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剛剛我們接到報案,說這裡有人受傷,有可能危及生命。
正好我們仨值班,就讓報案人先聯系救護車,然後急忙趕過來。
報案的人是傷...死者的丈夫,他說他們吃完飯出來遛彎,走到這附近死者想要上廁所。
於是死者一個人前往最近的公共廁所,也就是這裡,而死者的丈夫則去給死者買小吃,並沒有跟過來。
等了很久死者也沒有來約定的地方找他,打電話也不接,他有些擔心,便過來查看,在廁所外面叫了兩聲,沒有回應,最後在這裡發現了死者。
當然,那個時候還沒死,應該是在我們過來的途中死亡的。
根據死者丈夫的描述,我們初步判斷是搶劫殺人,激情犯罪。”
秦政將自己所知的事情經過告訴了薑禮。
此刻他也有些感到頭疼,激情犯罪是最難破的案子了,因為沒有理由,嫌疑人和死者不認識,也沒有交集,根本算是無從下手。
薑禮看了眼不遠處擺放在花壇上的一盒章魚丸子,看向身後的兩名警察:“兩位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沒有,小秦沒有說漏什麽。”
他們倆對視一眼,看起來和善些的警察回答道。
薑禮‘哦’了一聲:“屍體你們檢查過了嗎?”
“暫時沒有,確認了死者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以後,我們現在就是保護現場不被破壞,等法醫來檢查取證。”
秦政搖搖頭。
“你們怎麽得出搶劫這個結論的?”薑禮吐了口煙,朝草叢淬了一口。
兩名警察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麽。
秦政指了指哭泣的男人:“根據死者丈夫的描述,錢包裡的錢不見了,所以我們覺得應該是搶劫以後死者呼救,被已經離開的凶手返回殺害。”
薑禮若有所思:“隻搶走了錢啊,好囂張的劫匪。”
“什麽意思?”秦政摸摸腦袋,有些奇怪。
“沒什麽,有目擊證人嗎?”
“沒有。”
“那監控查了嗎?”
“暫時還沒來得及。”秦政沉吟片刻,接著道:“而且這片兒我比較熟,中央公園裡面的監控並不多,有很多死角,這裡就是一處,並且公園的入口不止一處,查監控估計...”
後半句話沒說,不過薑禮明白了秦政的意思,查監控無異於大海撈針,幾乎不可能找到。
不過,並不影響,從目前的情況看起來查監控對薑禮來說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薑禮走到屍體邊上,再次蹲下,掀開了死者的上身衣物:
“我剛剛看了,死者身上不止一處傷口,都在腹部,傷口不深,並不致命,死因是失血過多,可能刺破了脾髒。”
“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想殺害她,所以避開了重要部位,沒有造成致命傷?”
秦政順著薑禮的話往下說。
“我覺得凶手就是為了要她死。”薑禮意味深長地說,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站在薑禮身後,只能看到他側臉但一直注意著他表情的秦政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薑禮的模樣,和他曾經見過的一些變態死刑犯的樣子很像。
而薑禮沒有注意到秦政的異樣,轉頭看向死者的丈夫。
“哥們,抖這麽狠,是生氣還是冷啊?”薑禮拍了拍他的肩膀。
後者此時正在微微發抖,深秋的夜晚,已經帶上一抹寒意,
讓隻穿了件單衣的男人有些不適。 男人沒有回答薑禮的話,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低下頭注視自己的亡妻。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有機會早日抓到殺害你妻子的凶手。”
薑禮遞了根煙,溫和地笑著。
男人聽見這話,猛地抬頭,先是迷茫地看了眼警察,見警察沒有反駁薑禮,眼裡閃過一絲希冀的光,隨後點了點頭,表示願意配合。
“最近有什麽仇人嗎?”
“沒有。”
“你發現你妻子的時候第一時間報了警對嗎?”
“是的。”
“你有生活自理能力嗎?餓了會吃飯,冷了會穿衣服?”
男人被薑禮問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有。”
“你智商正常嗎?會不會撿路邊的垃圾吃?”
男人一臉不悅,連三名警察都皺起眉頭,這問的什麽問題。
“你在耍我?”
“很好。”薑禮站起身子,拍拍手:“看來智商沒問題。”
“你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道,好像還混合了醫用酒精,衣服很整潔,頭髮有不正常彎曲,像是帽子勒的,耳朵上有不太明顯勒痕,是戴了一天口罩吧,你在醫院工作對嗎?”
薑禮仔細地觀察男人,時不時還嗅一嗅。
男人有些驚訝,他對薑禮看出自己在醫院工作很意外,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所以為什麽不先打急救電話呢?”
薑禮後退兩步,一邊點煙,一邊用手肘戳了戳秦政,揚起腦袋,用下巴指了指男人。
“就他了,拷上。”
說話的語氣十分隨意,好像是在菜市場選菜。
秦政有些懵,確認似的看了看薑禮,見後者神情自若,便要掏出手銬。
和善警察握住秦政的手腕,製止了他,對薑禮微笑:“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
“因為他智商沒問題呀。”薑禮嘿嘿一笑。
智商沒問題就是罪犯,所以我們智商都有問題?
警察們不是很能接受。
“請細說。”
薑禮歎了口氣,解釋道:“你們都不覺得奇怪的嗎?
首先是劫匪,正常情況來說他們作為劫匪應該是心虛的,就像偷情的人,害怕被人發現,所以肯定想要速戰速決。
但是劫匪沒有搶走死者的錢包,而是等死者掏出現金給他。
另外,死者死亡的地方在廁所後面,如果是逃跑,肯定不可能往這種地方跑,所以是她自願或者被脅迫過來的,當然,她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往這兒跑,那就是被劫匪在廁所門口蹲點挾持過來的。”
“所以你才說劫匪囂張?”秦政恍然大悟。
“如果是劫匪,那確實是挺囂張的,劫持死者繞了這麽一大圈, 甚至不怕廁所裡還有其他人正好發現。”薑禮表示肯定:
“而且死者的傷口很奇怪,並不深,而且傷口附近的皮膚有破損,不太規則,不是銳器造成的,所以我判斷並不是凶手不想殺死死者,而是做不到。
因為凶器不是刀,但試問,誰打劫不帶把匕首呢?
劫匪不能沒有匕首,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不然靠什麽威脅,沙包大的拳頭嗎?
那麽問題來了,凶器是什麽呢,什麽東西能隨身攜帶,不長,不鋒利,但是能捅進身體呢?”
薑禮看了眼秦政,仿佛是在考校他。
後者眯著眼睛沉思一會,搖了搖頭。
薑禮好像有些失望,他歎了口氣,取出出租屋的尖頭鑰匙,夾在中指和食指間,隨後握拳,像金剛狼的爪子一樣。
他猛地揮了一拳。
“把鑰匙這樣夾住,這樣一來,只要出拳的力度足夠大,就能達到傷人的效果。”
“這…”警察們沒想到,鑰匙還有這種用法,他們看薑禮的眼光也開始發生細微的改變。
秦政受到啟發,靈光一現:
“那麽凶手要麽是為了增加找到凶器的難度故意用了鑰匙,要麽則是突然起的殺心,除了鑰匙沒什麽能用的,如果說是劫匪,不管兩個哪個都說不通,因為沒必要。”
兩名警察也豁然開朗:“這麽說起來,搶劫殺人的可能性就確實很低了。”
薑禮看向了男人,後者面無表情,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知什麽時候握成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