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譚元昌抵達縣城的時候。
正在同救疫團的物需隊長確認隔離區裡的物資情況的吳雯忽然心中一跳。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覺到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向自己逼近。
就像是小時候在寺廟時,有一次出門迷路在山間,聽到狼嚎時的那種感覺。
有危險在靠近!
!
這股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慢慢的,吳雯就停止了個物需隊長的對話,轉頭看向了東門的那個方向。
在那裡!
“大師,怎麽了?”
旁邊的物需隊長看到吳雯忽然看向某個方向開始呆立,不免有點疑惑。
“哦,沒什麽,只是……”
吳雯正要解釋什麽的時候,他的臉色驟然變換,整個身子崩緊,再次扭頭看向東門,眉頭緊蹙。
直到他再次感知到了對方發出的挑釁意識後,他的心才真正的往上一提,然後開始不斷下沉……
這是真的…不是錯覺!
但是,為什麽會這樣?!對面難道是鬼不成?為什麽會有如此手段?!
吳雯完全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神乎其神的事情!
而且…
為什麽我會有這種能力?!
關於開竅,方瑜和吳雯說的不是很多。
因為他們兩個都沒突破,加上唯一一個開竅武者他們也沒有機會面對面交談,所以對於開竅,除了方瑜對自身狀態會更清晰點外,吳雯會比較湖塗點。
】
但這也是正常的。
因為吳雯對於武力並沒有太大的渴望。
對於能否突破,他從來都是抱著平常心的態度去對待。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
在方瑜都沒能找到突然契機的情況下,反倒是他後來居上,先行突破。
不過,之前吳雯一直沉迷於救疫工作,所以忽略了自身的變化,但這次,當這個變化真實的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終於意識到了。
自己好像突破開竅了……
這是什麽時候突破的?!
吳雯還在疑惑,但意識裡,那個奇妙的意識再次遠離了一點,然後向他繼續做出了挑釁。
他是要讓我出去?
吳雯有點明白了,於是他轉頭向著物需隊長說到。
“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
物需隊長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剛想說什麽,卻發現無聞大師已經急匆匆的拉開布簾走了出去。
而等到無聞大師出去沒多久,他的布簾再次被人撩開,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其身姿曼妙,如同空谷幽蘭。
“無聞大師是怎麽了?如此匆忙?”
陳雪是無意路過此處,然後看到吳雯急匆匆的出了帳篷。
他臉上的表情還十分凝重。
這樣的表情,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從沒見過。
所以,她才會進來詢問。
“公…妙音師太,我也不是很清楚,剛剛突然無聞大師就說他有急事,然後就走了,很匆忙的樣子”
雖然吳雯已經被冠名聖僧,活佛,真佛的各種稱呼。
但這些稱呼在平時的場合顯然並不適用。
大家更多的還是稱呼他為無聞大師。
而救疫團這群人雖然對外都說是吳雯的弟子,但真見面了,雖然也是執弟子禮,但卻也沒敢稱呼他為師父,也都是叫的大師。
畢竟這個時代,師父可不是那麽好叫的,哪怕是和尚也一樣。
陳雪聽聞,臉上若有所思,然後也沒多說什麽,掀開布簾就這麽離開了……
吳雯跟隨著自己的感覺,一路向著城門趕去。
抵達城門後,也不停留,繼續向著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感知到對面正在加快的速度,吳雯也不由得提快了腳步,不知不覺的,他驚訝的發現,原來,他現在奔跑起來的速度既然可以這麽快?
在吳雯消失在城門沒多久後,一個身影也出現在了城門口的位置。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城門,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轉身便打算離開。
但就在她轉身前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無意掃到了城門口處的泥地地表。
一個熟悉的腳印就這麽印在泥地裡。
看泥土翻卷的痕跡,這腳印顯然是新踩出來的。
她的腳步一頓。
猶豫再三,最後她還是轉身,沿著這個跨度越來越大的腳印一路奔襲而去。
譚元昌感覺到身後那位開竅武者果然跟上,眉頭一揚,加快了步伐,又經過了十幾個呼吸,便來到了離城門口有二三裡的一處荒地。
此地空曠,地上只有枯黃的草根地皮,由於近日下過一場雨,也顯得頗為泥濘。
在他站定沒多久,就看到後面一樣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突進而來的人影。
人影來到荒地站定,兩人都不由得詫異的看向對方。
吳雯詫異的是對方居然真是一個人!
而譚元昌詫異的則是對方居然如此年輕!
雖然那張臉看著有點黝黑,但那只是被太陽曬出來的,光看其五官便能看出,他的年齡並不大。
最令人矚目的,是他的那個光頭。
頭頂上的戒疤表明了,他是個真和尚!
聯想到他此次前來的目標,又看著眼前這稚嫩的小和尚,譚元昌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你…莫非就是無聞大師?”
聽到眼前這個陌生的中年男子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吳雯也很是驚訝,但他還是沒忘雙手合十對他一禮,然後說到。
“大師愧不敢當,貧僧不過只是一沙門弟子而已,當不得施主大師稱謂,阿彌陀佛…”
而吳雯的肯定卻讓譚元昌心中的喜意更甚。
對!
就是如此!
他必定就是那得天地造化之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此時運中獲得突破,成為開竅武者,亦如我一般!
此時譚元昌有點激動。
“你有做過什麽怪夢嗎?”
雖然譚元昌一直以為,那個怪夢是他在衝擊神關失敗的時候才導致的,但這畢竟就是他的猜測,如今碰到了一個一樣是開竅的武者,他還是無法控制的想要確認一下。
吳雯一臉迷惑。
“就是夢裡有會飛的鐵鳥,會奔跑的鐵馬...還有...還有萬丈高樓,裡面住滿了仙人...”
譚元昌繼續說道。
吳雯臉上的困惑逐漸增多,眉頭開始靠攏.......
“你知道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是個大球,這個球其實是懸浮在一片虛空之......”
看到吳雯眼神已經逐漸變味,譚元昌的心慢慢冷卻了下來。
他不知道......
或許是他還沒達到突破的邊界,所以,他無法接受到來自仙界的“啟迪”。
譚元昌只能在心裡如此想到。
但隱隱的,這十年來的另一個猜想又開始湧上心頭。
或許並不是他還沒到突破的邊界,沒收到仙界啟迪。
會不會,這種怪夢只有我在做?
什麽仙界,什麽神關,會不會,其實都是假的?
地上的大地怎麽可能是圓的?這個球怎麽可能懸浮在一個虛空之中?
還有那會飛的鐵鳥,明明那翅膀根本就沒有揮動,又如何飛天?
一群人坐在一個鐵盒子裡又怎麽可能日行千裡?!
這些都是假的...那就是我...瘋了?
譚元昌想起這十來年,自己從一個將軍,一個王爺慢慢變成了一個流浪者。
在這段流浪的生涯中,他的身份一直在變換,這就導致了他的心境也在不斷的變化。
開竅武者的學習能力他早有體會。
那些怪夢裡的知識雖然十分超前並且具有真實性,但就算是這樣,也不排除其實是因為他學的東西太多,這些知識交織後形成的產物。
這些年內,他見過的瘋子也有不少,這些瘋子口中說的話,說出來的事甚至比他的怪夢還荒誕離奇。
這更是讓他無法確定這些怪夢究竟是不是仙界的啟迪。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他變了。
以前的他忠君愛國,心懷天下百姓,為人勇武果斷,當為一世人傑!
但在後面的十幾年歲月裡,他慢慢的學會了冷漠看待世間,對王朝的更替也視若惘然,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以前放在心裡守護的百姓放在手術台上,無情的將其解剖或者給他喂下“靈藥”。
為了這所謂的神關,為了這所謂的仙界,他拋棄了太多太多。
他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這時候你說這些都是假的?
譚元昌隻感覺一股無名火從他的胸膛中緩緩升起,這股火一燃燒起來,就直衝他的腦門。
他看向吳雯的眼神開始逐漸變的冰涼。
他的身上開始升起一股氣勢,這股氣勢讓他形成了一種一人既為千軍萬馬軍勢,隱約的吳雯還能從他的身後聽到蕭蕭馬鳴和刀振槍奪之聲!
而吳雯身上的氣勢也慢慢變了起來,他會的功法,只有羅漢拳和伏魔杖法。
如今身邊沒有武器,他只能擺出羅漢拳的架勢。
而當他一擺出這等架勢的時候,在譚元昌的眼中,吳雯如今仿佛真就是一位金身羅漢屹立於前,耳邊似乎能聽到一絲佛音吟唱,讓他的軍勢也不由的一疲。
方瑜之前就有猜測。
這開竅除了最直觀的凝氣成罡之外,根據譚元昌書中的描繪,開竅應該還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聚氣成勢!
如今譚元昌和吳雯兩人的這番情景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突破開竅後,那原本只是內斂的精神力似乎也發生了蛻變,可以將他們的氣勢凝聚成形,直接影響到其他人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例如,此時後面姍姍來遲的某人。
遠遠的她就看到了吳雯似乎在和一個人對峙。
她見情況不妙,也沒有衝上前去,而是躲在了一處山坡處,看向二人。
在他的眼裡,兩人沒有說什麽,遠遠的不一會兒,就擺出了一副要戰鬥的姿勢。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因為,在她的眼裡,首先,那個不知名的中年男子僅僅就是站著,但恍忽只見她仿佛可以看到他的背後有這一大批的軍隊。
而這個男子就是那個勇武無雙的將軍!
只要一眯眼,她就能看到他的身後好像就站著無數的士兵,這些士兵就這麽持刀握槍站立在將軍身後,隻待將軍一聲令下,就可以衝鋒陷陣將敵人撕成碎片。
而吳雯就更讓她感到震驚。
因為遠遠的看去,吳雯站立的身位恰好是背光,從她的角度上來看,吳雯的身形似乎發生了變化。
他原本小個的身軀,現在恍忽的看過去,卻宛如一個五丈巨人一般。
而這個巨人似乎青面獠牙,長著三對手臂,每隻手上都抓著一把武器,頭上還有一圈圈的肉髻顯示著她的身份。
“我是...在做夢嗎?”
陳雪張大了嘴,看著眼前奇幻的一幕。
“既然,他們都說你是真佛降世,那麽,假如真有仙界的話,我將下凡真佛打死,那麽想必仙界也會有所反應吧?”
譚元昌看著吳雯,冷冰冰的說出這句話之後,只見他將手舉起,整個手臂宛如一杆大槍,上身穩定,下身兩條腿在地上一踏,整個人便向著吳雯衝刺而去!
而在陳雪的眼裡,對面那個人舉手的時候,他就像是抓著一柄無形的大槍一般,奔跑起來後,在她的童孔中呈現的畫面卻是一位將軍策馬舉槍向著吳雯衝鋒而去!
面對這將軍的“鐵槍突刺”對面的那個六臂佛陀似乎也開始動作了起來。
陳雪只見她舉起手中的降魔杵一下就擋住了那突刺過來的鐵槍!
她立刻晃了晃腦袋,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吳雯伸手架開了那無名武者的刺拳。
“我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陳雪隻感覺自己三觀盡碎,她從來沒聽過,武者打架還會有這種效果!
她剛剛就試著將自己代入其中。
一代入後才發現,不管是面對那個無名武者還是面對吳雯。
在自己眼中,他們的那個異像只要在自己面前出現,自己的心中就完全生不起反抗的意識。
就好像完全被嚇傻了一樣,別說招架了,就算是眨眼都有點困難!
實際上,這個問題,百年前被譚元昌一路打敗的那些軍隊是最有發言權的。
當年,譚元昌突破開竅之後,他身上的軍勢一旦升起,就連他們身後的軍隊似乎也都感覺到了一股無言的振奮之感。
當時的西涼軍只要站在譚元昌的身後,就自然的會有一種“我軍無敵”的氣勢!
而譚元昌作為前鋒衝鋒的時候,所有被他盯上的軍隊,在和他照面的時候,就連馬都不敢邁腿,他們無人敢舉刀,只能瞪著眼睛看著譚元昌衝入陣營裡面大殺特殺。
不管譚元昌的身後有沒有軍隊,軍隊是十人,或者是百人。
只要譚元昌做前鋒,十人的軍隊都能給他使出千軍萬馬的軍勢,而對面面對這種精神氣勢的壓製那真的是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直接就被他衝殺而過。
這,才是當年譚元昌可以威震八荒百年的能力!
單單一個開竅武者雖然單體能力很強,但要想威震八荒百年,除非你展現出一人滅一國的戰績,否則很難留下長久的威信。
而譚元昌恰好,他在突破後,凝聚的是十分適合軍隊和他的戰場軍勢!
有這個軍勢在,他只要帶兵,那就是無雙鐵軍,兵神降世!
天下所有軍隊都要避其鋒芒!
當年楚皇為何如此忌憚譚元昌。
正是因為,假如那時譚元昌有想法,整個天下換個皇帝,那就是他舉手抬足之間罷了。
要說譚元昌沒有這想法,那也的確不可能。
譚元昌當時自然也升起過這種想法。
但他最終沒有實施。
因為那時候的他心裡想的最多的還是天下百姓。
戰爭持續,只會給他們帶來傷害。
而他自己,他知道,自己打仗可以,但是治理國家,他還是不得不承認,只有楚皇才能治理好國家,他對這一竅不通。
所以,最終他收手,駐守天門關,將天下交付楚皇,而後護了楚國近百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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