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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贅入深淵》一百九十二、一百九十三.最後的旅途日常,北蠻內亂
最新網址: “姑爺,來呀~~

 來快活呀~~

 嘻嘻嘻~~”

 “別動,停!

 疼...疼...”

 黑暗裡。

 小浪貨拔了發髻,甩了甩頭髮,頓時烏黑長發如死河瀑布垂下,她伏身往前,與床榻上半靠著的男人額頭對著額頭,四目相對。

 小梅姑娘桃花眼裡的每一寸都帶著閃光,顯然...她是真的沒想到還能再遇到白山。

 這個“真的沒想到”的期限是“這一世”...甚至是“永遠”。

 她知道宋幽寧是去北蠻的冰天雪地裡等死的。

 她也知道白山要做什麽。

 無論是宋幽寧,亦或白山...可以說幾乎不可能再活著見面了。

 白山就算有天大的造化,也不可能破開這恢恢天網,這無數年定下且固化的格局。

 因為...姑爺可能是一個契機,但卻不是所有契機。

 這一個契機需得等所有契機都齊全了,那才可能在今後發揮作用。

 但姑爺太急了。

 她勸不了,也沒法勸。

 可這天地造化在這裡,姑爺竟然受了重傷,且飄到了這艘船上。

 長眠海橫跨萬裡,鏈接北蠻與大乾,對比藍星,便似大西洋,在這般的汪洋上有許許多多的船,商船,漁船,遊船,軍用船,執行特殊任務的船,巡弋於某個海上小島的船,海盜船,流傳著神詭志異的船(大乾,北蠻,諸國雖然有許多紛亂之地,天災人禍,戰爭頻發,易子而食,餓殍遍野;可卻也有許多繁華之地,奢華享樂,何不食肉,酒肉皆臭,不知疾苦,島上王國;奢華的遊玩,誇張的奢侈品貿易,從來不缺)。

 可除非靠近港口了,這些船彼此之間都不會碰上...姑爺能夠恰好飄到這裡,也算是極大的緣分了。

 小梅姑娘心底是歡喜萬分的。

 就好像明明已經“生離死別”了,卻又突然重逢了。

 這興奮,頓時就想讓她不留遺憾。

 和姑爺該辦的事,天打雷劈都得辦。

 小梅姑娘拱了拱嬌軀,撐起棉被,紅唇彎起火焰的弧度,吃吃笑道:“姑爺現在的身體可強著呢,才不會疼呢。”

 下一刻,窸窸窣窣了一陣...

 小梅姑娘詫異地嘀咕道:“欸?真的疼?”

 她雙手摸了摸,花容失色道:“姑爺,你腹部...傷勢怎麽這麽重...你是被什麽樣的攻擊打中了?”

 白山苦笑道:“一道有風有火的符籙,我受了兩下。”

 小梅姑娘在摸過後,知道他真的傷的極重,天打雷劈都得辦的事兒辦不了了,遺憾也無法被彌補了。

 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空空蕩蕩,本是媚成絲兒的桃花眼不開心地舒展開了,於是肩挑著被子,跨坐在白山身上,叉腰道:“姑爺,你為什麽不娶我做老婆?”

 白山想起剛剛小梅姑娘張開她可愛的“櫻桃小嘴”,這完全是限制級恐怖片裡才有的驚悚一幕,是會讓小孩子們看到後連做噩夢的童年陰影...

 小梅姑娘又不傻,道:“就因為...就因為...”

 她“啊”地一聲,張開了嬰兒拳頭都塞不進去的小嘴,“啊啊啊”地咿咿呀呀道,“這鍋嘛?”

 說罷,她合上嘴,憂鬱道:“你嫌我醜。”

 白山:......

 他是正常男人啊,沒道理看完【午夜凶靈】會想著和貞子滾床單。

 他解釋道:“不是啊...小梅姑娘。終究我還是人,而人只能和人...”

 說到這個,小梅姑娘頓時來了勁。

 她瞥了瞥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呀。

 你們人類裡的許多人,可是常常和狐狸呀、蛇呀、水獺呀、仙鶴呀、烏龜呀、田螺呀、貓呀、狗呀、猴子呀搞在一起,有的連孩子都生了。

 他們都能,姑爺你就不能?

 他們能做到,姑爺你做不到嗎?”

 小梅姑娘痛心疾首地發出靈魂拷問。

 白山本不擅說話,也不想說話,尤其是他心情並不好的時候。

 可和小梅姑娘在一起,卻總忍不住說下去,不說得憋死。

 小梅姑娘是個很專注的人,自從白山認識她,她就一直專注著這個話題,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事,她都能繞到“老婆”的話題上去。

 白山問:“那小梅姑娘,你又是什麽?鵝嗎?”

 小梅姑娘“鵝鵝鵝”地笑了起來,道:“才不是鵝,鵝鵝鵝...”

 她笑著,又往上爬了點兒道:“要不,姑爺趕緊把道月柯的那功法練了吧,到時候姑爺不是人了,就不嫌我了。

 我都想好了婚後生活,白天的時候呢我在上面,雙腿夾緊你的虎腹,騎著你到處跑;

 晚上呢,就換你在上面好不好?”

 白山被這豐富多彩的婚後生活給驚到了,他覷眼道:“你不是之前還勸我別練嗎?”

 小梅姑娘“鵝鵝”地笑道:“那還不是知道即便我勸了,姑爺也不會練嘛。”

 白山正色道:“我可能真的會練。”

 小梅姑娘笑容頓止,花容失色,瞪著桃花眼道:“姑爺,你真想我騎你?還是你想騎我?”

 白山:......

 他決定岔開話題。

 “對了,順帶問一句,你其實是知道雲蘿仙子會來這裡吧?”

 “我白天看到她的元神了。

 她既然能找到這裡,我就沒準備讓她離開...

 只是元神的速度極快,若是在這開闊海洋上讓她跑了,我要抓到她那需要費很大力氣,到時候又引來鶴仙,再然後,會非常麻煩。”

 小梅姑娘露出回憶之色,繼續道,“不過,我看她在船艙裡四處轉著,又看到姑爺重傷,就猜到她暫時不會走,而會在深夜來姑爺這裡。

 所以,我就在這裡等她了。

 幸好解決了,否則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她舒了口氣。

 白山點點頭道,“是啊...幸好解決了。”

 若是這雲蘿仙子的元神看到了這艘船,卻又轉身逃回了陸地,再輾轉聯系到了宗門,再向仙界告知了情況,宋幽寧就會直接被卷入難以想象的漩渦之中...到時候,所有和宋幽寧有關的人也都會被卷進去,即便是自己也會受到懷疑。

 說罷,他又沉默下來,問:“寧寧還好嗎?”

 小梅姑娘吃吃笑道:“宋姑娘在生你的氣呢。”

 “嗯?”白山發愣,不明白生什麽氣。

 小梅姑娘湊到他耳邊道:“怪你沒送他,還怪你沒幫她解決不能修煉的問題,怪你沒看她看日落,怪你沒陪她睡覺,怪你一年都沒找她......不過,她都是偷偷怪的,只在我面前說。”

 白山:...

 若是在許多年前,他覺得寧寧這實在是無理取鬧。

 可現在,他心底的卻是一種莫名的虧欠。

 因為...他連最基本的陪伴都沒有給予她,也明知道她的命運如何,卻還把她蒙在鼓裡,眼睜睜地看著她踏上死亡之旅。

 ...

 ...

 數日之後。

 早晨,白山從床榻坐起。

 經過這些天的靜心調養,他總算是恢復了一些,但卻還不能調動真氣,否則經脈之中就如鹽水流過了傷口,火辣辣的。

 雲蘿仙子的芥子袋他查看過了,果然有一份暗金的書頁——【青龍濯水篇】。

 不過,他依然記得之前的晉州遭受過一次天災般的毀滅性打擊,而出事地點正是自己獲得【土篇】的荒村附近。

 他很容易就能猜到這些書頁上極可能存在著“某種精神印記的定位”,便自然不敢將這書頁取出,而想著待到合適地點,再取,然後讀完就丟棄,以免引火燒身。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趕緊養傷,然後把【水篇】也修煉成功。”

 “一旦【水篇】修成,我的【火魔章】和【木魔章】也都可以修行了,到時候...我的實力能有一次相當恐怖的質變。

 屆時,雲蘿仙子,黃雲真人就完全不是我對手。

 鳳仙師姐,應龍真人說不定也不是我對手。”

 “畢竟,【火魔章】和【木魔章】除了第九層帶來的變異之外,還能擁有大幅度的提升。

 譬如【火魔章】的‘三陽’應該會變成‘九陽’;

 而【木魔章】的‘自然親和’應該也會對應提升。

 單單這兩樣就已經足以讓我提升極多了。

 而化作災虎,可讓體內真氣與靈氣持平,這就是直接額外提升了十倍。

 在自己的世界裡吞噬以我精血澆灌的羽涅白夜木,那定然又會生出了不得的作用。”

 “除此之外,體質達到整體增強9,這應該是一個極限的鍛體狀態...我的身體極可能也會產生變化。”

 白山隻覺焦慮稍稍緩解。

 他心底充滿了期待。

 一時間,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北蠻雖苦寒,可我擅長醫藥之術,當可以靈丹妙藥幫寧寧調理身體,多撐些時候。

 至少...至少要讓她安然地過完這一世。”

 想到這裡,他心情又有些悶。

 因為,昨晚小梅姑娘的行為讓他再度感知到了“小姐”的神秘莫測。

 而寧寧去往北蠻正是“小姐”的決定...

 白山呆呆地看著雜貨間裡黯淡的牆壁,忽地又一念衝入腦海。

 “糟了,符紙人全丟了,有的落入海中,還有的依然落在亡龍岬角,這算是取不回來了。”

 “而且,若有仙人發現雲蘿仙子失蹤,必然會去到亡龍岬角...到時候他們看到了符紙人...”

 “等等,雲蘿仙子好像本來沒對我警惕,可在我用了符紙人後,她就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如此推斷,其實仙人已經發現了符紙人。”

 “那今後...符紙人暫時不能使用了,沒了的話,也無法再去取回。”

 白山心情更糟了。

 當時他被雲蘿仙子那一符重傷後,能維持著意識和浮在海上已是不易,根本無力再去操縱符紙人。

 雖說更新換代後,符紙人兵道提供的力量其實並不多,更多的是用來配合他,以及偵查...但在斬殺黃雲真人和雲蘿仙子之中,符紙人功不可沒。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之後再做些更高級的符紙人就是了。”

 白山想著想著,便從床榻上走下,穿過船艙過道,來到甲板上的欄杆前。

 巨輪依在乘風破浪,波濤起伏,浪聲陣陣。

 陽光照耀的海面生出片片金鱗,而海風從北方吹來,有些生冷,卻無夜間的刺骨。

 白山雙手搭在冰涼且帶著漆鏽的欄杆上,極目遠眺,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忽地,他感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後。

 白山緩緩側頭,卻見溫暖的陽光裡站著個嬌小玲瓏的美婦。

 美婦正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眸子裡閃著許多情緒。

 可在看到他的臉龐時,美婦神色頓時變得黯然,她側過頭,也不對上他的眸子,而是轉身走回船艙裡了。

 這美婦正是宋幽寧。

 白山看她反應,大概就猜到了原委。

 宋幽寧肯定是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熟悉,可在他轉過頭,露出這張人皮面具,還有許久未理的鳥窩般的頭髮後,宋幽寧才被提醒了“眼前之人並不是她的相公”,所以她轉身離去。

 這一幕,也被船艙閣樓高處的風碧野看到了。

 ...

 ...

 入夜。

 萬籟俱寂。

 風碧野輕輕敲響了一間船艙的門。

 門扉幽幽打開。

 風碧野走入其中。

 梳妝台前,銅鏡梳篦、花鈿發簪,胭脂水粉,樣樣不少,小梅姑娘則是昂著蒼白的脖頸,在那古老到生出浮鏽的銅鏡前認真打扮。

 她手臂婀娜似深海水草,蒼白的手指拈起紅紙放到唇間,輕輕抿唇,染得雙唇血紅,又抓起漆黑的螺子黛,探至眉間,緩緩畫眉...

 她唇間帶著笑,詭異而妖異。

 這一刻,大夫人和小丫鬟的身份徹底對調了。

 風碧野不敢看她,低首恭敬道:“梅姑娘,那個遭了海難的男人,他...他是誰?仆下想弄清楚,以在日後的生活之中...”

 她的話還未說完,小梅姑娘就用輕佻的媚聲打斷了她,“不要問~~

 不要管~~

 他就是個遭了海難,而恰好被我們救上來的人~~

 到了北蠻港口呀我們就放下他,之後再無關系。”

 風碧野嘴唇嚅動了兩下,卻什麽都未說,而是應了聲:“是。”

 ...

 ...

 數天后。

 白山的傷勢恢復地越發好了。

 真氣的運轉雖然未曾恢復如常,可卻也能動用兩三成力量了。

 他走到欄杆前,從北往南,緩緩徘徊。

 海風吹起他烏黑卻凌亂的頭髮,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假臉,還有一雙深邃的眼睛。

 宋幽寧好奇地看著他,視線上上下下,一會兒看到這男人走路的動作,一會兒又看到男人的身形姿態...

 事實上,她已經觀察好多天了。

 這男人大部分時候的動作都很陌生,可有些時候...一些細節卻讓她有種格外的熟悉感,尤其是這男人背對著她的時候。

 宋幽寧裹了裹白白的絨衣,猶豫了下,終於踏步上前,遠遠喊道:“喂~~”

 白山愣了下,寧寧這般身份高貴的美婦怎麽可能睬他這樣的落難之人?按照他的理解,寧寧應該是捏著鼻子離他遠遠的才是吧?

 然而,他還是停下腳步,嘶啞著聲音,恭敬道:“見過夫人。”

 宋幽寧走到他身邊,問:“你叫什麽名字?”

 白山隨口道:“小人姓虞,單名一個禪字。”

 宋幽寧又問:“虞禪,那你是哪兒人?”

 白山道:“晉州信城北烏漁村的,這不...開春了想出海捕魚,養家糊口,結果卻翻了船...欸...”

 宋幽寧問:“你平時捕什麽魚?買賣如何?”

 白山早在心裡編好了答案,此時一一作答。

 片刻後,宋幽寧無話可問了,她眨著眼盯著他,支肘托腮,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

 想著想著,她忽道:“你走吧。”

 白山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才走散步,背後忽地傳來一聲大喊。

 “白山!!!”

 白山該怎麽走還是怎麽走,絲毫不為所動,就當寧寧在叫別人。

 不過,寧寧看他看了這久,果然有些懷疑了,終究是他的枕邊人,而不是外人,能夠對他有所感應,也屬正常。

 可,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懂得用這法子來詐人,這是進步了啊。

 他走了一步,兩步,三步...七步...

 就在他覺得已經脫離了“危險圈”的時候,宋幽寧又喊道:“虞禪,你回來。”

 白山面露愕然,轉頭詫異道:“夫人是在叫我嗎?”

 宋幽寧點點頭,道:“你過來下。”

 白山走去。

 宋幽寧瞪著大眼看了他半晌,忽地道:“你這臉不會是假的吧?”

 白山:......

 緊接著,宋幽寧三步並做兩步,往前踏來,抬手就往白山臉上抓來:“讓我看看。”

 白山退後一步,故作慌張道:“夫人,男女授受不親!”

 宋幽寧伸到半道的手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道:“那你等會兒。”

 片刻後,宋幽寧領了三個大漢過來了,然後指著白山道:“你們去撕撕他的臉,看看外面有沒有戴一層人皮面具。”

 白山:......

 什麽時候寧寧變得這麽聰明了?

 不過,他並不慌,因為他看到高處樓閣上站著的小梅姑娘。

 小梅姑娘俯瞰著這一切,五指微微托起。

 而他所在的區域已經產生了輕微的靈氣波動。

 隨後...

 三個大漢並沒有走到白山面前,而只是對著白山面前的空氣扒拉了半天,宋幽寧則是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之後慢慢露出失望之色。

 再之後,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開了。

 顯然,小梅姑娘用了幻術,這幻術宋幽寧的“撕臉皮計劃”失敗了。

 ...

 ...

 此時...

 即便入了春,北蠻金帳依然處於風雪之中。

 可風雪再狂再烈,卻也壓不下這一刻的金戈鐵馬,呼嘯之聲。

 手持釘頭錘的牛角頭盔男子瞪著暴戾的眼,大笑著猛力揮舞,將圓球尖刺的頂端狠狠砸入對面敵人的頭顱...

 哢!

 頭顱就好像雞蛋殼被敲碎,腦漿濺射。

 釘頭錘又一拖一拽,一個破頭將軍就翻身倒地下,滾入冰雪泥塵。

 牛角頭盔男子仰頭,開心地哈哈大笑,繼而暴戾地吼出一聲北蠻語,繼而他身後許許多多同樣的狼騎士便往前發動了衝鋒。

 這一幕,注定記載入史書。

 自,六十余年前,北蠻好戰派祭拜深淵,揮大軍,踏海怪,南下侵入當時的大晉皇朝,且與大晉皇朝兩敗俱傷後,便一直沉寂。

 而隨後,北蠻則是落入了和平派的手中,金帳王室迎來了以“風”家為主的新主人。

 可是...

 在和平派們在主持了北蠻長達六十余年後,修生養息的好戰派們終於養好了傷,尋到了契機。

 此時,他們循著這契機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帶著不遜於當年的殘暴,要將這金帳奪回來,然後繼續南下,南下...

 因為南方有的是肥沃土地,有的是甘醇美酒,有的是漂亮女子。

 在苦寒裡過夠了,那要麽就拎著頭去南方的繁化裡卻掠奪一番,要麽就讓南方也陷入戰火,總之...我過的不好,你也不能過的好;我過的好了,你還是不能過的好。

 北蠻的好戰派,以“夜”家為主。

 “夜”家所立的北蠻國教,就是...極樂世界。

 而契機,說來也巧,還是白山親眼見證了的。

 去年深冬之前,亡龍岬角絕壁下的沙灘上,北蠻好戰派與前朝余孽歃血為盟。

 這也意味著雙方背後的極樂世界,前朝余孽裡的大能,仙界五宗之中偷偷摸摸的玄天萬象宗和雲夢仙宗,再以及通恨仙人的深淵達成了聯盟(小備注:任何陣營都不是鐵板一塊,內部至少存在著兩個以上的對立勢力,信念分歧,行事作風差異很大,深淵也是如此)。

 這般強大的聯盟,統合在了一起,就如時代的車輪,誰擋道就壓死誰。

 契機在此,好戰派們就在這初春發動了“奪權”。

 而他們選擇的時機也是很不錯的。

 此時...和平派的“狼主”風望南正遵循舊俗去北方大雪山春狩。

 留守在金帳的固然還有許許多多人,但核心人物便是“北蠻劍聖”風青蠻。

 此時,好戰派們的“奪權行動”突兀而迅疾,一時間,風青蠻即便是勉強抵擋住了,卻也是急忙收拾殘軍,往北蠻深處而去。

 來來回回數次後,最終風青蠻逃入了白熊城。

 而好戰派們旋即圍住了白熊城。

 夜槐陰頭戴牛角盔,揮舞著釘頭錘,揚首看著遠處雄壯的城池,忽有所感地側了側頭,一個裹著蒼雲紋黑袍的蠻子匆忙走來,雙手奉上一封書信。

 夜槐陰看了看書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繼而指著白熊城頭站著的那位劍聖,揚聲道:“風青蠻!!!你三妹帶著你侄女來了!!!”

 城頭的青衣劍聖皺起眉頭,他想起確有此事。

 夜槐陰又揚聲道:“風青蠻!過兩天,我就摟著她們母女來找你!

 你若不開城門投降,我就扒了她母女的衣褲,丟在雪地裡,

 讓我的兒郎們一個一個上,去為她母女取暖,在這城下給你看一出,好不好?!”

 他揮舞著釘頭錘,發出呼呼的聲音。

 夜槐陰身後的一個個蠻子瞪圓眼睛,閃著殘暴的光,一個個喊道:“好!!好啊!!!”

 風青蠻怒聲道:“你我同為一族,為何叛變?!!”

 “同為一族?”夜槐陰大笑起來,然後遙遙指著城頭的青衣劍聖道,“瞧瞧你那慫包樣子,還有你那慫包大哥!!

 什麽狼主?

 這是成了狗奴吧!!

 畏首畏尾,這不敢,那不敢,做什麽狼主?!

 虧了老狼主還給你大哥起了個名字叫風望南。

 望南,望南,這是提醒他不要忘記去取了那南方的土地。

 你大哥呢?你呢?你們風家呢?轉眼就求和了。”

 風青蠻揚聲道:“我北蠻大地,動蕩已久,大乾求和,我們便換取了許許多多的中土技術,又得了不少能在凍土裡生長的種子,繼而播種農田,開通港口,促進商賈!!這才是真正的治國之道!這才是我北蠻人想要的生活!”

 “放你的屁!!”夜槐陰厲聲道,“我北蠻苦寒之地,苦寒之民,怎麽種田?怎麽貿易?不去搶,餓死嗎?!”

 風青蠻道:“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們餓了嗎?”

 夜槐陰冷笑道:“那憑什麽,花花江山在那裡,我們不能去享受?我們不僅要不挨餓,還要吃好的,用好的,玩好的。人生一世,若不及時行樂,求個極樂,那活著有什麽意思?!”

 風青蠻厲聲道:“那你們就要把北蠻卷入戰火!?!”

 夜槐陰分毫不讓,扭著脖子道:“慫包!!草包!!還不開門速速投降!”

 雙方爭吵一陣。

 城門該關還是關著。

 ...

 ...

 數日後。

 北蠻南部的黑鵝港。

 一艘巨輪緩緩靠入。

 船梯放下,強壯的護衛在前開道,中央則是走著一個大美婦與一個小美婦。

 兩女肌膚雪白,盤發精致,眸帶春水,一看便不是這苦寒土地會養出的美人兒,而是需得在南方那等紙醉金迷的奢華搖籃裡才能滋養出的。

 小梅姑娘作為丫鬟,走得稍稍靠後,她用余光瞥了眼再後的白山,什麽都沒說,緊跟著風碧野和宋幽寧去了。

 白山站在船舷,眺望著下了船的寧寧,心底有些難言的情緒。

 終於...

 寧寧終於踏上這片為她安排好的死亡之土了。

 不過,雖是死亡之土,可寧寧的大舅是金帳王室的狼主,她在這裡應該會得到最好的待遇,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事。

 白山安慰著自己,然後收回心緒,此時他的傷勢還未徹底養好,僅能發揮過去六七成的力量,但再過小半個月應該就可以了。

 他決定在北蠻尋個地方待過這段時間,然後開始修行【青龍濯水篇】,再然後...恰好在這北蠻的冰天雪地裡把豔陽魔虎的血煮沸,繼而飲盡。

 如此...【極陽魔章】就可以突破至第九層了。

 他想著...

 過了會兒...

 遠處的港口忽地有些騷亂。

 他抬眼看去,卻見遠處氣氛有些壓抑和劍拔弩張。

 白山側耳傾聽,聲音就清晰的傳來。

 可是...他聽不懂。

 不過,他卻能在甲板上看清遠處,嶽母和寧寧帶著的人被一群人攔住了。

 白山迅速下船,快步走了過去。

 小梅姑娘看到他來,就悄悄退到了後面,傳音道:“姑爺,幸好你來了...這裡的氛圍有些不對,可能要出事。但這裡人太多,我不好出手。”

 白山傳音問:“他們在說什麽?”

 小梅姑娘開始充當翻譯機...

 一個穿著盔甲背著巨刀的魁梧男子正領著上百的蠻子,站在狼車前道:“*&……%”

 小梅翻譯:“還請夫人速速上車,我們是狼主派來接夫人的。”

 風碧野:“*&%”

 小梅翻譯:“狼主手令呢?”

 盔甲男子道:“*&...”

 小梅翻譯:“走得匆忙,沒有帶,還請夫人趕緊上車,狼主在城內安排了酒宴,我們必須準時抵達。”

 風碧野:“%$...”

 小梅翻譯:“沒有狼主手令,我不會跟你們走。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盔甲男子愣了下,緊接著哼笑起來,唇角咧開,露出“貓戲老鼠戲夠了”的戲謔神色。

 白山看向小梅。

 小梅道:“他那是在笑。”

 下一刹,盔甲男子猛然拔出巨劍,道:“*&@!...”

 小梅翻譯:“夫人既然不肯上車,那就別怪我們了。”

 翻譯剛罷,盔甲男子猛然揮劍,在前的兩個侍衛反應迅速,急忙拔劍格擋。

 嘭!!

 嘭!!

 那兩個侍衛如被巨獸的長尾抽中,直接倒飛出去,格擋的劍竟在半空碎裂。

 要知道,能夠護著風碧野回北蠻的侍衛都是入了武道六境的,可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這一激鬥,風碧野急忙拉著寧寧後退。

 可她一拉卻拉了個空,轉頭一看,發現寧寧反應奇快...她才剛剛想撤,寧寧就已經溜到後面並且躲好了。

 風碧野退,侍衛們卻開始上。

 那盔甲男人大笑著揮劍。

 侍衛們皆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這些侍衛絕對都是精英,只不過那盔甲男人已經脫離了正常的武道范疇...

 白山能看到,在盔甲男人身後隱隱站著一團詭異的黑影輪廓,每一次他出手,這黑影輪廓就浮現而出。

 小梅姑娘正盯著那黑影輪廓,桃花眼眯成了狹長的刀。

 “姑爺...可能出大事了。”

 白山問:“你出手,還是我出手?”

 小梅姑娘道:“姑爺吧...我不能暴露。”

 “嗯...”

 白山應了聲, 閃身上前,在眾目睽睽下,抬拳轟向那盔甲男人。

 盔甲男人獰笑著揮劍。

 白山根本不看那劍,一拳繼續轟出。

 這拳在盔甲男人眼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叮!

 劍碎。

 轟!!!!

 頭爆。

 血液腦漿,四射而出。

 轉瞬,盔甲男人已經成了個站在陽光裡的無頭屍體,這屍體後知後覺地往後仰倒,落入泥塵。

 而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男人即便頭沒了,手腳卻猶在一動一動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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