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知道了。”

　辦公室裡，李閑雲聽著電話。

　掛上電話，李閑雲走出辦公室，陳瑜緊跟在身後。

　一路來到鬼城開發公司辦公室，李閑雲看到會議室裡韓萍正在那兒哭呢， 旁邊是薑正，宣東，董梓欣和李峰在安慰她。

　李閑雲轉頭對陳瑜道:“你去外面等我。”

　陳瑜識趣推開。

　李閑雲走過來，在韓萍身邊坐下:“受委屈了?”

　韓萍搖著頭不說話。

　事情的經過李閑雲已經知道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過去這段時間，李閑雲有感於易勝傳媒發展越來越快，迫切需要得力助手。

　韓萍進入公司已有四個月， 李閑雲也漸漸了解她， 知道這小姑娘品性沒什麽大問題， 就是情商有點低，說話直愣愣的，不太會拐彎抹角，也聽不懂人家的暗示。

　但情商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一種交流能力，是可以通過經驗培養的。

　考慮到易勝影視不怎麽需要業務能力，所以李閑雲就拜托薑正給她一些鍛煉的機會，沒事的時候多給一些社交機會，時間長了自然就能培養出來。

　薑正也很認同，就把這事交托給了業務二部的馮立章。

　業務二部負責的是大屏廣告業務。現在鬼城的主打還是全息投影的鬼，但全息設備在那兒，光放鬼肯定浪費，所以也會接廣告。

　由於全國的旅遊景點在全息投影方面都沒有哪個地方有這麽大手筆，所以在這一塊上，鬼城得天獨厚，全息大屏廣告的收入也不斷提升。

　昨天馮立章去見幾個廣告投放的大客戶，薑正讓他把韓萍也帶過去見識見識。

　結果就是這時候出了岔子。

　客戶是東北人， 好喝酒。

　馮立章酒量可以，但酒局參加的太多，胃早撐不住了，韓萍挺身而出——誰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是個千杯不醉的，酒量超猛。

　愣是一個人喝倒一桌。

　這到沒什麽，關鍵韓萍一開心，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別慫啊，太不爺們了。”

　這話就不應該了。

　大客戶就是上帝，企業規模可能不如易勝傳媒，但人家是送錢的啊——這萬一有個小心眼兒的，一句話把人家炸毛了，這買賣可就吹了。

　馮立章急忙圓場，好在這波客人到也沒那麽小心眼，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但事後馮立章可就不爽了，酒局結束後，對著韓萍一通猛批，罵的她狗血淋頭。

　就這還不解氣，直接給薑正告狀了。

　把韓萍弄的也是委屈不已，這會兒還哭呢:“客戶也沒生氣啊，他憑什麽這麽罵我?”

　李閑雲也是無語:“這不是客戶生不生氣的問題，是你該不該這麽說的問題。你知道人是有很多種的， 誰知道哪個客戶心眼兒就窄了呢?出去跑業務，說話時是必須小心一些的。”

　韓萍繼續不服:“那老馮我看他也跟人家吆五喝六的，什麽事都沒有。”

　薑正道:“那是因為他跟人家熟了。要會說話，還得會看人，更得看彼此的關系。老馮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什麽性子，所以他知道什麽玩笑能開，什麽不能開。你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明面上還是老馮的下級，大家都是新見面，不適合上來就過於熱絡。”

　韓萍低頭:“我也是為他著想。”

　宣東道:“你是怎麽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麽做的。酒局上你就是助理，要學會看，而不是說。看菜下碟，伺候大家吃喝的舒舒服服才是你的職責……不是會拍馬屁會接酒就叫高情商，最重要的是把握節奏，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這場酒局老馮是主打，你要做的是配合他，而不是喧賓奪主。你以為他罵你是因為你說錯話?不，核心是因為你瞎帶節奏！”

　宣東也是老酒場了，一眼看出問題關鍵。

　說錯一句話還不至於這麽火大，關鍵你丫喧賓奪主把自己當老大了啊，老馮能爽你才怪。

　韓萍眼睛紅紅的看李閑雲:“這太複雜了……我學不會。”

　李閑雲淡淡道:“易勝傳媒知道鬼的真相的，就咱們幾個。小鬼們雖然好用，但卻需要有人引領，所以每個人都很重要。重要到……你們將來都會是董事會的一員。”

　董事會的一員?

　韓萍吃驚的看李閑雲:“我?”

　“是。”李閑雲點頭:“但這需要你們證明自己有獲得這股份的資格。是我讓老薑多給你機會的。你要做的就是學習和進步……除非你真的打算永遠龜縮在陰宅辦公室。”

　董梓欣一笑:“聽見了?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呢。”

　“哦……”韓萍低頭不吭氣了。

　看她不說什麽了，李閑雲這才轉頭對薑正道:“不過這老馮的脾氣，好像是有點暴啊，也不是什麽大事，不至於吧?”

　薑正苦笑:“跑業務的，走出去見誰都是爺爺，有時受氣回來也需要發泄。要不我換個人帶韓萍吧。”

　沒想到韓萍卻道:“不要！我就跟他！”

　嗯?

　大家一起看韓萍。

　韓萍咬牙道:“他罵的對，罵的疼了，才能記住。”

　很好，至少是有上進心的。

　經驗不足可以慢慢補，沒上進心就真心沒轍了。

　李閑雲很滿意，想了想道:“這樣也好。不過你到底也有後台部的職責，一直跟也得有個說道。對了，全息大屏廣告……不如以後就由你來和老馮對接這塊兒吧?”

　鬼城的業務二部接了大屏廣告後，然後就是交給後台部，因為全息特效的內容製作名義上也是屬於後台部的，由後台部接手後再進行分配。比如全息鬼怪視頻更新這塊，是後台部自己做，實際就是董梓欣李峰楚自強他們對著鬼拍，拍完了告訴你這是特效做的，廣告業務則交回給易勝後期。

　雖然手腳多了一重，卻也是沒辦法的——不然你怎麽解釋?我們家的後台只能做鬼特效，做不了其他類似內容?

　這不自己戳自己嗎?

　但是後台部接到任務後再轉交後期，這屬於內部分包，可以說成是:業務多忙不過來，你們分擔一下。

　反正你信不信，老子都這麽幹了，你不服你找老板去。

　因此這一塊的對接向來是李峰負責。

　李閑雲這話一出，李峰一怔:這不等於我又有部分工作要交給韓萍了?

　得，你丫果然就是來搶我飯碗的，估計要不了多久，自己這個後台部負責人就要全面被取代了。

　沒要多久，下一秒李閑雲就對李峰說:“你回頭多跟一下梓欣，後面有項目就給她做執行導演。以後小鬼視頻的更新，你也多教教韓萍，等能撒手的時候，就全面交給韓萍。”

　李峰大喜:這個飯碗搶的好！

　董梓欣冷然一笑，抱臂不言。

　“對了，咱們這幾個，就韓萍沒車吧?給她也配一輛吧。”李閑雲道。

　————————————

　一天后，馮立章看著眼前的韓萍，直接懵逼了。

　什麽情況?

　為什麽她犯錯誤沒半點屁事，反而正式對接我這邊了?

　薑正拍著馮立章的肩膀道:“老馮，那邊的業務，談的還順利吧?”

　馮立章茫然點頭:“我過會兒就要過去簽合同。”

　“唔，也好。”薑正轉頭對韓萍道:“公司不是給你配車了嗎?你帶老馮去吧。”

　“誒。”韓萍取出車鑰匙，想了想一吐舌頭，又把鑰匙交給馮立章，道:“我其實還沒拿到駕照，要不馮經理你來開車吧。”

　公司給你配車?

　馮立章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易勝傳媒到現在還沒聽說有哪個高管有配車的事，主要老大們都自己有車犯不上，怎麽你……

　我擦，壞了！

　馮立章瞬間領悟，薑正這是在暗示他呢。

　不用問，這是個重點照顧對象。

　後台強硬啊！

　薑正微笑道:“韓萍還小，很多方面不太懂。有做錯了事，你該教訓就教訓，不用客氣。帶帶她，我相信你能帶她上進的。”

　說著拍拍馮立章的背部，轉身走開了。

　韓萍大眼睛看馮立章:“那馮經理，我們現在……”

　“哦，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文件過來。小蘭，給小韓泡杯茶。”馮立章一溜煙的跑回辦公室，狠狠抽煙，開始回想之前的一幕幕。

　薑正的話語還在耳邊回想，每一個字都敲擊著他。

　半晌時間，馮立章終於理清頭緒。

　韓萍多半是個要被公司栽培的人，自己昨天罵了她，還給薑正打了報告，但是老薑沒有教訓自己，甚至還讓韓萍正式和自己對接，這說明自己這事本身沒做錯，上面沒生氣。

　但是公司破格給韓萍配車，也是無聲暗示。

　那意思多半是要你教導她，但象之前那樣狂罵就沒必要了，萬一人家將來上位，你也不好自處。

　尺度……關鍵是尺度！

　馮立章乾業務這麽多年，早有一套成熟經驗。

　老板說錯話:老板英明，霸氣！這話說的漂亮！

　老總說錯話:剛才這事我看處理的沒什麽問題。

　副總說錯話:某總啊， 我覺得您剛才那話，換個說法可能會更好一些。

　平級說錯話:我擦你丫會說話不?下次不跟你一塊兒出來了。

　下級說錯話:我、日、你老母，帶沒帶腦子啊，智商啥時候欠費的?你老娘懷你的時候是不是九層樓滾下來摔你腦震蕩了啊?能乾就乾不能乾就滾蛋……三千字長篇問候。

　目前這情況，肯定不能對下級的方式。

　平級的話，可能也有點過。

　老板級是肯定不帶的，那是該老總級還是副總級?

　不對，這兩個級別也不合適，達不到教導的目的，畢竟人家現在還沒上位，做的過火了，薑總沒準還不高興。唔，最好還是副總和平級中間再找個平衡點！

　馮立章香煙一戳，拿定主意，一臉嚴肅的走出來，語重心長對韓萍道:“小韓啊，昨天的事你也別怪我脾氣暴，這說你也是為你好，我就是有點衝動。走吧，我跟你講講後面哪些事需要注意，有什麽問題你隨時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