咚、咚、咚——
心跳……是心跳……
我還活著……
男人抬起頭,即使視野朦朧,被一片血紅色所覆蓋,可是他仍然能夠感受到自己生命在運轉著。
活著……我還活著!!
男人從未如此真切地感覺自己還活著,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細胞在死亡與重生,而他……已經獸化變異,被汙染得不成人樣的自己……還活著!
閻先生已經離去,貌似是芬裡爾的力量賜予他強大的自愈能力,使得男人苟延殘喘,幸存下來。
“嘶……”冰冷的空氣從呼吸道中進入身體,男人渾身都被一種名叫“求生欲”的東西牽動起來。
肌肉在重新生長,力量在逐漸湧出。
沒有高階進化者碾壓他,那麽……獸化的自己就是無敵的!
嘭!
右拳砸在地面,男人艱難地將自己身體撐起,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我還活著……閻先生沒有殺死我!
“感謝諸神,感謝芬裡爾!我活了下來,我還活著!”
心跳無比劇烈,力量在湧出,殺戮的本能正在持續高漲。
空氣中,有股自己熟悉的氣味!
男人抬起頭,目光在周遭搜索著,尋找氣味的源頭。這股氣味他很熟悉,之前獸化還不是那麽徹底,嗅覺尚未如此靈敏。
而現在……他聞到了某個人的味道!
啪嗒。
一小塊石子,被人從樹叢中踹了出來。
聽到異響,男人頓時擺出進攻姿態,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有一個人走出來了。
他衣著得體,看起來並不像是逃亡到這裡的落難者,也不像是進入公園盜竊物品的小偷。
這個年輕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畫本,隱約卻散發出一股讓男人感到極端不妙的氣味。
這個人,是誰?
目光逐漸上移,在男人看見這個年輕人的面龐時,卻突然僵在原地。
因為這個年輕人,他沒有臉。
不,準確來說,這個年輕人臉上戴著一個劫匪面具。
“他是來幹什麽的?搶劫?可是距離這裡最近的銀行有足足幾百米遠!而且他沒有攜帶槍支,身上連鈔票都沒有,也欠缺盜竊的工具……可他臉上為什麽會戴著這麽奇怪的面具?”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齜牙咧嘴,低吼著詢問道:“你是誰?”
戴著劫匪面具的年輕人淺淺一笑,“我是誰?
“你可以叫我……
“菠蘿吹雪。”
男人:?
菠蘿吹雪?什麽東西?
他著實沒有理解到年輕人的話語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被神明靈性所汙染的他,隱約感覺到幾分不妙。
這個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站在男人面前的劫匪肯定不是什麽菠蘿吹雪,更不可能是橙留香或者陸小果,而是齊俞。
閻先生一走,他就發現獸化後的男人正在自愈,只不過速度很快,他還沒來得及上前阻攔,這家夥就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了。
他還說替這個不懂補刀的蠢貨補個刀,結果屍體自己站了起來。
“你想幹什麽?”男人像狼一樣匍匐在地,牙縫中流淌出涎水,隨時都在精神崩潰的邊緣,“讓開……不要逼我……”
“我為什麽要讓開?”
這一句提問,倒是有些出乎男人預料。
他露出自己銀白色的獠牙,
低聲吼叫道:“因為……你只是一個孱弱的人類而已。我得到了芬裡爾大人神威的青睞,任何阻擋在我面前的人……” “那你可以試試。”男人話都還沒說完,齊俞便打斷他的發言。
他伸出手,做出一個逗弄家養犬的手勢,嘴角含笑。
“讓我看看……芬裡爾的神威,到底和普通的家養犬有什麽區別。”
齊俞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讓開,這個男人的目標始終都是自己,而現在就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不趁著這個時候把他乾掉,還等著什麽時候呢?
趁你病,要你命,這可是社會性常識!
“人類……”見齊俞遲遲沒有讓開,還在口中侮辱著自己所敬仰的存在,男人也理解到齊俞是什麽意思,“看來……你已經準備好死了。”
這句話剛剛傳入齊俞耳中,便聽一聲悶響,男人已然迫近!
“本體比操控的屍體傀儡要更強啊,還是說神明遺產對他的汙染程度加重了?”
齊俞很清晰地捕捉到男人每個細微的動作,身體一轉,便十分輕松地躲過男人這一次奇襲,順帶一拳揍在了他的腰子上。
但凡是個正常人,這一下都肯定受不了。
不過只可惜此時的男人已經徹底獸化,變成不折不扣的怪物,這種疼痛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狼這種生物,銅頭鐵骨豆腐腰,還是得從腎上面下手啊。”
但凡男人還能理解齊俞的話,估計都會罵上一句:在你的腦子裡,腰上就只有腰子這一個東西嗎?
一甩手腕,齊俞活動著自己的四肢,露出一個笑容,“只要你沒什麽能力,光是像野獸一樣橫衝直撞,那可就簡單多了。
“畢竟你可沒有我家小白的速度快。”
男人沒聽懂他的這番話,但還是再度展開攻勢,襲殺而來!
男人的每一次攻擊頻率很高,攻勢急促,宛若疾風驟雨。
每一拳,每一爪,都好似毒蛇一般敏銳,陰險且狠毒。
齊俞表情淡定,平靜地化解一次又一次攻勢。雖然男人的身體確實被強化了,不過在意識被佔據之後,也不過是力量稍微巨大一點的野獸罷了。
最多只是每次接招的手臂略有些酸痛,不過對於每晚都被白澤當成東方不敗來訓練的齊俞來說,算是在可接受范圍之內。
噗。
在男人的肌膚表面,突然多出來一個像是被蛀蟲所留下的孔洞。
毒霧,從其中流淌出來。
化作銳利的針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齊俞眼眸襲來,而且這個速度齊俞甚至有些難以規避!
“這個男人,已經被汙染成這樣了嗎?”
齊俞和神明遺產接觸得很少,確實沒想到被汙染程度過於嚴重的汙染者,能夠滋生出與神明遺產差不多的力量。
既然如此,這家夥更不能留著他的命!
辟邪之力將齊俞身體所籠罩,將那份毒霧隔擋在外,完全無法進入其中。
隻手攥住男人的脖頸,齊俞將其死死地壓在地上,臉上竟是露出幾許笑意。
男人在掙扎,將齊俞所籠罩的辟邪之力接觸在他的肌膚之上,芬裡爾的力量在消散……在被辟邪之力排斥!
“不……不!!”
他伸出自己的手, 想要攬住天空的皎月。
“芬裡爾大人!!!”
他發出最後的慘叫,辟邪之力將接觸到齊俞身體的“邪氣”全部驅散,而被神明遺產汙染到幾近被同化的男人,自然也被視作“邪氣”的一份子。
所以,他的身體在燃燒。
火星始終沾染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都在化作灰燼,朝著天空飄飛而去。
閻先生沒有殺死他,是因為芬裡爾的靈性汙染,帶給了他很強的自愈能力。
可是這份自愈能力在辟邪之力下,根本毫無作用。
因為即使自愈能力再強,在化作無數灰燼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死灰複燃。
芬裡爾大人……
我……
失敗了……
在男人的生息徹底消失之後,齊俞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看著殘留一地的灰燼。
隻消微風一過,便能將其帶走,乘著風飄向遠方。
公園外傳來陣陣警報聲,估計是強大的靈性反應讓觀察署的人注意到了。
“還是先撤吧,不然讓鹿昕給逮著了,可不好解釋。”
在離開之前,齊俞在男人殘余的屍體中尋找著靈性的存在,很快便從胸口的剩余組織中找到一部分泛著星空色微光的結晶。
當他將其握在手中之時,這玩意兒就像芬裡爾之牙的虛影一樣,逐漸被剝離成絲線,沒入齊俞手臂之中。
這個男人的靈性,便已是被齊俞所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