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姐姐，”小昭說道，“你看今天清明為中原武林立了大功，在峨眉時候芙蓉和清明就情投意合，今日家長都在，不如就把他倆親事定了，等到清明十六歲繼任教主就把婚事辦了， 那該多好。”

“不悔，這是好事，”楊逍說道，

“清明教主為人忠厚，武功高強，兩家世代淵源，實則佳婿，不知教主和教主夫人意下如何?”張無忌望了望趙敏， 趙敏笑著說道:“咱們都是武林中人， 婚姻大事很多聽聽孩子意見，我見清明與芙蓉在峨眉時感情甚篤，我這個做媽的也就沒什麽意見了。”

“那好，不悔，你有何想法?”楊逍向楊不悔問道。“此事甚好，今日一戰，清明和綠柳揚威武林，能有此佳婿為娘的當然願意，”楊不悔頓了頓，“我家天成自幼也對綠柳一往情深，二人也到了婚配年齡，如果他倆也能結秦晉之好，我們兩家不是親上加親了?”

“我不同意，”周止若接過話來，“綠柳自幼和我長大，她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她對天成沒有一絲兒女之情，沒聽敏妹妹說的嗎， 婚姻大事還要多聽聽孩子意見，別落的一生埋怨。”楊不悔見周止若當即回絕，便向趙敏問道:“敏妹妹，你是綠柳的母親，你怎麽看?”“六嬸，綠柳三歲多就跟著師傅，說實話，她和師傅的情感比我還要深，這件事還是聽她師傅為好。”

楊不悔一臉失望，殷六俠坐不住了，“既然天成的事談不了，芙蓉年齡還小，那就從長計議吧。”

“這樣也好，”趙敏站起身來，“畢竟兩個孩子年齡尚小，也不急於一時。白天清明把那個小郡主斬斷的腕珠都拾了回來，我回去幫他串好。清明這孩子打小忠厚，答應那個常寧郡主的事，一定要做到， 告辭了。”“我回去幫敏姐姐去，不悔姐姐我也走了。”小昭跟著趙敏站起身來。“綠柳白天鏖戰，真氣消耗太大，我回去幫她恢復，也先告辭了。”周止若起身告辭。

楊逍望了望殷六俠、楊不悔回屋的背影，低聲歎道，“和趙敏周止若耍心機，愚蠢！”

“大師姐，”芙蓉愁容滿面的來到綠柳房間。“怎麽了，芙蓉誰欺負你了?師姐替你討個說法。”“晚上我去找清明，他卻不理我，一直在外面為那個小郡主找珠子，還說找齊了，要把珠子串好，還給那個郡主。”“清明忠厚老實，既然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有呀，我看比劍的時候他和那個郡主眉來眼去的，是不是他們好上了。武當山比劍，清明已經揚名天下，幾年之後還要繼任教主，我就是峨眉一名普通弟子，清明肯定是看不上我了。”說著，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哪有的事，傻妹妹，他們比劍都是招招致命，怎可能眉來眼去的?放心吧，清明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是當年，掌門也是峨眉普通弟子，你娘也是郡主，最後你爹還是娶你娘了。”綠柳一時語塞，喃喃道:“是呀，這種事誰又能說清楚呢。”

“娘，有件事請你幫忙，”清明拿著散落的珠子說道，“腕珠一共十三顆珠子，我找了一天只找了十二顆，有一顆怎麽都沒有找到，我見你首飾盒中有不少珠子，能不能送我一顆，把腕珠串好?”趙敏微微一笑，說道:“清明，為人忠厚是好事，不過事事要有提防，不要被人騙，我盒裡珍珠，你看哪顆合適，就拿去吧。”“謝謝娘，”清明挑了一顆大小顏色相近的珠子，開心地回房串腕珠了。趙敏望著清明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拂曉時分，張無忌趙敏就帶著綠柳清明來給爹娘上墳，轉眼間，張翠山夫婦已經過世整整三十年了。青煙鳥鳥，張無忌百感交集，雖坎坷多難，卻也兒女雙全，算是給爹娘一個交代。

小昭在墓地找到了張無忌一家，說道:“清明，昨天那個和你比劍的女孩，在大殿等你，說是要你還她的腕珠。”“小昭阿姨，”清明從懷中掏出串好的腕珠，“你幫我還她便是。”“不行，那姑娘說了，必須要你親自還，要不就不走了。”“綠柳，”趙敏向綠柳說道，“你和娘陪清明過去，我倒是看看，當朝的郡主是何等威風。”

大殿前，常寧郡主踱來踱去，身著澹黃色長裙，顯得格外俊俏。

張清明走上前去，惴惴不安的拿出腕珠，“我已經把腕珠串好了，還給你。”說著把腕珠遞了過去。常寧郡主接過腕珠，說道:“腕珠的珠子都找回來的?腕珠也是你串的?”“我，我，腕珠是我串的，不過珠子只找到十二顆，另一顆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便找我娘要了一顆成色相近的。真的對不起，沒有給你找全。”常寧郡主仔細打量著清明，見他一臉真誠，不由一笑，說道:“我就沒見你這種傻人，你砍斷腕珠之時，有一顆腕珠已落在我手中，你當然找不到了。既然你送了我一顆珠子，來而無往非禮也，我手中這把劍，名曰秋韻，送給你吧。”說著把劍遞了過去。“這柄劍一看就很貴重，我怎麽會收。”張清明連忙推讓。“昨日你與我比劍，我看你的劍還是從那個女孩手裡借的，日月教教主怎麽會連柄好劍都沒有。再說我送人的東西，沒有再收回來的，”常寧郡主把劍塞進清明手裡，“我走了，等你做教主的時候，我再去看你，這把劍你一定要帶著。”說著，常寧郡主便登上馬車，不多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清明拿著手中的秋韻劍，不知如何是好。“清明，人家送你的東西，既然已經收了，就要好好保存著。就算將來不想留了，也要物歸原主。”趙敏和清明說道。“知道了，娘，我一定會保存好的。”清明緩緩地說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明天就要回草原了，清明鼓足了勇氣來找芙蓉。

白天，常寧郡主送清明寶劍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芙蓉的耳裡，芙蓉在屋裡哭了一下午，晚上飯都沒有吃。

清明的到來讓芙蓉十分意外，雖然臉上還是冷冰冰的，心裡卻十分欣喜。

“清明師弟，這麽晚了，找我何事?”芙蓉問。

“芙蓉師姐，明天我就要回草原了，爹娘說接任教主前這三四年，不會再回中原了。草原過來，我也沒帶什麽東西，我見我娘那麽多金銀首飾不戴，十多年隻佩戴爹爹做的竹木簪子，我就照我娘簪子的樣子，也用竹木做了一個送給你，你不要嫌棄呀。”說著，清明把簪子遞了過去。芙蓉見簪子凋工精致，推脫幾下便收了起來。

“清明師弟，我不像人家郡主有那麽貴重的東西送你，我繡了一方手帕，就當留給你的禮物吧。不早了，明天你們還要趕路，早點休息吧。”說完，芙蓉便關上了房門。

清明展開手帕，只見上面繡著一朵出水芙蓉，水上還遊著兩隻鴛鴦。清明心有所動，想做些什麽，可想了又想，還是轉身離去了。

武當山，太極湖邊，已過午夜，春寒料峭。張無忌、趙敏、周止若、小昭圍坐一起，不想入睡。兩個多月相聚，明日就各奔東西，心情無比失落。世間就是這麽奇妙，趙敏周止若當年兩個鬥得你死我活的奇女子，竟然為了綠柳而互訴衷腸，難舍難分。二十年前她們愛上了同一個人，二十年後她們又愛上了同一個人，也許愛情是杯谷清泉芬芳可口，而親情卻像經年老酒愈陳愈香，少了情愛的羈絆，綠柳讓她們有說不完的話題。

“無忌哥哥，”周止若想起了晾在一邊很久的張無忌，“之前在靈蛇島，倚天劍裡除了九陰真經，還有丐幫的降龍十八掌，我已手抄下來，交給你回草原參悟。”說著，周止若把降龍十八掌手抄本交給張無忌。“止若妹妹不可，秘籍乃峨眉之物，我怎能覬覦。”張無忌推辭。

“沒關系，無忌哥哥。降龍十八掌是至剛至烈武功，本就不適合女子習練，送給你正合適。這次武當論劍，東廠武功詭異異常，你我若不思進取，勢必要被超越，降龍十八掌有你九陽神功相輔，定會發揮最大威力，你總不想讓這武功失傳吧?”周止若道。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止若妹妹。”“我們就不用客套了，回草原好好待我敏妹妹就行了。草原那邊戰事不斷，你們要多加小心呀。”

“當年敏敏父親因我們而被謀害，我們心裡終有愧疚，現在只有好好保護她的家人，來慰籍他在天之靈了。”張無忌緩緩地說。“是呀，等有一天，這份愧疚不再壓在我們心上了，我們可能就離開草原，找一個無人海島，徹底隱居，與世無爭。”趙敏喃喃的說。

“真要有那一天，周姐姐你就和我們一起在海島結廬而居吧，同看日出，共賞夕陽，過一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小昭拉著周止若手說道。“到那時候，綠柳、清明帶上他們孩子，經常來看我們這幾個老人家，咱們也享享天倫之樂，那該多好。”趙敏輕聲的說。

“是呀，那樣的日子，該有多好。”

周止若望著湖水，思緒飄的很遠很遠……

千裡冰封，烏裡草原。

又是一年春節，和往年一樣，峨眉鏢局早早送來春節的物品，敏忌一家又能過上一個像樣的農歷春節。從武當山回到草原已經半年有余，這半年多來，清明好像長大了許多，一心苦練武功。

趙敏也發現孩子的心事變重了，時不時舞著秋韻劍練到午夜，又時不時拿出懷中的手帕發起呆來。趙敏是何等聰明女子，當然知道清明心裡想什麽，做母親的卻想不出，能為他做些什麽。

除夕夜，年夜飯。帳外大雪紛飛，帳內張無忌、趙敏、小昭和清明圍坐一起。“爹、娘，中原比草原冬天暖和很多，為何不搬回中原住，那樣也會離姐姐和周姑姑近些?”“清明，不止是姐姐和周姑姑吧，是不是還想著別人呀?”小昭笑著說道。“小昭阿姨，哪有啊，”說著，清明臉憋的通紅。“再過三年，你就去光明頂接任教主了，要是草原沒戰事，我就和你娘回中原陪你。”張無忌說道。“對呀，再過三年清明就十六歲了，到時候不知道會娶哪家姑娘了。”小昭接著說到。“清明小的時候就說過，以後要娶小昭阿姨這樣的，不喜歡娘這樣的，是不是， 清明?”趙敏打趣道。“其實，有時覺得，娘這樣的也挺好的。”清明略有所思答道。“哦，清明，什麽時候覺得娘這樣的也挺好了?”趙敏問道。“娘雖然總欺負爹，不過娘有什麽話從來不憋在心裡，不用猜來猜去的。有的人卻不一樣，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麽。”說完，張清明不自覺地握了握身邊的秋韻劍。

峨眉山，風陵閣。

不知什麽時候，峨眉山腳下不遠處建起了一片莊園，只見每日車馬忙碌，究竟何人所建卻又無人知曉。過了這個春節，綠柳就十六歲了。與去年年夜飯熱鬧相比，今年的年夜飯只有周止若、張綠柳這師徒二人，顯得冷清許多。“綠柳，想你爹娘了?”周止若輕聲問道。“是呀，師傅。每逢佳節倍思親，去年爹娘、弟弟、小昭阿姨還有你我在一起多熱鬧呀。”“你要是想爹娘了，就去草原看看他們，現在你長大了，師傅也放心了。”“不行師傅，我要是走了，這風陵閣就剩你一個人了，連個陪你說話的人都沒有，綠柳想好了，以後師傅在哪，綠柳就在哪。好了，師傅，今天是除夕夜，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咱們出門看煙花吧。”

周止若聽到張綠柳的話，隻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