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芬格爾?”蘇廷對著電話喊了幾聲，那個話癆的家夥再沒有說過話，好像是電話突然掛斷了。

　可就算這信號不好，也不至於差成這樣吧?

　蘇廷注意到了左上角的叉號，那代表著信號消失了。

　【你沒有敲門就闖了進來，因為主人早早地就把門給敞開了。】

　看著這行飄出來的字，本能地，蘇廷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抬頭看向前擋風玻璃，那裡雨刷器正像是抽風了一樣瘋狂左右搖擺，然而雨水就像是水簾洞前瀑布造的那條“門簾”一樣掃開了很快又被新的水流填上，“抽刀斷水水更流”。

　前路幾乎模糊到看不見了。

　就算是下大暴雨也不會變化得如此之快……自己明明只是接了個電話而已。

　蘇廷忽然渾身戰栗起來，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一種絕對恐怖的可能。

　楚子航和楚天驕曾經在這座小城裡的一個暴風雨夜……覲見過神明，北歐神話當中阿薩神族的神王奧丁。

　神話當中奧丁是與黑王尼德霍格完全敵對的，而實際當中的奧丁必然也是一位龍王級別的存在，很有可能獨立於誕生出四大君主的初代種之外，屬於更高一層的重要人物。

　不過現在奧丁到底是不是與黑王敵對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祂所在尼伯龍根的門大敞著，蘇廷闖了進來，而祂是一頭純血龍類。

　他麽的！老子可沒在雨夜走高架路啊！

　蘇廷猛地按下手刹，嗡嗡的引擎轟鳴聲響了起來宛如太古凶獸蘇醒，車身在街道上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橫了過來，然後如同一柄鋒銳的尖刀插進了他來時的雨幕裡。

　雨滴仍然劈裡啪啦地打在擋風玻璃和車窗上不見停歇，像是一柄柄小錘子敲打在車身上發出砰砰砰的連綿不絕響聲。

　“嗯?掛了?”芬格爾自己滔滔不絕地講了好久，直到他發覺對面沒有再傳來蘇廷應答的聲音才想起來看看手機屏幕，上面早已經變成了一片蔚藍色——那是芬格爾手機桌面的顏色。

　“也不知道師弟聽到我拜托他買辣條沒有……”芬格爾嘟囔了一句隨手從床頭的紙袋裡拎出一隻雞腿，啃了一口滿足地打了個富含炸雞和醬肘子氣息的飽嗝之後才仿佛想起來了什麽，“不對啊，我記得那邊今天好像不下雨的吧?”

　*

　“見鬼，那家夥是尼伯龍根的鑰匙麽?怎麽走到哪把尼伯龍根的大門開到哪?”

　酒德麻衣有些抓狂地從沙發上跳起，“他的作用根本就是叫醒躲在尼伯龍根裡睡覺的初代種們讓他們出來透透氣吧！”

　“難說，也許他就是代表著身後那位的意志到處找龍王們的事情呢?”蘇恩曦哢擦哢擦地嚼著薯片，全神貫注地看著老板剛剛發過來的一封郵件，“水底的那位可能感覺到了什麽，開啟了一下大門就關上了，而今天這位開著門等他進去。”

　“不會吧?”酒德麻衣悚然一驚，她前不久的時候可是跟那家夥正面對峙過的，要真是這樣自己當時的行為豈不是跟找死沒什麽區別?

　敢跟龍王站擂台的人會那麽狼狽麽?他看起來分明只是一個剛剛成年，還存了一些搞怪惡趣味的青澀大男孩而已。

　“他雖然強……但是跟我也只是不分上下的水平啊。”

　“別忘了，你們當時都沒有開啟言靈。”

　蘇恩曦看了她一眼，眼神裡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

　“人家相當於把肩上扛著的RPG扔下跟你對打的。你覺得半斤八兩，怎麽不想想是不是他在逗你玩?說不定好動boy的外表下隱藏的是個活了上百年皮膚都皺得像是枯死不知多少年的樹皮一樣的老怪物，只要看一眼就能讓人做上一個月的噩夢還不止那種。”

　“更何況你忘了老板的能耐了麽?”她又補了一句，“老板可以提高我們的血統，那位沒道理做不到的。”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就是自我安慰一下！”酒德麻衣看到蘇恩曦的表情頓時感覺自己遭到了鄙視。

　“打住，打住！”蘇恩曦雙手交叉警惕地看著她，防備著這位專業忍者可能從任何方向襲來的襲擊，“現在在辦正事。”

　“確定秘黨已經找到諾頓寢宮的大概位置了麽?”

　“昂熱向校董會那邊通報的情況是這樣的。雖然他一向不喜歡那群藏在後面的悶騷政治家，但是這種事情他不會拿來開玩笑的。”酒德麻衣聳聳肩，“他一向是嗅到一點龍類的味道就會像發了狂一樣地一頭扎進去。”

　“一生只為了屠龍這一個目標支撐著的屠龍狂人確實是這樣的……時間是要比老板給的提前了一些，不過好在比我們之前構想種最糟糕的情況晚多了。他們應該不會在近期下潛吧?對於一位初代種的寢宮任何一個混血種都應該保持足夠的禮遇和尊敬。”

　“他們打算一個月後正式下潛探索諾頓的青銅城，在這一個月裡執行部和本土的混血種家族應該會做好準備的。”

　“什麽是做好準備呢，在未知的東西面前再怎麽準備也是不夠的。”

　“有其他的消息麽?我們的小白兔不會還窩在家裡打星際吧?雖然他的技術的確挺牛的， 甘拜下風，就算我開了掛也乾不過他。”薯片妞攏了攏頭髮又問。

　大大的黑色膠框眼鏡總是讓她看上去有種鄰家女孩的清純和甜美感，這種朦朦朧朧的美在她把染成栗色的頭髮收束起來露出雪白的脖頸時更加驚心動魄，簡直令人垂涎。“還有，總感覺你那句話連我們一起罵進去了。”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意識到她指的是“藏在後面的悶騷政治家”這個詞，雖然她們並不是什麽政治家，但卻跟藏在後面沾點關系。

　“很讓人吃驚……其實這次蘇廷表面上的目的就是去接小白兔入學的。”酒德麻衣無奈地說，“按照開學時間八月下旬確實他該奔赴卡塞爾了，而這個機會給了蘇廷回到那座小城的正當理由。”

　“你懷疑昂熱跟蘇廷背後的人有合作關系，所以才為他找了這個看起來合理異常的理由讓他接觸奧丁?”蘇恩曦聽懂了酒德麻衣暗示的意思，“不排除這個猜測，但也有可能昂熱是被什麽人暗中引導了，混血種世界裡的水深著呢。”

　酒德麻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腦海中浮現一個高大的灰頭髮家夥，但卻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