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裡,嚴鴻正在處理公務,聽人來報:“大人,龔都頭帶著差役和劊子手求見,說是嚴侖逃了。”
“什麽,帶他們進來。”
龔升榮一行人進來後詳細說了情況,然後紛紛下跪請罪。
嚴鴻沉著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半晌後才說道:“將皂班、捕班的人都叫來。”
小吏領命去喊人,不多時,兩班班頭帶著自己手下的差役到來,一百多號人房間裡是容不下的,於是一群人黑壓壓的站在院子裡。
嚴鴻走了出來,板著一張臉目視眾人。
“今日法場妖人逃脫,官府臉面蕩然無存!別以為這都是獄卒的事跟你們無關,光天化日,法場之中犯人堂而皇之的公然逃走,簡直荒謬!
百姓會怎麽想,以後他們還信不信我們了?
看看你們一個個吊兒郎當,賊眉鼠眼,油光滿面,肥頭大耳的!還有沒有一點官差的樣子!
你們不會以為端上了官府這個鐵飯碗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難道你們指望在衙門當差外面就是天下太平了?百姓安居樂業,沒有犯罪,沒有壓力,整日嘻嘻哈哈就可以輕輕松松的拿俸祿養家糊口了?
案子一查就破,犯人一抓到手。
當差幾年就能升官發財,高官厚祿?不會吧?啊!”
嚴鴻板著臉,譏誚的話語狠狠地打在眾衙役的心裡,有人沉思,滿臉懊悔,有人不屑左耳進右耳出。
“本官不想知道今日三班之中有多少人是主動去法場戒備的,也不想追究,但是本官要提醒你們,食君之祿,就要替君分憂,別整日渾渾噩噩,插科打諢,渾水摸魚!
別怪本官沒提醒你們,知府大人不日便會到任,上任後必定要燒三把火的,會不會燒到你們身上自己掂量,言盡於此,本官也不想多費口舌,現在立即發布海捕文書懸賞捉拿嚴侖妖人。”
“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我就隻做閑魚一條。”
身為穿越者,對於長篇大論的毒雞湯可謂是深惡痛絕。
李負一開始也是個老實人對領導說的那一套深信不疑,直到後來的一件事發生他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無邪了。
當時單位來了個新人經常自願加班,李負一看,新人都這麽努力了,他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於是,他也跟著加班,一年複一年,很快三年過去了,結果人家升職加薪當領導,而他還是個小小的職工。
後來聽人說對方的親戚是誰誰,李負這才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原來,這小子特麽的一直都在演我啊。
這三年指不定背後多少次都在笑他是個沙雕了吧。
別人努力是有回報的,而你努力就未必了,除非你真的比任何人都優秀,還能好運氣的遇到任人唯賢的領導。
所以,在這人情社會,你沒關系沒後台,與其累死累活,得不到相對應的回報,還不如直接躺平,至少沒委屈自己。
現代尚且如此,何況是處處講人情世故的古代封建社會。所以,努力是不可能努力的,該摸的魚是一定要摸的。
眾人被嚴鴻狗血淋頭的臭罵一頓後,都各自不歡而散了。
“班頭,這次咱們真是無妄之災啊。人是我們抓的,功勞沒撈到,結果妖人逃了還要連累我們。也不知獄卒和負責治安的人怎麽搞的,妖人手腳都被綁了還能逃了。通判大人也真是的,不去責罰犯錯的人也就罷了,卻還來敲打我們,這叫什麽事啊。
” 回到值房,有捕快就忍不住抱怨道。
“你就別發牢騷了,大人的事豈能容我們置喙。”
馮蕭瞪了他一眼,隨即對李負說道:“這次妖人逃脫雖然跟我們關系不大,但也不可大意。你去寶籙宮一趟,告知馬校尉妖人逃了,務必讓他小心妖人報復。”
“行。”
李負答應一聲,帶著許驚濤和宋天寶出了府衙。
寶籙宮,就在他家長樂坊的紫陽山上。
說起來,來到長樂坊住了幾年,李負還沒有上山燒過香。
三人來到寶籙宮山門,隨著曲徑通幽的石板路上山,時不時的就能看到前來燒香祈福的香客,這些人尤以婦人以及待字閨中的姑娘居多。
不是求子嗣的,便是求姻緣的。
李負三人走到了山上廟宇,說明來由,一名道童給他們帶路去了右邊的道堂。
“幾位居士稍候,容我去通報法師。”
小道童施了個道教稽首禮,然後進了道堂內。
“好家夥,居然還是個法師。”
李負頗感詫異,在道教中,要能精通經戒、主持齋儀,度人入道,堪為眾范的道士,才能叫法師,自從見識到了馬魁中看不中用的本質後,總覺得這貨是個老神棍,沒想到地位還挺高的。
不多時,馬魁走了出來,看到是李負他們, 就問:“是你們啊,難道又有妖邪作亂了?”
“不是,但也差不多,嚴侖已經逃脫不知去向,恐其心生怨氣前來尋馬校尉報復,所以班頭讓我們來告知馬校尉小心應對才是。”
“逃了?”
馬魁臉色一變,但瞬間就平靜了下來,淡然說道:“無妨,我們寶籙宮人多勢眾,量他也不敢前來造次。”
“那馬校尉可有什麽計策將其捉拿歸案。”
“計策?”
馬魁搖了搖頭:“人都跑了不知去向,還捉拿什麽?”
李負翻了翻白眼,心說你好歹也是朝廷任命駐守璃安府的降妖校尉,轄地內出了妖人作亂,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是什麽鬼。
看來也是個摸魚達人啊。
“馬校尉,妖人雖逃了,卻也不知出城了沒,我等凡人實在難以對付,所以還請馬校尉協助我們在城中搜尋一番。”
“呃,這個……貧道不善鬥法,待我尋個厲害的,讓她明日來尋你,你們且回去吧。”
馬魁尷尬的笑了笑,他哪裡還敢再去招惹嚴侖。
“好吧。”
李負歎了口氣,所謂找個厲害的,也只是馬魁的敷衍罷了。反正衙門那邊也沒有說要搜城的意思,而且李負也覺得嚴侖還留在城內的可能性不大。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一個小捕快操心那麽多幹嘛。
李負拱手致意後,三人轉身下山回去。
“等一下,你叫什麽名字。”身後傳來了馬魁的詢問。
“李負!”
李負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