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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贅入深淵》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九.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
【木章】

 層次:真氣心法

 需求1:【木章】全文

 需求2(前六層):3朵新鮮的木靈花,1朵孤露芩,1盒羽涅白夜木的根須,100壇靈花仙釀

 需求3(前六層):在木行之氣濃鬱的二階靈氣之地生活至少1年

 需求4(第九層):感受萬物自然生長的意境,從中體悟天人合一之境

 需求5(第九層):在人間行醫遊歷至少十年,成就世間第一神醫,繼而留下一部供後人學習的醫道聖書

 需求6(大圓滿):???(達到第九層後方可推演)

 ......

 白山默然地看完大能白妙嬋新寫的【木章】,然後放下。

 需求1,達成。

 他又去了眾星拱月樓,然而,樓中只有“孤露芩”賣。

 至於新鮮的木靈花,則需要當場采摘,且極其難尋。

 而羽涅白夜木的根須,更是傳說中的物品。

 白山又開始痛苦了。

 他覺得自己又沒有“眼睛”了。

 長公主知道他許多許多秘密,可那些秘密其實都不曾傷筋動骨。

 什麽是筋?骨?

 這筋骨就是“白山是青雲仙宗的三代弟子,是絕世妖孽”。

 如果白山告訴長公主“他準備去滅了青雲仙宗,可是他毫無勝算,他正在學習一旦被察覺就會引來大能的木章”,那麽...他實在想不到長公主有什麽理由待在他身邊。

 而且,他也不想讓長公主面臨這樣的抉擇。

 在左塵子被懾服後,他已經證實了“奪舍”之事。

 而“奪舍”的計劃則在所謂的“聖人大宴”之後。

 什麽時候,沒人知道。

 可白山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也許根本不需要百年,而只是幾十年...

 幸運的是,在左塵子被懾服後,他擁有了自由的空間。

 無論他做什麽,左塵子都只會把“他很安分”的消息匯報上去。

 然而,他所能做的事再度被卡住了。

 苦悶和焦躁化作一股股巨浪奔襲拍打在他心裡。

 這些事,宋幽寧並不知道,也無法知道,她有了仙人夫君,便沒心沒肺地活著,小梅則是跟著她看著她,以防出意外。

 長公主常年在外,可即便不這樣,她也與宋幽寧一樣,對白山的核心秘密所知甚少。

 真能夠了解白山心情的,只有白妙嬋一人。

 可自從大能白妙嬋蘇醒之後,白山所熟悉的白妙嬋就一直睡著。

 正因如此,白山也不再與這之同床共枕了,便是同處一室,也是大能睡在床上,他坐桌前,靜靜調息,度過一夜。

 於外人看來,這是夫妻同室,可實則...卻是兩不相碰,真正如賓。

 白山不想去了解大能,也不想和大能有其他任何的交集,更不想去和大能產生感情。

 否則,都是對白妙嬋的背叛。

 漫長的夜,總是煎熬。

 紅燭燃盡...

 白山在黑暗裡苦思冥想著變強的方法,可一切歸根到底都被資源和時間死死掐著“脖子”。

 “如果有更高境界的功法...”

 “如果我能變得更強...”

 白山忽地轉身,看著床榻上躺著的大能,問:“睡了嗎?”

 大能:zzzz......

 白山靜默了下。

 大能:zzzz...

 白山回過頭。

 過了會兒,大能也不知怎麽回事,忽道:“你剛剛是不是叫我?”

 盡管這反射弧極長,但白山還是接上話題:“我想見她。”

 大能安靜了下,然後道:“這一切發生的事對她來說都是真正的噩夢...你確定她現在醒來能接受的了嗎?”

 白山陷入了沉默。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不能。

 這世上有誰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段記憶?哪怕這段記憶囊括了一生一世...

 大能道:“白山,等我們完成了我說的事,她就會回來,之後永遠都不會消失。

 而且,你不也恨著這些仙人嗎?

 這些仙人不也是在覬覦著你,還想奪舍你嗎?

 你努力變強,去擊敗他們,這並不會違背你心願。”

 白山道:“可我太弱了,我想要功法。”

 大能道:“除了【木經】之外,我的其他功法都還未記起...

 又或者...都忘了,否則倒是告訴你。”

 想著她又加了句:“時間太長了。”

 這句結束,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詢問過左塵子,想知道靈嬰境後期功法所在。

 但左塵子說,現在的修煉氛圍和以前不同了,從靈嬰境開始,所有的功法都被上面的師叔師祖們掌管著,若想翻看,都需得到他們的同意才行。

 而功法玄妙,其中多有觀想圖,便是有一筆一劃產生差異,那也是練不成的...

 所以,想要修煉,必須拿著功法才行。

 這路子,算是斷了。

 大能忽道:“白山,你若想要木行之力濃鬱的二階靈氣之地,我倒是有辦法。”

 白山靜靜看著她。

 大能道:“你找到一塊僻靜的三階靈氣之地,我就有辦法了。”

 ...

 ...

 數日後。

 青雲宗,寒雲峰,三階靈氣之地。

 即便鳳仙仙子離去了,這裡依然空著而未敢安排新的弟子前來修行。

 白山與青雲宗宗主說了聲,這寒雲峰就又歸他了。

 隨後,他騰雲載著大能來到寒雲峰上方。

 大能瞪著閃亮的眼睛細細看著此地,評點道:“可以。”

 白山正要停下,大能道:“找個隱蔽的地方,一會兒動靜可能會比較大。”

 白山便載著大能,在寒雲峰區域裡來回巡弋,在經過一處峽谷時,白山落了過去,踏雲低空遊了一圈,問:“這裡如何?”

 大能左右看了看。

 若以群山比迷宮,這峽谷定就是迷宮的深處了。

 周邊層巒疊嶂,遮人視線,宛如深宮環環繞繞的千重黃牆。

 而不遠處的瀑布轟隆聲,則是更能提供天然的聲音遮蔽。

 “就這兒吧。”大能做了決定。

 白山順從地禦雲落下,站到原始森林般的靈氣谷地裡。

 兩人踩在松軟如屎的泥地上,沒多久,卻忽地生出一種踏入了某位當地霸主區域,而被盯上了的陰冷感。

 那陰冷感不停地變換位置,顯然是從各處盯著兩人。

 緊接著,貼地的“嘶嘶”聲好像引線被點燃般,飛快地傳來,越來越近。

 從高空俯瞰,卻見一條藏在初春新草之間的巨蟒正飛快遊動著。

 生在這靈氣之地,巨蟒早就開了些靈智,而在吞噬了諸多周圍的野獸後,它已稱霸此處,沒想到今日卻來了兩隻兩腳獸。

 巨蟒決定把兩人吃掉。

 它越來越近,在看到那黑衣兩腳獸後,便“嗖”地一聲,如激射而起的黑色焦木,轟然射向白山,還在半空,那裹攜著腥臭味兒和涎水的血盆大口就已張開,目標是黑衣兩腳獸的頭顱。

 可白山甚至沒動,沒看,沒管。

 那距離他僅有半丈的巨蟒就忽地感到沉重的力量壓了下來。

 它直接被壓在了地上。

 它扭動身子想要掙扎,卻紋絲不動。

 它越發憤怒,全身上下劇烈翻動,動的泥石簌簌,草汁亂濺,卻怎麽也起不了身。

 而它身上則是壓著三個符紙人。

 首,身,尾各一個。

 符紙人雖是符紙所做,但其中卻藏著惡鬼。

 惡鬼附體,身如金石,也可增重,這些都是常事。

 但巨蟒卻是無比桀驁,掙扎個不停。

 白山神色平靜,可符紙人卻已經出手了。

 三個符紙人以粗暴之力直接把這蟒蛇撕成了三段,然後丟開。

 白妙嬋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道:“你與我印象中的那個人,越來越不相同了。”

 白山道:“那個白山,滅不了仙宗。”

 白妙嬋道:“那現在的你就可以麽?

 你若想領悟【木章】,需得尤其注重心境...萬物生長,自然而然,這才是【木章】所說的心境。”

 白山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遠到峽谷的路邊,然後抓了抓腰間的葫蘆,拇指挑開塞子,開始飲酒。

 葫蘆還是之前花曉霜她們做的。

 而之前為了在雷山象面前掩飾,他特意取了個帶在身邊。

 可沒想到,現在竟真的想去用上。

 他覺得這世上,除了力量,其余的一切事都已不重要,也不值得再去細看細想。

 可他總忍不住去看,去想。

 那不如飲酒。

 用烈酒去遺忘。

 然後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力量。

 他只要力量!

 只有有了力量,才能改變一切。

 在改變之前,他什麽都不該去想,什麽都不該去看。

 白妙嬋看著那玄袍的男人站在春風裡喝酒,隨後就收回視線,從芥子袋裡取了個小鐵鍬開始挖土。

 待到挖出一個小泥坑了,她把之前得到的那根小木段取了出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栽入了泥土裡,又用鐵鍬把泥鏟回,蓋了蓋實。

 “白山!”大能抬起嬌美的臉龐,忽地喊道,“我大概了解你的想法,可是修行【木章】真的需要一種自然平和的心氣,你現在的狀態是不行的。”

 白山沒答這個,而是道:“你把這凍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段栽入泥裡,是想著這棵神木能夠改善這裡的環境,使得這裡充滿木行之氣麽?”

 大能道:“是。”

 白山道:“你不覺得這樣太慢.........”

 話音還未落下,忽地他感到天地之間的靈氣產生了恐怖的流動。

 他迅速回頭,卻看到以大能所在為中心,周邊的一切靈霧都在旋轉,

 虛空裡漂流的靈泉潺潺,靈花落漣漪,靈果隨風流,

 一切的一切好像被玄奇的力量牽引著,拉扯著,呼嘯著,奔騰著往此處鑽來,湧向那木段。

 而那被凍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段的表面則開始“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枯木逢春,一根根嫩芽兒生發而出,便是主杆的樹身也開始變高。

 可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白山感到自己腳下的泥土裡好像有許多樹根在瘋狂地遊竄,那些樹根極長極粗,正往四面八方鑽去。

 這動靜,遠勝過地面,甚至給人一種這樹其實是往地下長的感覺。

 如此,地動山搖,良久,才恢復了平靜。

 白山側目,環顧四周,卻是又詫異了下。

 滿山的靈果竟然消失了!

 而靈果則是三階靈氣之地的象征。

 換句話說,這三階靈氣之地竟被降到了二階靈氣之地!

 一切的原因就是那一小截木段。

 緊接著,他感到這峽谷裡的靈氣氛圍變了,氤氳的碧綠霧氣浮動於空氣,而這峽谷裡的一切植物都開始了瘋狂的生長和變異,畫面宛如“植物末日”裡的浩劫。

 大能道:“這裡的環境已經足夠你修行了。”

 白山震驚了一會兒,平複下來,應了聲:“好。”

 他也不多說,更不多問,而是直接尋了出大石頭,盤膝閉目,開始修煉【木章】。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大能見他這般,也不多睬他,而是站在那新長的玄妙之樹旁,抬手摸了摸樹身,似乎在感受著什麽。

 事實上,這人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就好像活在無數年前的人,每隔數百年,才能睜眼看一次這個世界,雖說從每一世的記憶裡得到了許多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但終究沒有親眼見過。

 現在,她卻真真實實地站在這大地上。

 而這一次,如果她失敗了,那麽...她就沒有下一世了。

 因為她會隨著白山的戰敗或戰死而暴露,繼而...生不如死。

 所以,她越發擔心白山對於【木章】意境的感悟。

 畢竟,意境之說,玄之又玄。

 並不是說你實力強大,就一定能感悟出其中的意境。

 【木章】意境講究自然而然,天人合一......可白山現在這樣子,卻讓她不得不擔心。

 這不是“自然”...

 而是,“強求”...

 自然,是水到渠成。

 強求,是執而不放。

 那個男人,就是在執著,就是在強求。

 他心裡沒有風輕雲淡,有的是烈火和風暴。

 可看到白山在安靜地修煉,大能也不打擾,決定之後再說,此時坐在樹下,靠在這“野蠻生長的植物浩劫”的中心,閉目小憩。

 陽光落照在她嬌美的臉、乾淨的裙、雪白的腿上,豔麗的不可方物,卻又脆弱的像一摔就碎的冰娃娃。

 ...

 ...

 天色入暮。

 白山留下了符紙人,輔助著守在寒雲峰的峽谷,然後載著小肚子“咕咕”響的大能返回宋府。

 然後,他也不吃飯,就往嘴裡塞了顆辟谷丹,就要走開。

 大能見周圍沒人,就直接從後拉著他。

 白山身子頓了頓,問:“您有什麽吩咐?”

 大能被嗆地說不出話來。

 白山輕輕地摘下她的手,往外走去。

 大能喊著,叮囑道:“心平氣和,記得心平氣和~~”

 白山道:“我若破不了【木章】的意境,把頭給你。”

 大能愣了下,更加不放心了,“要不我給你配一劑寧神的......”

 話音還未落下,她卻又自己斷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心亂了吃一劑寧神的藥,那就恢復如常了。

 可對於修行者來說,心境講究的是“自然”,絕不能通過外物來亂撥正,否則後患無窮。

 一時,她也沒辦法。

 白山道:“你去吃吧,別餓壞了這身子。”

 大能聽出了他話語裡的“這”字。

 再看時,卻見白山已經走出了屋舍。

 白山獨自來到靈犀小築外,站到了碧雲湖邊的涼亭裡,長吐一口濁氣,隨意地側頭往北看去。

 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是“整體增強7”,雖然算不上“千裡眼順風耳”,但五感卻不知超過了常人多少倍。

 他能清晰地看到嶽父在釣魚。

 無論發生什麽,逍遙侯似乎都在釣魚。

 隨後,他想到了前段時間離開的二娘祝如是,或者說如今的前朝皇室。

 逍遙侯還真是淡定...

 只是不知道這位嶽父知不知道三娘很可能與隱士會有關呢?

 他又想到此時的晉州亂局。

 前幾日,長公主的人也和他說了,說他的九位師兄師姐全部來到了晉州...

 所來為何,唯有煉丹,籌備聖人大宴罷了。

 現在的晉州已不知有多亂。

 隱士會,前朝皇室,再加上青雲仙宗這麽九位仙人,這已是三大勢力,除此之外...白山總覺得還有些隱藏勢力會出現,甚至是深淵也可能露臉。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更何況,這本就是在收割著人間...

 白山默然地垂著頭,刻意地敞開身體,然後摘下葫蘆,飲空了其中裝的烈酒,又取了酒壇重新滿上,再喝,再倒,繼續喝,繼續倒。

 很快,在他自身的刻意縱容下。

 他...

 喝多了...

 上頭了...

 白山舉著酒壺,對著天空孤懸的明月。

 遠處正在深夜釣魚的嶽父好奇地投來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白山問:“逍遙侯,飲酒否?”

 宋歲居然回道:“不會!”

 白山道:“喝兩壇吧?”

 宋歲道:“一壇行不行?”

 白山道:“不行!”

 兩人呼喊聲很大,就好像兩頭禽獸在深夜裡吼著,正在這春夜的良辰美景裡舉辦著“晚茶會”的寧寧嚇了一跳,還有她的閨蜜們也是愕然了下,驚疑不定地四處看著。

 “寧寧,你們家裡誰在這麽說話?”

 “是呀,寧寧...還喝酒...”

 可也不需要宋幽寧皆是,眾女很快就弄明白了說話之人的身份,都舉著宮扇,嘻嘻地笑了起來,一個個看著宋幽寧。

 宋幽寧被看的臉蛋發紅。

 這一個是她爹,一個是她相公,這是要耍酒瘋嗎?

 她輕聲道:“小梅,你去看看,讓我爹他別亂叫了。

 至於我相公...看看他怎麽了,如果心情不好的話,我就去陪他。”

 宋幽寧雖然很愛炫夫,可他和白山的三觀其實並不合,兩人在一起,除了夫妻房事外,也沒什麽多說的。

 可那話兒事做的多了,也終究會有種“應付差事”的感覺。

 與其服侍醉醺醺的相公,她還是喜歡和閨蜜們一起,聽著閨蜜們聊著某某人,然後不時地說幾句“如果白山也能這樣就好了”,繼而再等著閨蜜們對她進行體無完膚式的反駁,幫白山撥亂反正。

 未曾穿著新娘般紅衣裳的小梅,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丫鬟。

 她走過去時,卻看到白山正和宋歲在喝酒。

 宋歲說:“一壇,不能再多了...”

 白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宋歲眼睛頓時亮了,道:“女婿,你但凡再說一句,我便賠你一醉方休。”

 白山微微皺眉。

 宋歲笑道:“酒桌上的事,哪能當真?我便是能千杯不醉,也說只能喝一杯。”

 白山抓著酒杯,搖搖晃晃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宋歲垂目,低低地念了兩句,眼睛莫名有些濕潤,他舉杯道:“如此千古名句來勸酒,老夫也只能一醉方休了。”

 許是感到了注視,宋歲微微側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丫鬟小梅。

 小梅恭敬道:“老爺,姑爺,小姐讓你們少喝點。”

 宋歲道:“去,讓膳堂叫人燒幾條魚,來做下酒菜!”

 小梅應了聲。

 宋歲回過頭,繼續與白山痛飲。

 小梅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靜靜地看著白山,輕輕自喃出一句:“姑爺......”

 ...

 ...

 半夜。

 白山睜開眼,看到了床邊坐著的白妙嬋。

 “妙妙姐!”他喊道。

 然而,很快他看到了那雙有些淡漠和神秘的瞳孔,便意識到了面前的人並不是他所想見到的白妙嬋。

 大能輕聲道:“白山,你盡快調整心境吧,一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這正是你在那靈氣之地修行的時間。

 而修行之後,你則要開始準備修心了。”

 白山沒說什麽,他起身坐直,然後指了指床榻道:“你睡吧。”

 大能道:“說說話吧...”

 這無數年來,能和她真正說話的,白山算是第一個,而在很長時間以來,應該也是唯一一個。

 白山穿起靴子,又把床單被褥撣了撣平,又道了遍:“你睡吧。”

 大能本想說會兒話,可既然被拒絕了,便也不說了。

 於是,垂眸,閉口,脫了繡花鞋,寬了衣,解了帶,上了床榻,在看到白山坐到桌前背對著她後,她也微微翻身,朝著床內,心底想著怎麽才能調整這孩子的心態。

 他的心...

 根本不適合修行【木章】。

 而若是心境對不上,那便是絕世妖孽也不可能修成【木章】。

 ...

 ...

 四個月後。

 深谷巨樹下生出了兩朵木靈花。

 又過四個月。

 巨樹再生兩朵木靈花。

 再過四個月。

 白妙嬋取了那巨樹的根,說這就是“羽涅白夜木根須”,白山用了,發現果然有效。

 轉眼,已是一個四季的輪回過去了。

 這一年之間,發生了許多事,可白山不管不問。

 他只是靜靜地修煉,製作符紙人,然後竭盡一切力量地去操控符紙人,使得那些符紙人能夠即便在細節上也遵從他的命令。

 而這樣的細節控制,極大量的符紙人同時控制,必然會帶來極大的精力損耗。

 可以說,過去不太可能有人做過類似的事。

 因為沒有人同修了“兵道”和“法術”。

 這本是兩門格格不入,毫不兼容的力量,卻因為白山的“無靈化”而硬生生地集聚在了同一人身上。

 沒有法術,那就不可能動用符紙人。

 沒有兵道,那就不可能同時掌控許多符紙人。

 如今的白山已經能夠讓符紙人們一邊狩獵煮飯炒菜,一邊偵查探索,一邊發動攻擊了...

 雖說一心三用會極累,但卻可以做到。

 另一邊,白妙嬋卻擔心的很。

 她擔心著白山的心境。

 心境不對,【木章】是練不成的。

 此時...

 又是一個暮色,是三百六十五天裡最後一天的暮色。

 霞滿天,落照在這千山萬壑,無窮植被之間,繼而照耀著居中而坐的男子。

 男子睜開眼,頷下微蓄了些胡渣。

 “在木行之氣濃鬱的二階靈氣之地生活至少1年”已經完成了。

 新增的力量出現在腦海:

 【木章(真氣心法),六層;作用:自然親和,生生不息】

 自然親和:你與自然的親和力很強,也因此能夠借用自然的力量,用來增強、削弱、製造各類毒素、製造各類藥物。

 最多可額外增強肉體及真氣類力量2-4倍;

 最多可額外削弱肉體及真氣類力量2-4倍;

 毒素與藥物力量,根據使用草藥變化。

 生生不息:你的真氣恢復速度得到了極大幅度提升。

 “額外增強肉體和真氣類力量2到4倍,這比【極陽章】三陽的1.6倍還要可怕。

 而且似乎還不限對象...

 不過,似乎不能用在符紙人身上,這倒是可惜了。

 然而,‘三陽’的力量是自己的,三個額外小丹田本就是一個‘基數’性的提升,且‘使用速度’是一念可用。

 而‘自然親和’卻只是來自外物的增強或削弱,使用需要時間,無法在激烈的廝殺中動用,只能提前,而且‘自然親和’並沒有能夠增強我本身。

 可以說,是有利有弊...

 果然,這些力量都是同一層次的。”

 這是白山修行的第二門最高階的真氣心法了。

 而這一次,因為這【木章】是真的,所以他完全不用擔心後續影響。

 他微微屈指,身後的蔓藤如蒙召喚,往他遊來。

 “增強。”

 白山心底默默道。

 然而,那諸多蔓藤便貼附在了他身上,繼而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蔓藤上傳來。

 蔓藤在迅速地枯萎,而他身體的力量則在迅速地增強。

 待到往後數米區域的蔓藤全部枯黃乾癟了,白山隻覺身體的力量額外增強了4倍,如若疊加上他的諸多力量爆發,那便是又能提升不少了。

 “終於...又強了一些。”

 白山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微微抬頭,看向天邊。

 天邊...

 霞滿天...

 他想起桃花縣老屋後的小林子,想起夕陽會把所有樹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投到泥地上。

 他幫人寫完書信,揣著銅板,而妙妙姐則也是賣完柴火,擦著額邊的汗珠往回趕。

 兩人會在老屋的院子裡合計一下今天賺了多少銅板,然後開開心心地去買些好吃的,那時候饑腸轆轆,天色已晚,可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如今...

 晚霞未變,人卻已經變了。

 大能見他睜眼,知他今日的修行完了,然後便該回去了,畢竟這一年都是這麽過的。

 可是,旋即她看到白山身後的蔓藤枯萎了大片,而白山體內則是充盈著一股奇特的生命力...

 “你,你居然已經把第六層修成了?”

 大能震驚地瞪大美目。

 可白山卻好似沒聽到她說話一般。

 他看了一眼“需求4(第九層):感受萬物自然生長的意境,從中體悟天人合一之境”,就又閉上了眼。

 他不想浪費時間。

 大能看出了他的用意,驚了。

 白山坐了一會兒,卻怎麽都無法體悟天人合一。

 他隻覺五髒六腑之中,都是焚燒的滔天魔火,縱橫的金戈鐵馬...

 如何,體悟平和?

 良久...

 暮色過去。

 星空漫天。

 大能沒催他,卻很擔心。

 忽地,她感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從白山周身生出。

 緊接著,

 他似是咬牙切齒地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

 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這是藏著大因果的話,是白山前世的道祖所言。

 道祖騎青牛,攜紫氣東來,過函谷關,留下《道德經》一篇。

 而這些言論,這個世界卻並沒有。

 大能美目圓睜,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才二十五歲的小孩兒能說出這般的話。

 這是對天人合一的理解...

 是他心中所思所想。

 可這所思所想又是何其浩瀚,何其深邃...

 然而,白山說出這番話卻並不好受。

 因為他說的話並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而是一種真正地感受,或者說是一種強行的“被感受”。

 而“被感受的內容”和他真實心境不符,那就會產生劇烈的矛盾。

 所以,在他說完“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後,他隻覺的身子要爆炸了...

 因為下一句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這句話乃是對天人合一最好的解釋和感悟。

 可他說不出來。

 因為,他的心在焚燒著...

 一個焚燒的世界,如何去法天法地法道法自然?

 他痛苦地垂下頭...

 就連大能都看出了他不對勁。

 良久...

 再良久...

 又良久...

 白山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一字一頓,嘶啞而深沉著道:

 “故,

 道法天,

 天法地,

 地法...我。”

 “我”字一落,天空忽地雷雲密布,仿似在預示著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要出世一般。

 大能聽到這十字,則是徹徹底底地驚呆了。

 “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

 這是何等狂悖之言?

 她仰頭看了看天空,忽地有一絲明悟。

 “【開天經】亦分正魔, 如今...這是木魔章要出世了嗎?”

 轟隆!!

 天穹似有雷神舉錘狂擊,響起撕破耳膜的轟鳴。

 電光劈落,照耀的天地之間一片雪白。

 而坐在雷光中間的男人,則仿似一尊古老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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