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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贅入深淵》二百零六、二百零七.入晉州
最新網址: 大乾62年,十月,京城的皇帝感染風寒,大病。

 白山因為極樂世界聖徒國組建磨合,以及各方調兵遣將,聯盟謀劃的緣故,直到此時才來到晉州。

 計劃趕不上變化,你覺得一個月能好的東西往往三個月都才勉勉強強。

 不過,再勉強,終究他還是站到了這片戰火紛飛的大地上。

 此時的他,心中焦慮已去,負手立在一條灰蒙蒙的大河邊緣,蘆花飄絮,他摘下一支,隨手舞了舞,那絮就飄得更厲害了。

 他小時候就喜歡玩這個,可惜桃花鎮的蘆花就那麽多,一到金秋,小孩子們就會搶著去摘,去吹,去舞,好像過節似的。吹完了蘆絮,還能用光禿禿的蘆竿來一次“江湖俠客式”的交鋒。

 那時候,妙妙姐就在旁邊看著,揮著小拳頭喊著“白山,白山,白山”,好像只有一人的啦啦隊的寶貝。因為剛開始他們是外來戶的緣故,所以總是有點兒受到排擠,給別的孩子喊加油的同伴就很多,白山這邊就只有妙妙姐。

 然而,妙妙姐手段非凡,兩年之後的金秋,再到這“蘆絮決戰”使節之日,妙妙姐已經成了七八個小孩的啦啦隊大隊長,就如同她現在做的一樣。

 白山永遠永遠都好像是在孤軍作戰。

 即便有隊友,也只是暫時的。

 如果有衝突,他永遠只會想著自己該如何,而不想去找人幫忙。

 可是,很快,因為妙妙姐的緣故,他的身後會站滿隊友。

 現在他進入的戰場越來越可怕,越來越恐怖,妙妙姐跟不上他的腳步,但卻有大能出現了,大能掌控著萬泰山,掌控著越來越多的局勢,默默地站在他身後,斡旋八方,讓他永遠不會陷入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境地。

 “可若是妙妙姐,她應該會做的更好吧?”白山如此想著。

 不過,白妙嬋並不是這一次他恢復元氣的原因。

 玉真公主才是。

 男人永遠希望征戰歸來,可以有一個溫柔的理解的港灣,而非指責和苛刻。

 玉真公主卻偏偏知道怎樣才能最溫柔,也知道相公需要怎樣的體貼。

 她實力遠沒有白山強大,可卻行萬裡路,閱人無數,知千人千面,皇權宮殿,仙人修士,馭下之道。

 甚至她自己就是千人千面,只不過相公恰好是一層一層剝開了她的面具,看到了她的心的那個人。

 她在相公面前,聲嘶力竭到近乎病態地放縱著、沉淪著,在這放縱沉淪裡,過往的負擔煙消雲散,她不停地提醒著自己現在她只是這個男人的女人,是他的道侶。

 玉真公主與白山如膠似漆,朝雲暮雨,日日相處,綿綿歡好,放縱著自己,也細慰著白山心底的每一絲壓抑。

 兩個月後,隨著白山的“閉關”,她才重新走入了修行之地,開始了漫長的萬象境中期的突破之旅。

 而在與玉真公主相處的日子裡,白山隻覺身心都如睡了一個好覺,做了一場美夢,如今神完氣足,即便背負著沉重,卻也能自信滿滿,昂首挺胸地往前踏步。

 玉真公主的閱歷實在豐富無比,她經歷的事雖然沒有白山經歷的奇詭浩大,可卻比白山經歷的不知多了多少倍。

 她重新提醒了白山,讓白山明白,誰沒有壓力?誰不會痛苦?可無論如何,都要有著一顆堅定地、往前的心,不要迷失自己,無論前方等待你的是什麽,都要用赤誠和熱情去面對。

 諸多念頭閃過,飛絮蘆花,深秋瑟瑟。

 白山按了按臉上的青銅獠牙鬼面,而身後傳來腳步聲。

 苗條玲瓏的女子充斥著上位者的壓迫,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個大人物,金絲玉扣,奢華衣袍,長發結辮而非盤髻,充斥著異域野性之美,而非中土淑靜之雅。

 “小柔,見過大巫薩。”

 來人正是如今聖徒國的第一聖徒危柔。

 白山看著遠方,道:“聖徒大人,如今我只是你帶著參戰的一名信徒,不必對我如此稱呼。”

 “那是在外人眼前,在這裡小柔永遠都只是小柔。”曾經的藍衣女傭看著面前男人的背影,神色裡滿是崇拜。

 白山問:“中土之人,因欺騙和苦難而崇敬仙神,我們卻為自私享樂而獻祭魔神。那麽小柔,你的享樂何在?”

 這確是白山的疑問。

 他認識小柔也算好久了,卻未曾見小柔貪婪暴食,親面首,養男奴,四處殺戮反倒是,做了不少“好事”,譬如劃分安全區域,設立北蠻裡的城莊,幫助不少人在這片淨土裡安定下來。

 而因為這是第一聖徒大人設立的地點,所以也沒什麽人敢冒犯。

 久而久之,在這數月時間裡,不少有錢無勢的人,都以能夠在第一聖徒的城莊裡有一套房子而自豪。

 可小柔並非只是照顧那些有錢人,卻也顧及一些普通的平民,譬如白山就聽說了,小柔安頓了好幾對貧困、可卻有著潛力的年輕夫妻,給了他們安穩的環境,在有人欺負那些窮人時,小柔竟然派遣信徒去割了欺負之人的頭顱。

 雖說殘暴,可出發點卻是善意和保護。

 這等“好人好事”,在極樂世界裡實屬罕見。

 白山聽說後,就很好奇了,本著了解屬下的原則就多問了句。

 “我我”第一聖徒大人的臉突然紅了,呼吸也急促了。

 白山奇道:“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嗎?”

 第一聖徒大人輕聲道:“我愛偷看別人生活,衣食住行也好,夫妻生活也好,我都愛偷看我設立城莊,城莊裡的所有人我都能肆無忌憚地偷看。

 我看他們的一切,尤其喜歡看他們的夫妻生活,那些富人的,窮人的,道貌岸然的,聰明的,愚蠢的,頹廢的,積極的,不同身份的

 我愛看他們,愛聽他們在夜晚裡說的話。

 太美妙了,實在是太美妙了,呀啊”

 她臉頰越來越潮紅,雙腿繃緊,甚至稍稍引吭,發出情難自禁的尖叫,一股股粉紅的熱氣從喉嚨間湧出,好像只是想了想已讓她興奮不已。

 白山瞥了眼第一聖徒,有些無語。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忽地,兩人身後忽地響起腳步聲。

 有其余信徒來了。

 因為出征大乾的緣故,危柔身邊帶著的信徒也是會說大乾語的。

 血紋黑袍信徒拜於長草之間,恭敬道:“第一聖徒大人,夜祿山將軍說甘溪鎮有些異常,他們不敢冒進,希望我們能夠去查探一番。”

 危柔在白山面前是個乖巧可愛的部下,可在外卻是執掌大權的第一聖徒,她用既冷且緩的聲音問:“什麽異常?”

 “啟稟第一聖徒大人,甘溪鎮出現了許多無頭石像。”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信徒退去,第一聖徒卻不敢擅自決斷,而是看向白山。

 白山問:“夜祿山是什麽人?”

 第一聖徒道:“夜祿山將軍是聖王后胞弟,是自己人,此番北蠻入侵,合計派遣三十萬大軍,夜祿山將軍就是左路十萬大軍的總統帥。聖宗則是隨著右路大軍。”

 白山道:“一起去看看吧。”

 “是!”

 “去了之後,我未必會真正出手,如遇危險,還需你自己扛著。”

 “何須大巫薩出手。”危柔眉眼裡閃過危險的光芒,“這些小事,小柔自會解決。”

 “好,出發吧。”

 隨著白山聲音的落下,危柔轉身而去,白山則是一籠血紋黑袍,隨在她身後

 這段時間裡,在極樂世界的推動下,一切走向如白山所願。

 北蠻暫停了內鬥,風望南在北方修生養息,而在“聖王后的感染”下,好戰派們覺得“現在是千載難逢進攻大乾的機會”,就把矛頭調轉向了南方,準備先去啃些好處回來,再轉向北地。

 如今,

 舉著“晉”大旗的朱清海宋幽寧的大哥自號明王,也在靠山王等人的暗中幫助下,發動越來越強烈的攻勢。

 京城皇帝大病,可如此局勢終究需要皇室出征,於是晉王玉真公主的弟弟接過了大旗。

 晉州本就是晉王的封地,而且晉王本就親近仙人,此時更是領了大軍開始圍剿。

 只可惜

 玄天萬獸宗,雲夢仙宗卻也派了不少弟子暗暗搗亂。

 青雲仙宗是越發急促了。

 雪上加霜的是,極樂世界和北蠻的大軍也已經渡過長眠海,抵達了晉州岸邊。

 如今,聖徒國的分工是很明確的

 神秘的國主,威望極高,自建國後,就未曾在出現,如今幾乎已被神話,無人敢冒犯。

 而聖王后,掌管內部,聯通諸方勢力,將原本國主該乾的活兒也一並接了過去,而夜家對此也是喜聞樂見。

 那位原本並未有太大名氣的夜南香,正以恐怖的速度在成為整個北蠻權勢最巔峰的幾人之一,成為後臨天下的聖王后。

 可無論何時,聖王后都永遠知道,她之上永遠有著那位神秘且強大的國主,她作為一個位高權重的女人,十分期待與國主發生點什麽,畢竟他是國主,而她是王后,王后不就是該陪著國主睡覺麽?

 然後,聖宗,掌管外部,制定對外策略,可卻事事需與第一聖徒商議。

 聖宗地位更高些,可第一聖徒卻也不差多少。

 然而,誰都知道第一聖徒是國主的親信,此消彼長,第一聖徒的位置就可聖宗幾乎齊平了,所以聖宗和第一聖徒都統帥著親信,來到這戰場。

 這次征戰也是“聖宗與第一聖徒”的權勢之爭。

 是“暴食神廟”想要分攤權勢的一次嘗試。

 誰的表現更好,誰就會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而在第一聖徒渡海後,白山則早已等在長眠海的南方,以大巫薩的身份去見了她,然後假扮成一個信徒,隨在她身後,再見機行事。

 白山的第一目的,並不在於“殺戮”,而在於“挑撥”。

 他要把通過晉州局勢,把五大仙宗之間的積怨徹底點燃,讓他們反目成仇。

 殺戮,只是手段。

 手段,只有用在目的上,那才有意義。

 白山本不會這種手段,也不喜這種手段,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做。

 因為,他修成五篇,修成了極陽魔章,也不過是剛剛有了謀劃的資格而已

 比起這個世界的水深和真正的強者,他還差遠了。

 對此,白山很清楚

 甘溪鎮,一片安靜。

 灰白紙錢般的塵埃漫天飛著,街道狼藉。

 苟活的人們躲避在屋子裡,關緊門窗,時不時才在窗隙或門隙出顯出一隻布滿血絲和驚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外面的狀況。

 天災人禍降臨,他們只是凡人,想逃也逃不了。

 野外,難道就比鎮上安全?

 再說了,就算走了大運,僥幸逃出了晉州,又能去哪兒?

 大部分人都根本沒有“重新開始生活”的錢。

 有的,早就跑了。

 可相比留下的人,這些跑掉的就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極少極少。

 噠噠噠噠

 腳步聲在安靜的街道響起。

 為首的女人漂亮,冷厲,充斥著上位者氣息,可一看就知道這是異域的蠻女。

 女人身後,走著十四名面戴獠牙鬼面、身束血紋黑袍的人。

 “壞人,壞人,大壞人!!”哇哇大哭的聲音從街道邊的閣樓上傳來,卻見有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趴在欄杆前,對著這行人怒喊著。

 小男孩的叫聲驚動了屋裡的人,很快有個老嫗衝了過來,一把捂住小男孩的嘴,想把他拖開。

 第一聖徒大人想停下腳步,可卻沒有停下,因為她耳中傳來大巫薩的聲音。

 “不殺。”

 於是,第一聖徒大人用北蠻語道了聲:“不用管他們。”

 血火神廟裡本就多嗜殺之徒,這些信徒更是如此,若不是危柔這句話,那小男孩甚至是老嫗怕早就被虐殺了。

 再經過一個巷道,忽地兩道黑影從巷道口衝出,然後抓著兩袋不知什麽猛地往這邊丟來,丟完就跑。

 那兩袋東西在半空炸開,裡面紛紛揚揚著狗屎糞便等汙穢之物。

 這次,白山沒等旁人出手,他直接掠了過去,直接攔在那兩道黑影面前,卻見是個大男孩,還有個鼻涕拖拉的小女孩。

 兩個孩子看到鬼面獠牙的人,嚇得魂都沒了,轉身就往另一邊跑去,可才跑到一邊,就看到巷子的另一頭站著一個漂亮而可怕的蠻女。

 兩個孩子看看前,看看後,嚇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第一聖徒遵循著白山的命令,看著白山,命令道:“問清楚為何這麽仇視我們,然後來告訴我。”

 說著這話時,第一聖徒很慌。

 白山恭敬行禮道:“是,聖徒大人。”

 危柔急忙離開,然後快速冷靜下來,她忽地回想起之前在凌詩麗莊園時候的大巫薩顯然,大巫薩jing通演技。

 白山上前,提著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早就嚇癱了。

 沒多久,白山走了出來,恭敬道:“啟稟聖徒大人,前幾日,甘溪鎮上不少鎮民在路道上肉軀石化,繼而被砍去了頭顱。鎮民以為是我們做的。”

 有信徒道:“胡說,我們才來這裡,怎麽會是我們做的?”

 又有信徒道:“難道是散亂在外的蠻人所為?如果真是這樣,那無頭石像的調查也水落石出了。”

 第一聖徒微微“沉吟”,在聽到了白山的傳音後,道:“繼續走,都小心點。”

 一行人走遠,巷子裡,那個大男孩和小女孩依然處於驚嚇狀態之中

 他們是很痛恨這些入侵者,因為這些入侵者,兩人成了孤兒。

 可就在剛剛,他們面對死亡才知道了害怕,剛開始的勇氣全部沒了。

 “沒死我們沒死。那個壞人他沒殺我們。”大男孩大口喘著氣,然後急忙起身道,“妞妞,我們快逃,萬一那壞人想起來了,再回來了,我我們就死定了。”

 小女孩如從噩夢驚醒,急忙起身,吸了下半掛著的鼻涕,忽地眼睛一亮,跑到不遠處,撿起一個布袋,喊道:“哥哥,哥哥,那個人,那個人丟了個袋子!”

 “什麽?!小心點,我來!”大男孩跑上前,小心地打開袋子,卻見袋子裡裝了許多肉干,這些肉干足夠兩個孩子吃三四天了,他頓時咽了口口水,卻只是先收好肉干,然後拉著小女孩就跑。

 等到無人處,兩人才分起了肉干。

 “那個傻子,肯定是不小心才掉了袋子,嘿”

 “還是我眼睛好吧!”

 兩個孩子聲音漸悄。

 白山收回傾聽,繼續隨第一聖徒前行。

 當眾人趕到“無頭石像”所在街道時,卻見早有一隻八百余人的軍隊停在那處。

 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氣質沉穩,眉宇如劍,只是童孔裡血絲密布。

 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名負劍老者,以及一名全身上下籠罩在灰鬥篷裡的神秘人。

 當這男子看到來人時,側頭看去,他身後的軍隊頓時高舉長槍,士氣凝聚,銳利之氣擴散而出,劍拔弩張的壓抑氣氛也產生了。

 “來人是誰?”為首男子沉聲問道。

 片刻後

 雙方互通身份,敵對解除,形勢明了。

 那為首男子竟是如今扛著“前朝”大旗的朱清海,而數百人則是他的親衛軍人頭軍。

 至於負劍老者,則是前朝帝師曹淳風。

 而那穿著全身黑鬥篷的神秘人,卻只是默然無言,朱清海代為介紹隻說這是他心腹。

 朱清海出現在前線,而且還帶了這麽少的人,其實並不奇怪。

 外人,或者說白山或許還不知道情況,可前朝裡的不少人已經隱隱有了感覺,那就是朱清海只是個“名義上的領袖”,真正領袖其實是那位靠山王,而未來的領袖則是靠山王帶來的那個孩子朱渺。

 靠山王為了和北蠻結盟,早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朱清海自然受到了排擠。

 但朱清海不以為意,因為他覺得大局未定、不是內亂的時候,同時他對仙神深惡痛絕。

 而在繼承了佛陀灌頂之力,手握前朝佛槍,並經過了三年多的戰火洗禮後,他早就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強者,一個悲天憫人,心懷慈悲,又嫉惡如仇的強者。

 不知是氣運使然,還是其他緣故,朱清海雖是一直廝殺,但卻因為消化佛陀灌頂的緣故,而已至靈嬰境後期,更因佛陀宿慧,而掌控著不少奇妙法術,以及佛門之中神秘的符字:“卍”。

 在第一聖徒知道朱清海等人身份後,朱清海也知道了這十多人是誰。

 頓時間,朱清海身後有士兵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這十多人,其間充滿了仇視。

 北蠻的極樂世界在他們眼裡,並不比仙人好多少。

 “這等石化砍頭的妖術,怕不是就是你們乾的吧!”一名副將含恨出聲。

 第一聖徒神色頓時冷下,但還未開口,朱清海卻已挺身而出,對著那副將,厲聲訓斥道:“不可胡言!!”

 那副將愣了愣,低頭抱拳,卻不多說,他對朱清海還是相當信服的。

 朱清海則是上前兩步,帶著歉意道:“第一聖徒大人,我知道,此處斷頭石像並不是你們所為”

 “那你還知道什麽?”危柔澹澹問。

 朱清海眼中閃著怒火,拳頭捏緊,骨骼微響之聲隨之傳出。

 “這是青雲仙宗赤風真人的手筆

 赤風真人於青雲十二仙中排行第九,師從碧逍玄女,其人極擅長陣道,猶擅以天地風水之術,布構殺局。

 這些普通人乃是踩入了石化陷阱,所以才立刻石化,而這不過是陣道的小技巧。

 赤風真人與這些普通人無仇無怨,他這麽做,是為了讓青雲仙宗更好地掌控晉州!”

 危柔愣住了,奇道:“為何?”

 朱清海道:“石化,砍頭,這些看起來都像是魔鬼的手段,而在普通百姓的認知裡,魔鬼就是隨著蠻族而來的!!

 所以,赤風真人就用這手段,讓百姓更加的畏懼與憎恨你們。

 然後,他們會施展手段,擊敗你們,拿你們的頭懸掛在高處,繼而使得此地的信仰重新達到狂熱。

 百姓們什麽都不知道,那時候,他們只會信任仙神。

 然後,任由仙神擺布!”

 危柔道:“將我們的頭懸在高處,怕是未必那麽容易。”

 朱清海道:“可他們能將別人的頭假扮成魔鬼的樣子,說那就是魔鬼。”

 危柔:

 她一直聽說仙神虛偽奸詐,本以為只是陣營對立的咒罵,可沒想到是真的。

 “那你打算怎麽做?”

 朱清海道:“我的人已經探查清楚了,在距此地六十裡的長雲嶺有晉州最大的神宮施鹿寺,晉王將於近日安排一次前所未有的拜神儀式,以祈求神明幫助他驅趕妖魔,還晉州安寧。

 施鹿寺本是前朝佛門重地,只可惜佛寺之中,再無佛陀。

 名為仙神的惡魔們假扮成神佛的樣子,霸佔了神龕,佔據著聖地,沐浴於香火,招搖撞騙,無惡不作!

 百姓們懵逼不知有無數人會去。

 我想領著軍隊,埋伏在外,然後揭穿仙神的真面目!

 我聽聞夜將軍也在此鎮附近,還請第一聖徒大人轉告他,望他能夠聯合出手,在長雲嶺的施鹿寺,你我兩國,jing誠合作,斬殺參與儀式的仙神。”

 第一聖徒沉默著,她在等身後大巫薩的指示。

 白山早知仙神是什麽德性,也不驚訝,此時他敏銳地抓住了面前大舅子口中的一些微妙的詞語。

 譬如他對赤風真人的了解。

 大舅子雖然厲害,可若是真是正面遇到了青雲十二仙裡的任何一個,白山覺得大舅子都得掛,至於遇到應龍真人,雷山象,或者鳳仙師姐這樣的,大舅子估計會被瞬間秒殺。

 所以,他的信息很可能就是別人傳遞的。

 既是早知“玄天萬獸宗”和“雲夢仙宗”在暗中幫助前朝,那麽朱清海身邊沒道理沒這樣的人。

 白山視線掃過朱清海身後的神秘人,雖說鬥篷罩身,不見相貌,甚至難辨雌雄。

 白山此時的感知能力何等強大,只是一掃,就覺得這可能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根本沒有與朱清海一條心的女人。

 因為,在提起仙神如何如何可惡時,這女人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聲嗤笑,似在嘲笑這凡間的泥猴子何等目光狹窄,何等無知可笑。

 雲夢仙宗的仙子,而且還極可能是比雲蘿仙子更強的人,至少也是三代弟子了。

 這裡除了他,最強的人就是這個神秘人。

 而這神秘人,才隸屬於他真正的目標。

 朱清海,要殺施鹿寺的仙人。

 而他,要殺五宗的仙人。

 諸多念頭閃過,白山傳音道:“你去讓夜祿山將軍調人配合,再派我安插在他們之中,再以祈禱之術聯系。”

 第一聖徒心中著實愣了下。

 不過,若是同信一個魔神的信徒,確是可以利用“祈禱之術”千裡甚至是萬裡、萬萬裡傳音。

 原理是,你說的話傳遞到了魔神所在的區域,在通過魔神所在的區域折轉到了另一人之處。

 只不過這種竊竊私語其實是禁止的,因為“魔神”也會聽到你們這無聊的傳話,“魔神”會嫌煩,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魔神”會發怒。

 白山看她遲緩了下,又傳音道:“第一聖徒,我是偉大的深淵災虎魔神最虔誠的信徒,魔神不會生氣的。”

 第一聖徒心底驚疑不定,對大巫薩的敬畏又深了一層。

 這是什麽關系,才能讓魔神如此寵愛大巫薩

 大巫薩這麽做,又會否過於揮霍魔神的寵愛呢?

 我該怎麽辦?

 要不要提醒大巫薩?

 許多念頭閃過,第一聖徒決定照做。

 朱清海還在靜靜等待。

 第一聖徒閉目似在思索,忽地,她睜開眼道:“如你所願,年輕的王者,我會讓夜將軍調兵配合,共同圍剿施鹿寺。

 可是,年輕的王者啊,你是否想過我們之間如何保持聯系呢?”

 朱清海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只能各自為戰,以信號煙花之類為準。”

 第一聖徒以聖潔的語氣道:“偉大的魔神賜予了我們偉大的力量。

 蹋烏烈信徒,以偉大的魔神之名,你去往王者身邊,如此,我們能夠隨時知道對方所在,從而在魔神的引導下,收獲勝利。”

 說罷,她看向身後的白山。

 白山出列,恭敬道:“是,第一聖徒大人。”

 “蹋烏烈”正是“聖徒國”建國之時的一個“吃空餉”的名字,一個只有名字卻沒有人的“佔位”,為的就是讓大巫薩能夠隨時以其他人的身份降臨。

 朱清海愣了下,問:“第一聖徒大人,何謂隨時知道對方所在?”

 危柔道:“即便在千裡,萬裡之外,我之所言,蹋烏烈信徒皆能聽到。同樣,蹋烏烈信徒也能用相同的方式與我交流。”

 朱清海驚了。

 那籠在黑袍裡的雲夢仙宗仙子也驚了。

 這手段,實在是玄異莫測。

 朱清海忍不住問:“當真?”

 危柔卻不回答,神色變冷,厲聲問:“年輕的王者,你是在質疑偉大的魔神嗎?”

 朱清海知道自己冒昧了,於是拱手道:“實在是此法太過玄異,聞所未聞,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如今正是你我兩國同心協力,鏟除仙神之時,莫要為了小事而交惡。”

 危柔“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白山則是走向了朱清海身邊,嗡聲道:“明王,今後請多多指教了。”

 隨著靠近,他越發的聞到籠罩在那灰色鬥篷下的一陣香味,仙子也愛塗抹香味,這一點他在之前的雲蘿仙子身上已經見識過了,此時他也越發地確定自己的猜測了。

 朱清海還禮道:“蹋烏烈信徒,歡迎你。”

 入夜。

 篝火。

 朱清海領兵回到營地。

 白山入住了帳篷,摘下了銅面具,露出一張戴著人皮面具的假臉,喝著米粥。

 晉州早成人間煉獄,能喝到米粥都已不易了。

 他米粥喝到一半,卻是皺起眉頭,將米粥重重砸在桌上,怒聲道:“稀薄無味!”

 說罷,他往外走去,刻意經過那灰衣鬥篷神秘人所在,滴咕著“這等鄙賤肮髒之處,實是難待,哼,待我獨自尋樂子去”。

 藏在灰衣裡的神秘人卻不說話,不過在這位雲夢仙宗的仙子倒是覺得這深淵信徒說的沒錯。

 這裡確實難待。

 要不是為了打壓青雲仙宗,她怎可能駐足於這等粗鄙肮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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