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後的楊雲,直奔楊府之外的大街走去。
接下來的楊家,就不需要他管了,一萬兩的銀票足夠把楊家所變賣掉的產業給買回來了,甚至剩余的還可以繼續發展壯大楊家。
縣衙,內堂當中。
一名中年人正來回走動,焦慮不安,他身材偏胖,身高六尺,一身華麗錦衣,眉宇之間愁容滿布。
他,便是著流雲縣的知縣,胡庭洪。
“大人,您也無需太過擔心,自從我們來到這流雲縣之後,經過我們幾年的努力,流雲縣早就已經被我們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朝廷的官員就算是來查應該也查不出來什麽,就算是查出來了,我們不是已經派人去抓楊雲了嗎?”
“這小子幾個月前帶人搶劫糧食的一幕,可是很多人都看見了,有那麽多的目擊證人在,我們完全可以按照事先商量的,讓楊雲來當這個替死鬼,我們可以說是他把糧食偷換,然後變賣了。”
“畢竟朝廷的人只需要一個理由,像這麽點的事情,朝廷當中沒有多少人會關注的,更何況流雲縣只是一座小縣城,沒有人會把目光注意到這裡來,等那名官員到來之後,我們再把楊雲犯罪的鐵證,全部交出去,然後再拿點銀子疏通一下,這件事情就完美結束了。”
“這樣你我我好大家好,相信那名官員也不會抓住這件事情不放的,大人您說呢?”
說話的這個人,叫戴俊卿,是胡庭洪重金聘請來的一名師爺。
原本這個名叫戴俊卿的師爺是經過了“(院試)也叫童試和鄉試”的一名舉人,可以被正式授予官職的,但他還想繼續努力往上考,可結果就在會試的過程中,意外的得罪了一名官員。
巧合的是這名官員還是考場的,權力極大,和主考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結果就在考場當中,被誣陷是作弊,被趕出了考場。
而被趕出考場之後,戴俊卿心裡極為不服氣,他就想往上告,想繼續參加考試,畢竟這次的考試是最後一次,下一次還要再等好幾年,他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等待,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早一點當官,當一名高官,那麽他就可以早一點撈到更多的錢。
但是他的想法有些單純了,能在考場當中徇私舞弊的,豈能是普通人?不過很顯然這名官員能量極大,無論戴俊卿去哪兒告都無功而返。
可就在戴俊卿心裡著急打算最後試一次的時候,一群蒙面人摸到了他的住處,在夜晚當中把他的雙腿廢了,並且還警告他,如果再繼續往上告的話,下一次被廢的可就不是腿了,而是他這個人了。
經歷過打斷腿的警告,戴俊卿就再也不敢往上告了,因為就算他告成功了,他的雙腿也不會恢復,更別提做官了。
於是,在他的住處休養了一段時間後,他便打算找人把自己送回去了。
畢竟他當時已經算是一個廢人了,再繼續留下去除了浪費盤纏之外,也沒什麽用,可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人找到了他。
這個人就是胡庭洪。
根據胡庭洪自己說他是在會試的考生耳中聽說的。
他聽說一名叫戴俊卿的考生因為作弊而被趕出了考場。
而巧合的是胡庭洪也是當初和戴俊卿一起參加鄉試的一名考生,兩個人雖然不認識,但是也互相聽說過名字。
胡庭洪考完鄉試之後,就不打算再考了,所以他就申請去下面做官,而正好流雲縣缺一個知縣,
結果他就被安排到了流雲縣當了知縣。 胡庭洪聽說了戴俊卿的事情之後,心中第一件事所想的並不是同情,而是利用。
畢竟能夠通過了鄉試的人,必定不是一個普通人,那可是能夠和他平起平坐的人,要是戴俊卿腿沒有被廢的話,花錢疏通一下,也是可以去下面做官的。
畢竟在官場當中,是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的。
如果有,那就只能說明錢還不夠。
而當時的戴俊卿已經完全心灰意冷了,對於做官已經不抱希望,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希望了,既然如此,胡庭洪能夠重視人才特意來找他,他還有什麽可拒絕的理由呢?
而由於戴俊卿的身份,胡庭洪不可能把工資給少了。
朝廷規定的知縣俸祿年俸是7,5石換算成銀兩是四十五兩白銀,以這個世界的銀兩購買力,放到現代,年薪八九萬還是有的,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福利,比如筆墨費,柴薪費,皂隸銀,或由朝廷補貼或可以相對合理的報銷。
但是,戴俊卿雖然雙腿被廢,但能力還是有的,沒有雙腿也不妨礙他出謀劃策。
所以工資是按照他自己的兩倍算的。
也就是一百五十多兩銀子。
這可是一年的俸祿。
如果再加上兩人這些年來,在流雲縣的橫征暴斂外加巧設名目,再加上和當地的富商官商勾結,那所得到的工資以外的錢財,是根本就數不清的。
而這些年兩人賺的盆滿缽滿,戴俊卿已經有了退出的念頭,可誰曾想,居然會發生了楊雲搶劫賑災糧食的事情。
這件事情還是小事,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盤兒上,他們上下其手,也是可以壓下去的。
可就在他們以為,已經沒事的時候,居然又發生了更大的事,那就是吃了那些被替換掉真正糧食的糟糠,居然吃出了人命,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往大了說,在朝廷所派發的賑災糧食上做手腳,那純粹嫌命長了,不過要是往小了說,在事情的嚴重性還沒有擴大之前,想盡一切辦法壓下去,還是不難的。
最關鍵的是不能夠走漏風聲。
畢竟一旦消息傳了出去,那可是要直達聖聽的。
而朝廷想的並不是你貪汙了多少銀子,而是你有沒有造成民怨,一旦當地官員造成了民怨,那就很有可能是朝廷失掉民心,到時候引起了動亂,事情可就非同凡響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宰了一個知縣能夠平息掉民怨,朝廷上會有很多人願意去做的。
而這恰恰也是兩人當初擔心的原因。
可也恰恰是這樣,楊雲這致命的一環,也是絕對不能出現意外的。
至於楊家當初給的那五千兩,他們早就已經分了,不過還是拿出了一小部分,買了一些價格超級便宜的陳年舊米,用來代替糟糠給災民吃。
目的就是為了穩定災民,不能因小失大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俊卿,我倒不是擔心這件事,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誰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呢?要知道流雲縣可沒有人敢得罪我們,除了楊家!”
“可如果真的是楊家做的,那楊雲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這不是明擺了要把他送給我們當替死鬼嗎?所以我猜,應該不是楊家人告的密。”
“可這樣一來問題又回來了,那到底是誰向朝廷告的密呢?”
“流雲縣當中除了楊家之外,其他幾個家族,連楊家都比不上,就更別提敢和衙門做對了,所以這也能排除了,可到底是誰呢?除了這幾個家族之外,普通人誰會有這個膽子,得罪官府呢?”
經過胡庭洪的一頓分析,戴俊卿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就像胡庭洪所說的一樣,流雲縣除了幾大家族還沒有人敢和官府作對,更沒有人有這個能力直達聖聽,能夠讓朝廷直接派遣官員來這偏遠的流雲縣。
至於能夠有力量和官府做對的,他們的墳頭草早有幾丈高了,其他人就算是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可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呢?”
“是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呢?”
兩人都在內堂當中苦思冥想,可就是想不出來到底是誰敢和他們作對。
畢竟自從災情發生之後,流雲縣早就已經封城了,外面的災民可以進來,但是裡面的人絕對不能出去。
而在這種封城的情況下還能夠出去的人,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到底是誰呢?”
戴俊卿一邊喝茶一邊躺在搖椅上冥想著。
突然,戴俊卿腦海當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組織,這個組織殺人如麻,完全不用征求任何人同意,就可以直接闖入你家裡殺你。
在他的記憶裡,這個組織一直只聽從皇帝一個人的命令,皇帝讓他們殺誰他們就殺誰,完全是無所顧忌。
並且這個組織還有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
“錦衣衛!”
這三個字一出現在戴俊卿的腦海當中,頓時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官場上的人都知道,錦衣衛是個分散的組織,整個大明朝廷幾乎都有錦衣衛的耳目存在,甚至民間也有,而且數量還更加龐大。
如果流雲縣真的有錦衣衛的耳目存在,那麽消息能夠傳出去,那真的是太正常了。
“該死的,我怎麽早沒想到這一點!”
戴俊卿的突然一聲叫喊,把胡庭洪給嚇了一跳,於是他急忙起身來到戴俊卿面前問道:“俊卿,你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是,大人,屬下的確是想到了,到底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
戴俊卿一臉猶豫的表情望向胡庭洪。
“哦,你真的想到了?那快說,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把消息放出去的?讓本官抓到他,非把他抽筋扒皮不可!”
“是……是……”
看著一向言辭果斷的戴俊卿,突然之間變得猶豫不決,而且還吞吞吐吐的樣子,胡庭洪十分疑惑的問道:“俊卿,你倒是快說呀,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