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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滅。
是真的崩滅。
自上而下,一寸一寸的爆成血霧之氣。
虛空,陷入了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仿佛,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被靜止了一般,除了他仍然還在擴散的余波之力,沒有任何人,再動!
景泰死了?
景泰死了!
!
所有人,能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敢置信。
真的不敢置信。
之前還宛若神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現如今,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爆裂成了一團血霧之氣。
長公主平陽長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麽包袱,看了一言身邊目睹了陽神之戰,仍然還在驚駭之中的司馬恪,輕聲道:
“大晉....沒了。”
而司馬恪的心中則是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爹...贏了?
當然,
此爹非彼爹,此父非彼父。
大晉...沒了。
但他,還真不一定死。
再怎麽說,陳淵也是假父,總得給他留一條活路不是?
不過,他的心裡,還是止不住的一陣失落。
江山沒了。
他們立國幾百年的大晉江山,在這一日,隨著父皇賭出去了一切後,直接輸了,沒有絲毫的轉圜之地。
因為,接下來,各路叛軍,就會紛爭並起。
而失去了諸多強者,和民望的司馬家,如何還能重新雄起?
楊貴妃愣在了原地,眼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或許,她在後悔,若是沒有她當初將后宮禁令給了陳淵,今日,便有可能就會是另外的一幅場景。
下面的朝廷武者開始罷手,僅剩下兩位的巡天司神使,章彥通和蕭景,互相對視了一眼,但本該憤怒的他們。
此刻,卻都沒有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什麽悲傷之意。
蕭景是項家的人,巴不得朝廷崩滅,不過這時候,在主上還沒有喚醒她的時候,那他就得為朝廷繼續拚命。
至於章彥通則是心裡一陣輕松。
皇帝死了也好,沒有負擔的他,便能享一享女兒的福氣了。
而其他人,眼中則是迷茫。
皇帝死了,他們再打還有意義嗎?
那些江湖武者也在此時收了手,之前在光芒亮起的時候,他們都慌不擇路的逃命,現在則是心中狂喜。
亂世....來了!
“陛下!
!”
顧天穹嘴角溢出一抹殷紅,眼神一僵,緊咬牙關,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幕,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朝廷付出了那麽多,他也付出了那麽多。
可,結果,就這麽輕輕松松的就出來了?
至朝廷於何地?
至他們這些忠臣於何地?
至司馬家的江山於何地?
“顧天穹,景泰已死,抵抗已經沒有了必要,現在本座給你一個機會,自廢雙臂,可饒你一命!”
東方勝嘴角勾起一抹澹澹的笑容。
之前他不願意跟顧天穹拚命,但因為薑河的後來居上,二人聯手,已經將其壓入了下風,即便是顧天穹再怎麽燃燒力量。
也不可能抵得過他們兩個。
畢竟,薑河的實力,委實不低。
即便是他,也得承認這一點。
有一劍,連他都感覺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險。
薑河沒有收劍,但也沒有再動手,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或許,下一刻,他仍然還會出劍,殺了顧天穹,這個曾經的上司。
“不可能,陛下不會死的!”
顧天穹咬牙切齒,神情有些癲狂,身上的氣息不降反增,死死的盯著東方勝和薑河,凝聲道:
“陳淵,他殺不了陛下,你們...今日也得死!”
“何必呢?”
“呵呵....就算是我大晉國滅,今日你們也得留下!”顧天穹雙目泛起了血色的詭異光芒。
“動手吧。”
薑河澹澹道。
不過,他的這句話並不是衝著顧天穹去的,而是衝著東方勝去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願意活命,那就送他上路。
體面,給你了。
不要,怪不得誰!
“好。”
東方勝微微頷首,感歎了一聲:
“那今日,便送顧大都督上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司馬徹的怒吼緊隨其後,雙目之中滿是憤怒之色,他們司馬家的江山,怎麽能夠葬送於此?是死的百姓還不夠嗎?
幾百萬不夠,那就千萬!
用千萬百姓之命,穩固大晉江山!
但回應他的,則是天虛道人的又一記重擊,這一擊,生生的逼退了司馬徹,讓他徹底陷入了重傷之態。
同時,三十六顆定海珠,也被他強行拿在了手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司馬道友若是不信,也可下去問一問皇帝陛下,至於這定海珠,本就是大楚皇朝的神兵,後來賜予司馬氏族。
現如今,大晉將滅,貧道身為大楚子民,便代為收回了。”
“沒有輸,還沒有輸。”
司馬徹抬起頭,眼中滿是不甘。
就算是景泰的謀劃落了空,可,還是有太祖存在的,太祖還活著,他是仙人,必定能夠再造乾坤。
“那你為何不想想,為何你們的太祖,至今為止還沒有現身?”天虛道人看出了司馬徹的想法,緩緩道。
“你!
!”
司馬徹語氣一窒。
“上路吧,司馬家自立國之日起,便已經走上了滅國的道路,今日,是你們咎由自取。”天虛道人開口道。
同時,神念迅速覆蓋定海珠,那環繞在他身邊的定海珠,則是亮起了三十六道光芒,正在....強行易主!
“還不走嗎?”
凌虛道人負手而立,戮仙劍立於身前,吞吐著強大的鋒芒之氣。
在他面前,是靈山濟世菩薩,也是南疆齊天大聖,此刻的他,雙目通紅,身上也泛起了一道道血光。
之前爆成一團血霧的右拳,此刻也已經重新長出。
只不過,實力已經開始下降了。
妖族本就是體魄強橫,濟世菩薩又兼修了佛門金身,防禦堪稱一絕,別看凌虛道人有戮仙劍在手,佔據了上風。
可若是說短時間內殺了濟世菩薩,根本沒有可能。
所以,他才會說。
你,還不走嗎?
但濟世菩薩卻沒有罷手,眼中依舊充斥著瘋狂之念,怒嘯一聲,再度揮拳殺向了凌虛道人,虛空爆裂。
二人的再度交手只是片面,實際上,在場中的大部分人,在這一刻,都已經罷手了。
“哎....”
一襲道袍的昆侖山封元道人輕歎了一聲,似乎是有些惋惜,但也像是在感歎,但他也仍然沒有停手。
依舊在用著混元神圖困著宋應橋。
真武仙劍逸散著璀璨的光芒,破碎著一切的攻擊,但形勢,也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境地,一個不慎,便會被打成重傷。
之後,便只能逃了。
“阿彌陀佛!”
國師普賢菩薩單手合十,口誦佛號。
他在大晉朝廷當了幾百年的國師,縱觀歷代司馬家的帝王,能夠值得他認真的,只有那位開國太祖皇帝,和景泰。
至於其他人,不值一提。
眼下,今日隕落,也合該司馬家的運勢到了盡頭。
楚長峰吐出了一口濁氣,大口的喘息,身上的氣息已經開始迅速的回落,鋒芒,也已經逐漸開始消弭。
終究,還是初入陽神。
根本沒法跟普賢菩薩這樣的強者爭鋒。
他不認為自己的資質弱於他,要是二人修為相當,楚長峰自信能夠鎮殺他,但很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還好,景泰死了,交手至此也該差不多落幕了。
不然再打下去,他還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要是死這兒,太不值當了。
“阿彌陀佛....”
上一句佛號是普賢菩薩誦出的,而這一句,則是藥師琉璃菩薩誦出的,他看了一眼景泰的方向,沒有再動手。
鳳九歌眉頭一蹙,但也沒有繼續。
打,也只是勢均力敵。
沒有神女宮的仙兵,她還真破不了藥師琉璃菩薩的金身,只能將戰局繼續僵持下去,打下去,其實沒有太大的意思。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
景泰死,將天下崩。
不是他的威望有多強,而是他是皇帝,本身就是一種象征,就算是司馬老賊蘇醒,也做不到繼續讓所有人再等待了。
神女宮,也差不多能夠松綁了。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朝著遠處的戰場看了一眼,那是低空混戰,是陽神之下的武者有意的分隔開的戰場。
而她的目光,則是落在了那個自稱是道神宮長青道主的身影上。
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陛下!
!”
“陛下!
!”
下面的幾十萬禁軍,此刻的戰意在景泰隕落之後,開始有些崩潰,之前不管再怎麽樣,他仍然還是他們的象征。
只要贏了,一切都好說。
可現在,皇帝一死,他們也就喪失掉了信心。
戰陣的威勢,幾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滑落,同時,一股無形的悲傷之意,籠罩在了幾十萬禁軍的身上。
古家老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並沒有停手,一揮手,道道神光灑下,那些禁軍則像是田中的稻谷一般,整片整片的倒下。
沒有了戰陣加持,這些人對於陽神真君而言,與螻蟻無二。
清虛道人目光平靜,沒有動手,但也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而戰場上,最為平靜的,還是屬於葉向南與文殊的交鋒,之前他們是這樣,現在,他們還是這樣。
即便是陳淵和景泰的交鋒,讓大部分的強者都退避了,他們也沒有動彈,余波靠近他們二人身邊的時候。
像是遇到了一堵牆,根本無法滲透進去。
葉向南的目光微動,緩緩睜開。
文殊菩薩則是嘴角溢出了一縷殷紅。
很明顯,勝負已分!
“施主不愧是天下第二,貧僧不如。”
文殊菩薩單手合十道。
“你有資格在本座之下。”葉向南勝了,卻並沒有輕視文殊的意思,能跟他在規則之上交手到這一步。
已經證明了文殊的強大。
天下第三,配得上這個名號。
至於其他人,原本他還想找修羅魔君試一試,但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畢竟,那是仙人,至於陳淵....
天榜前十。
“今日論道是貧僧輸了,來日自會上武帝城一趟,與施主再論,不過,這與實力無關,貧僧還想試一試施主的實力。”
“景泰死了,你還要打?”
“陛下死不死,與貧僧討教無關。”
“呵呵,有意思。”
“施主覺得如何?”
“那你就來吧,道,你不是對手,實力,你更不是!”
葉向南身上的氣勢猛然爆發,自帶一股無比強大的自信。
“請。”
京中禁軍最靠後的位置,一名黑甲士卒,看著景泰崩滅的場景,嘴角再度掛起了一抹澹澹的笑容,輕聲自語道:
“廢物就是廢物....”
景泰在交手的關鍵時,感覺渾身不對勁,無論是元神還是氣血,都有了凝滯的情況,這,自然就是他動的手腳。
他既然提前預知了景泰的謀劃,怎麽可能會不做準備呢?
不僅是這紫金山下的那處血池有問題,他借吳道子的血,也有問題,當初他親自動手,在吳道子重傷沒有察覺的情況之下。
留下了自己的手段。
除了他自己,誰也沒有發覺。
而交手之時,則是爆發的時候。
死了好,死了好。
陳淵暫時是殺不了,但天下大亂至少也算是完成了,算起來,他的死,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能夠慰籍兩百多年來死在朝廷手中的那些項家子弟了。
“呼....”
他也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準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景泰死了之後,現不現身,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至少,陳淵應該還能留下半條命。
在場絕大部分人雖然心中閃過諸般念頭,但此刻的目光,還是下意識的停留在那之前的交鋒中心處。
隨著余波的席卷,那九天之上的光芒,也在隨之逐漸的泯滅。
好似,塵埃落定。
終於,光芒散去,一道衣衫殘破的身影,矗立在那九霄之上,一點黑色光芒還在亮著,那是交手的中心點。
直接將虛空都給打碎了。
可想而知,其交鋒究竟有多恐怖。
原本的修羅魔君的面具此刻已經碎裂崩滅,取而代之的,是陳淵的真容,以及他臉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神秘紋路。
在衣衫爆裂之後,露出的,則是陳淵一副精裝的肉身,雖有一道道血痕,但卻更有一股異樣的美感。
“咳咳...”
陳淵輕咳兩聲,嘴角溢出了一抹殷紅。
在交鋒的最中心,即便是他有強大的體魄,即便是有摩羅護持,可他,仍然還是受到了極重的傷勢。
畢竟,防禦再強,也抵不過這人間虛空。
虛空都碎了,人會受到多大的壓力,可想而知。
陳淵睜開了雙目,看了一眼,原本景泰的位置,眼中閃過一抹異常凝重的神情。
他很想景泰死。
非常想,為此,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但....
讓人很可惜的是,景泰,還沒有死!
倒不是他感知到了什麽氣息,事實上,連項千秋都不覺得景泰能活,他如何能夠感知到?至於他的猜測來源,則是因為...氣運!
是的,氣運!
景泰若死,那紫色的氣運便被氣運祭壇吸收,進而給他下一次機緣的指引,但很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氣運入體。
如此,便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
景泰,
還活著!
陳淵沒有去管下面的人的猜測和各種目光,他只是看著前方,輕聲道:
“我知道,你還沒死。”
虛空寂靜無聲,他的聲音卻響徹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顧天穹。司馬徹、薑河、東方勝、四大菩薩,乃至是葉向南和文殊,都在這一刻,忽然目光一凝。
景泰(陛下)還沒死?
項千秋原本已經準備離開了,但聽到這句入耳的輕聲,猛然眉頭一皺,童孔深縮,有些不可置信,他的謀劃落空了?
景泰....還沒死?!
“呵呵...哈哈....陳淵,朕之前還是小瞧了你,居然能夠看出朕還沒有死,果然不簡單。”
原本已經逝去的景泰,再度於虛空中傳來了一道滾滾雷音。
項千秋愣了一下,雙拳緊握。
這是....什麽情況!
肉身崩滅,元神皆散。
怎麽可能還沒有死?
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什麽....地方。
忽然,他眼睛一眯,眼神有些震驚。
原本已經散去波瀾的虛空之中,一道道神異的光彩照耀天地,京城之上,無盡的大晉國運滾滾湧動,朝著紫金山的方向匯聚。
一道有些虛幻的身影凝聚於天地之間。
那是....景泰!
他的身軀雖然有些虛幻,但...毫無疑問的是,他並沒有死!
景泰的面容逐漸清晰,眼中的驚懼之色剛剛散去,就在剛才,他的許多謀劃落了空,幾十年的積累毀於一旦。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這麽死了。
“陳淵,你再加上地藏王,的確實力非凡,提早在其中留下了後手,朕的香火之力,朕的的百萬精血凝聚的肉身,都被你打碎。
但,想要這麽就殺了朕,未免也太瞧不起朕了。
朕的謀劃,可不止是這些,說來,還要多謝你,碎了真身,如此,元神才能散於天地之間,於國運相合。
你以為朕為什麽要渡那天劫?你以為,朕為何要削掉身上的業障?不錯,朕的目的,就是這一國之國運。
本想著借助國運之力,能夠擁有仙神之力,但現在朕發現,那還不夠,至於現在,朕已經與大晉國運凝為一體。
大晉不滅,則朕不滅。
大晉不亡,則,朕永生不死!”
景泰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沒有陳淵將他打碎,他還真沒有走到這一步的機會,永生不死....這可是仙人都達不到的境界,現在,他卻達到了。
“陳淵,之前一戰已經是你的極限了吧,現在....你還有什麽力量能夠擊敗朕?哈哈哈....殺了你,殺了此地的所有人,朕的江山便能永固!
任你算盡一切,可能算到現如今的形勢?臣服吧,朕可以最後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願意永遠為仆,朕依然可以給你榮華富貴。
“你們道神宮,也不用覆滅!”
陳淵的身後,閃過一陣光芒,一股抽離感縈繞在心頭,摩羅的力量緩緩退去,他看了一眼景泰,又看了一言陳淵,傳音道:
“接下來,就靠你了。”
“前輩....”
“有人來找我了。”
說罷之後,摩羅不再留戀,轉身融入虛空之中。
摩羅一走,壓力,便都落在了陳淵的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能夠感應出景泰現在的強大,與真正的國運融為一體,的確強大,只是也並非沒有機會。
他抬起頭,看著景泰,沉聲道:
“能殺你一次,就能滅你第二次!”
景泰笑了,雖無輕蔑之容,卻有輕蔑之意:
“莫說是地藏王離開,就算是他還在,也沒有實力和手段能夠殺朕,就憑現在的你.....憑什麽?
就憑...你狂妄嗎?
陳淵直視著景泰, 沉聲道:
“就憑我,又如何?”
“呵呵....那你,就隕落吧。”
“景泰,你以為自己贏了?”
“不是嗎?”
“但實則,你....卻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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