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勾勒出詭異的弧度,高高的掛在夜空。夜幕降臨,給菜市街帶來了無限的寂靜,它使疲憊不堪的街道恢復平靜。
聒噪的寒風在窗外呼嘯,張宇的臥室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經過昨晚的疲於奔命,他睡得很沉,但還不至於疏忽到毫無防備。在睡覺之前,張宇已將陳有仁給他的驅魔符貼在了房門上,以此來驅散鬼怪的接近。
“砰!”
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響將張宇從睡夢中驚醒。這是玻璃器皿碎裂的聲音。
打開床頭的照明燈,張宇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耳中回蕩著那清脆聲響,瞬間清醒了過來。
“又有鬼怪來了?”
腦海裡冒出這個念頭,張宇立即摸出枕頭底下的青蚨劍,目光警惕的打量四周。自從經歷過昨天的驚心動魄,他一直把青蚨劍帶在身上。
環顧四周,只見書桌上的水杯掉落在了地板上,摔得粉碎。
抬頭一看,張宇詫異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玩偶,那是他白天撿到的掉了一顆眼珠的洋娃娃,此刻,洋娃娃癱軟的坐在桌子上,呆呆的看著自己,那慘白而又殘缺的臉龐在晚上看起來格外的陰森。顯然它便是始作俑者。
看見這隻洋娃娃,張宇微微一愣,然後如臨大敵的揚起手裡的青蚨劍。
他清晰記得,在白天時他隨手把洋娃娃放在貨架上,現在洋娃娃又突然出現在這裡。頃刻間一個念頭立即從腦海裡冒出——這隻玩偶一定是鬼怪變化而成。
很可能,它就是昨晚闖進殯葬店的針口餓鬼,天亮後變作洋娃娃的模樣,潛伏在自己身邊,伺機下手加害自己。
想到這裡,張宇心中一橫,揚起青蚨劍就要將這隻玩偶砍成兩段。
“砰!”
就在這時,洋娃娃脖子一歪,忽然栽倒在了桌面上,這是一個標準的“五體投地”的姿勢。
不知是否因為錯覺,張宇在一瞬間竟看見洋娃娃的碧藍眼瞳裡有細微的波動,這種伏地的姿勢搭配淒婉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在向他求饒。
“不對……”
看見眼前這滑稽又詭異的一幕,張宇手中的青蚨劍停在了半空。他不是慈悲心泛濫,而是隱隱察覺到了異常。
如果這隻玩偶是來害自己的,完全可以趁自己在睡夢中下手,何必要推翻玻璃杯打草驚蛇呢?
這麽一想,這個玩偶應該不是來害自己,恐怕是有要事提醒自己。
微微皺起眉毛,張宇瞥了眼桌子的玩偶,沉吟片刻,收起手裡的青蚨劍,然後穿好衣服,抬腕看了眼手表,此刻正好是晚上十二點。
現在張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隻洋娃娃不是普通的玩偶,體內肯定存在著某種邪物。而它深夜吵醒自己,應該是要告訴自己什麽重要的信息。
來到桌子前,張宇抓起洋娃娃,摸著下巴端詳一番,然後伸手扯了扯她的裙子。
可是,洋娃娃沒有任何動靜,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幽怨……
“它也不會說話呀…難道它是想告訴我什麽信息?”
張宇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覺得洋娃娃可能是在提醒自己危險的降臨。
可是,張宇睡覺前為防止意外發生,將陳有仁送給他的驅魔符貼在了房間裡,按理說妖魔鬼怪應該近不了他的身。
“呼哧!”
突然,一陣強勁的寒風吹來,直接吹開了未上鎖的窗戶,湧進臥室之中。
一股徹骨的寒意自脊梁升起,張宇打了個寒顫,
仿佛天靈蓋被人揭開了,渾身發冷,頃刻間表情有些凝固。 要知道,他早已丟失了天魂和地魂,這兩種魂魄能讓他感受到自然萬物之變化,而現在,他自然失去了這種能力。可是這股寒風竟然讓他感覺到徹骨的冷意。
當張宇正納悶的時候,只見臥室東側的碎花窗簾隨風舞動,頭頂的白熾燈忽明忽暗的閃爍。在黑暗之中,一切都變得可怕起來。
“這不是尋常的風…這怕是一股陰風!”
一種極致的危險感襲上心頭,張宇的臉色慢慢白了下來。即便他不是陳有仁那樣的得道高人,也對鬼神之事略有了解。陰風不同於自然界的寒風,其是來自陰曹地府的邪風,往往預示著鬼怪妖魔的到來。
張宇目光如炬,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手中緊緊的握著青蚨劍,額前的發絲下滲出細密的冷汗。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手裡的洋娃娃輕微顫動,好像渾身都要散架了一般,就像是由於恐懼而瑟瑟發抖的孩童。
由此看來,是有什麽厲害的邪物找上門了!
張宇清楚的記得,昨天陳有仁告訴他,吞噬他魂魄的鬼怪會順著那股氣息來害自己,不想今天便遇見了。
“說起來我也算是半個鬼,沒有理由怕那些妖魔鬼怪。”
由於張宇失去了恐懼感以及幾乎所有的七情六欲,膽量自然比以往要大,更何況他現在沒有退路可言,只有從妖魔處拿回自己的魂魄,才能變為一名真正的活人。
深吸一口氣,張宇暗暗咬牙,抄起青蚨劍,揭下房門上的驅魔符,便朝樓下趕去。
此刻,樓下的店鋪陰風四起,溫度已接近零度,天花板上的吊燈左右搖晃著,似乎預示著某種可怕的邪魔正在逼近…
“張宇…張宇…”
就在張宇來到大廳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輕微的呼喊聲,這聲音空靈而又陰柔,透漏出一股難言的邪性。
“誰在叫我的名字?”
意識到事情不同尋常,張宇神經緊繃,握著青蚨劍走到門前,順著門縫觀察外面的情況。
只見在昏暗的街道上,不知從何處彌漫處淡淡的白霧。
透過白霧,隱約可見兩道高瘦的人影,向殯葬店快速的逼近。詭異的是,他們沒有走路時的起伏,就像是兩團氣體飄蕩了過來。
“張宇…張宇…”
空靈的呼喚聲又從白霧傳出,就像是催命的鍾聲,帶有勾魂攝魄的詭異魔力。兩人所過之處,都是陰風陣陣,白霧飄蕩,還響起了鈴鐺的聲音,清脆而又急促,像是在催趕著什麽東西。
而隨著兩人的逼近,張宇終於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只見兩人都身著長衫,一黑一白,頭戴高帽,像極了五星酒店的廚子,可是臉部猙獰,身形枯廋,左手拿著長長的鎖鏈,拖在地上嘩啦啦作響,右手拿著哭喪棒,哭喪棒上綁有鈴鐺,催命的鈴聲就是從這上面發出來的。
瞳孔猛然一縮,張宇接連向後倒退了兩步,目光定定的望著房門,耳中回蕩著索命之音,一個可怕的名字在頭腦中爆炸:
“黑白雙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