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都第一電視台的安排下,夏婉霞開始走基層,訪民情,調查6.20事故真相。
這是一個陰濕天的下午,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著蒙蒙雨,路上行人很少,偶見有人匆匆而過。
夏婉霞撐著紫色的傘,穿著淺灰色的襯衣,腳踏棕色的雨鞋,在略為泥濘的路上,小心翼翼的朝前走。
她要去哪裡?
她要去6.20坍塌事故受害者家屬王曉明家。王曉明是劉子龍的遠方親戚,也是劉子龍的鐵哥們和得力乾將。
王曉明,他對劉子龍的事情,雖然談不上如數家珍,但至少是知根知底。
這次事故,他也未幸免遇難,一隻手和一條腿失去了知覺,躺在床上呻吟著、喘息著。
夏婉霞走過一條長長窄窄的胡同,就來到了王曉明家。
低矮老舊的房子,牆上貼滿了牛皮蘚、下水道、開鎖等等小廣告,斑駁的牆上密密麻麻的暗坑、小洞,偶爾還會有些白色的粉末汩汩的往下掉。
夏婉霞輕輕的敲了一下門,開門的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問了一句:“你找誰?是不是走錯門了?”
夏婉霞說明了來意,並亮出了記者證。中年婦女意識到她是來幫助自己的。禮貌的請她進來。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子,大概八十平米的樣子,陳舊的家具隨意的擺放在房子裡,牆上有的地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報紙糊了起來。
房間裡的光線很暗,微弱的燈光吸引蚊蟲打轉轉。
牆上掛著一幅泛黃的全家福:年邁的奶奶、男女主人、三個尚在年幼的孩子。看起來其樂融融。
夏婉霞親切的問道:“家裡其他人呢?”
”孩子爸尚在醫院裡,三個孩子都在學校,老大在讀小學,兩個小的在讀幼兒園,婆婆回農村老家自己照顧自己。”
中年婦女回答道。
”“可如今出了這檔事,以後的日子怎過啊?家裡的頂梁柱倒了,以後怎辦?”
中年婦女無奈的哀歎道。
“事故發生了這麽久,也沒見一個人過來看看,慰問一下或者過問一下?劉子龍更連面都沒有露過,還親戚呢!”
中年婦女咬牙切齒的說。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嘮了起來。
夏婉霞從聊天中套出,劉子龍和王曉明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
之前,劉子龍找過妹妹劉文靜幫忙介紹活兒,譚大彪不是把子名集團程一鳴介紹給劉子龍了嘛。
程一鳴就跟承包方—方圓建築公司陳遠方說了一下,分包一點活給劉子龍乾。
劉子龍就帶著自己的工程隊,20多人開乾起來。
劉子龍嫌棄施工來錢太慢,又辛苦,利又薄。就開始動起了歪心思:
打起工地上材料和設備的主意!
如果把工地上優質高價的材料用廉價的材料替換,豈不是可以賺一筆?
如果施工的時候,偷一些工,減少一些料,省下來,偷偷運出去,豈不是可以小賺一筆?
劉子龍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激動了起來。
至於會不會出事故,他倒是想過。
不過又安慰自己:工地上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又不是沒見過,怎沒聽說發生什麽事故呢?我就偏不信,這種事情就會砸在我頭上?
再說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劉子龍在心裡漂白自己。
說乾就乾,一個人肯定乾不來,那就找一個伴唄!
看了看,
自己這幫兄弟,覺得表弟王曉明再合適不過了。 王曉明為人老實本分,沉默寡言,又多多少少沾親帶故,自己人還是比較靠譜的。
可自己還是面臨了一道檻:畢竟有監理公司看著呢!
怎辦呢?被發現,豈不是很慘?
負責監理的是剛正監理有限公司,本項目是由監理師趙光明負責。
這是一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夥,吃裡扒外,中飽私囊的事做的也不少。
且人還挺好色的,工地上還是很多人了解他的脾性的。
既然有軟肋,那麽利用起來也是很容易的。江湖油子劉子龍豈不明白這個道理?
中午,陽光明媚。
劉子龍在漢都市香格裡拉大酒店宴請趙光明,觥籌交錯,三杯酒下肚,飄飄燃起來。
左一個哥,右一個哥的叫著,給趙光明灌起了迷魂湯。
“以後還勞煩哥哥高抬貴手,多多關照!”
劉子龍諂媚道。
雖然,劉子龍比趙光明大七八歲,叫起哥哥來,絲毫不覺得臉紅。
喝的昏昏沉沉,天昏地暗。
傍晚,趙光明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間裡,赤條條的躺在那裡,旁邊躺著一個一絲不掛的漂亮女人。
趙光明明白發生了什麽。
從此,他被拉下水了。坐地分贓,狼狽為奸。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慌不擇路的劉子龍,繼續過著東躲XZ、顛沛流離的生活。大疤臉追的越來越緊。
走投無路了,劉子龍心想!繼續過著這樣的日子,還是換個地方待著?
他想了整整一夜,還是無限糾結。
夏婉霞將采訪的情況匯報給報道組組長。
組長決定先報警,再進行采訪報道。
接到報警後,警察就開始準備傳訊劉子龍。
經過幾天的嚴密采訪和調查,很快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劉子龍。
這天,睛空萬裡,對劉子龍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日子。
他進局子啦!
劉子龍進局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意味6.20事故有些眉目,漢都市民無不歡欣鼓舞。
夏婉霞采訪完趙光明的媳婦之後,回來向電視台匯報采訪成果。
去超市買了水果,拎著就奔向了漢都第一人民醫院而來。她要親自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男朋友江一平。
江一平聽聞了這個消息,心裡些許安慰。
但他馬上冷靜下來,離還父親一個公道,還任重道遠。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緊緊抓住劉子龍這個突破口,深挖背景,一定能挖出事實的真相。
劉子龍只是一個開胃菜,正餐還在後頭呢!江一平向夏婉霞分析道。
漢都市政府召開會議,張為民進一步指示:責令公安機關以劉子龍為切入點,盡快查明真相,給公眾一個交代,給人民一個答覆。
次日,在漢都市第一監獄,兩名警察例行對劉子龍進行傳訊。
主審警察問:“你叫什麽名字?年齡多大?”
劉子龍怯生生回答說:“劉子龍,男,40歲。”
警察繼續問:“知道為什麽帶你來這兒嘛?”
劉子龍回答:“6.20事故,我有罪!”
警察嚴肅的繼續問道:@你有什麽罪?從實招來!”
劉子龍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怎麽偷工減料、怎麽以次充好、怎麽賄賂監理的事情,竹筒子倒水般的講了出來。
警察聽完了之後,問了一句:“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的嘛?”
劉子龍反問道:“如果我再交代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可以爭取寬大處理嘛?”
警察回答道:“根據相關法律,如果舉報有價值的線索,是可以寬大處理的,這個由法院來鑒定,我們會如實跟法院反映的,相信法律!”
劉子龍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緘默不言。
警察看出了劉子龍的心思, 說道:“要不,我們今天就到這裡,改日再請你過來傳訊?”
劉子龍急促的說道:“別,我交代。”
劉子龍說:“方圓建築公司有問題,陳遠方和區保國存在不正當交易。”
警察警覺了起來。陳遠方可是漢都市知名企業家,影響力可不小。區保國來頭更大,他可是漢都市副市長,主管安全生產和環保、科教文衛等方面的工作。
警察繼續問道:“什麽問題?詳細說說?老實交代!”
劉子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說實在的,他也沒有了解太多的細節,更沒有足夠的證據,聽過一些江湖傳聞,也有一些隱隱的感覺。
兩個警察也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看來只能向上級匯報了。可是,又沒有實質的證據,就憑借劉子龍的隻言片語和片面之詞,就隨意懷疑領導?就貿然上報?
這個事情不能太輕率,又似乎不能太莊重。兩個警察也茫然無措,不知道怎辦。
漢都電視台連篇累牘的報道了劉子龍被抓事件,引起了各方反響。
最為驚恐的要數方圓建築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陳遠方了,沒想到一語成讖。
他現在又坐立不安,生怕劉子龍說出了點什麽;又心存僥幸,相信劉子龍掌握不了什麽情況。
睡在床上,輾轉難測,需要靠吃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
今晚,難以入睡的還有監理師趙光明,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不長了……
睡在床上,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他往下沉,那裡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