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半夜的敲門聲,安言睡得很好,睡眠足了,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早上喂了小貓也顧不上自己吃飯便趕去上班。
李司瞧著安言精神了不少,氣色也好了,好奇的問道:“言姐,你家的問題解決啦?”
“還沒,借住在朋友家所有睡得比較好。”
李司聞到了八卦的意味,“是誰?”
“不告訴你!”
……
上午出了現場跟蹤鴻飛藥廠失火的後續采訪,主要是采訪遇難者家屬,以及幫著協商賠償金的問題,談的不是很理想。
中午在外面吃完飯才回來,一回來便被叫去了主編辦公室。
主編紀綱面色凝重,身居花花世界也不能讓他一展笑顏。
紀綱是安言所有認識的中年人中最樂觀的,也是最會享受的,每天都在提前過退休生活。
就這樣的樂天派,竟然這麽不開心,只能說明出大事了。
“老紀怎麽了?我最近應該沒犯事吧!”
明日頭條裡要說能讓老紀如此頭疼的,非安言莫屬,其他人都很規矩,從來不惹麻煩,只有安言是個禍頭子。
她膽子大,什麽馬蜂窩都敢捅,就沒有她不敢報道的事情。
所以她認為一定是自己給老紀惹麻煩了,可她仔細的想了想,最近很老實啊,沒惹事啊!
紀綱抬眸瞧了安言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鴻飛藥廠失火的事不要再報道了,新聞要撤掉,其他媒體已經撤了,就差咱們了。”
“我已經安排人撤了,你不用在跟蹤了,你手上的資料證據最好都銷毀。”
安言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問道:“為什麽?”
跟的好好的新聞,突然撤掉,這事換到誰身上都會不服。
安言更不例外。
她需要個說法。
“上面的意思,你只需知道不要再報道了就行。”
紀綱並不想多說,說多了冒不準安言又會去惹麻煩,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安言或多或少已經猜到了,圈裡就那點事,遮不住。
“什麽意思?”安言氣道:“鴻飛藥廠花錢了是吧!老紀你知道藥廠失火死了多少人嗎?實際人數與他們報出來的不符,這是有問題的啊。”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鴻飛藥廠老板徐鴻飛為了規避責任掩蓋事實真相,他應該坐牢的。”
“老紀你不是說新聞工作者是客觀陳述嗎?現在又為什麽要埋沒良心!”
“咱們不替死者說話,還能指望誰?”
“那個藥廠老板就是個混蛋,賠償金給的少不說,還試圖推卸責任,這麽個王八蛋,就是個人渣。”
藥廠失火的時候,安言接到信就趕過去了,她親眼數著遇難者的遺體,明顯與報出來的不一致,這段時間她跟蹤報道,就是想替死者討個公道。
這次失火的主要責任在藥廠,藥廠的消防通道放置了大量的雜物,阻礙了人員疏散,所以才會死那麽多人。
買通媒體明顯就是為了逃避責任,只要外界不知道真相,還不是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這種事情安言沒辦法裝作看不見。
紀綱一直沉默著看著安言,最後歎了口氣說道:“我年輕那會兒也像你一樣,有衝勁兒,事事不服,定要個說法。”
“可有一天我的主編丟給我一捆錢,讓我閉嘴,我看著那一捆錢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竟然跟著這種人,我臭罵了他一頓,然後繼續報道。
” “然而我的堅持什麽也沒換回來,到是挨了一頓揍。後來我想明白了,有些時候就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自己才能活的久一點。”
“安言,我喜歡你,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影子,你跟我很像。”
“我勸你也是為了讓你少吃苦頭,別那麽倔,別跟了,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紀綱語重心長的說著,他真的是為安言好。
鴻飛藥廠老板背後有人,已經替他擺平了一切,他們花錢撤新聞,花錢平事,一切都是有手段的,安言繼續下去肯定會有危險。
紀綱不想安言有危險,多年前他走過的坎坷,他不希望安言走。
安言聽進去了,也沒聽進去,她問道:“主編,你拿錢了嗎?”
這是安言最關心的問題,只要紀綱拿錢了,那麽她覺得興致就變了。
她不想失去敬愛的師傅。
安言實習就進入了明日頭條,是紀綱手把手教會的,她一直當紀綱是師傅,更是父親。
如果紀綱收錢了,她的尊敬可能就要消失了。
紀綱沒猶豫回答的很快,“我只是不想惹事,但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汙。”
“放心我沒收錢,退休的錢夠花,還不至於在大事上犯渾。”
紀綱有自己的原則,年輕那會兒不收錢,現在也不會收錢。
撤銷新聞是總編以及投資人的意思,他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勸一勸安言,不要硬碰硬,要學會與現實低頭。
雖然他知道低頭挺難的,可為了活著,偶爾低一次頭也沒什麽。
紀綱沒收錢,安言松了口氣,她的師傅還是她的師傅。
還是值得尊敬的。
就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安言莞爾一笑,“我知道了。”
安言回答的太簡單,紀綱感覺不妙,急忙起身,“你知道什麽了?”
安言沒回答,轉身就走,紀綱趕緊喊道:“安言,你別胡來啊,藥廠背後的人你惹不起,別犯渾。”
“聽話,別惹麻煩。”
安言朝著紀綱揮了揮手,開門離開了。
不犯渾就不是安言了。
回到座位安言查看了新聞,不管哪家媒體都撤掉了新聞,搜索關鍵詞也搜不到相關記錄,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乾乾淨淨。
如果安言不是親身經歷了一遍,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夢了。
果然花錢平事就是好使。
但這事,沒完!
安言將手裡的證據以及稿件分別存放了好幾個網盤,甚至U盤也存了兩份,以備不時之需。
做好這一切安言才放松的舒了口氣。
大概四點鍾,她接到了房東阿姨的電話。
意思很簡單,讓安言盡快搬家,房租全退。
安言家半夜被敲門的事情,不僅影響到了安言,更影響到了整棟樓的人。
大半夜“哐哐哐”的敲門聲,整棟樓都能聽到,老房子隔音本就不好,稍微有點動靜都能聽到,更別說惡意敲門聲了。
一連一個星期都睡不好覺,整棟樓的人集體抗議,投訴到了物業,由物業出面與業主談,讓安言搬家。
確實是自己的問題,給大家添了麻煩,安言答應了房東阿姨會盡快搬家。
掛了電話,安言苦著一張臉,這回真是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