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禮的眼睛在一瞬間變紅,突然很想破壞什麽東西。
他看向了一邊掰著手指的宋嫻,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朝著她好看的臉蛋揮上它一拳。
這份衝動就像滴入清水的一滴墨汁,迅速將他的思緒盡數侵蝕。
薑禮面目猙獰,幾乎要付諸行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小草微微晃了晃。
一道理智的聲音在薑禮耳邊炸響——
“不要!我打不過她!會被她乾死的!”
刹那間,已經融入了空氣的黑霧,如潮水般褪去。
薑禮的雙眼瞬間清明,理智重新回到了身體中。
他察覺到,貼身的衣物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完全被冷汗浸濕。
薑禮陰沉著臉,喘著粗氣:“特麽的殯儀鬼怪欺我老無力!”
宋嫻一臉懵懂地看著薑禮,絲毫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薑禮哥哥?”
“你沒感覺到?”薑禮有些驚訝。
宋嫻搖搖頭,薑禮則開始自我檢討。
他有些低估這隻遊魂了,甚至差點讓他著道,如果不是強烈的求生欲,現在已經可以和那個鎖舌一樣斷在地上了。
“沒事,走,我們去停屍房。”薑禮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今天都他媽別想好!
宋嫻‘哦’了一聲,跟上了薑禮。
薑禮並沒有坐電梯,他擔心這狡猾的遊魂會動什麽手腳,讓電梯門打不開或者自由落體。
他從安全通道直接衝向停屍房,一腳踹向上了鎖的安全門。
然後,被反作用力彈到地上的他從爬起來,讓宋嫻開門。
宋嫻輕輕握住掛在門上的拇指粗細的合金製U型鎖,輕輕一掰,U型鎖便像是旺旺碎冰冰一般斷成兩截。
薑禮一腳踹開門,衝著停屍房大喊:
“你有本事勾引我,你有本事出來啊!”
回聲在全封閉的停屍房中回蕩,但並沒有出現回應。
宋嫻搓著小手,縮成一團:“薑禮哥哥,這裡面好冷。”
薑禮皺起眉頭:“你還怕冷?”
“不知道為什麽,在你身體裡面待久了,我現在的身體是溫暖的,就像正常人一樣。”
宋嫻衝手心哈著氣,有些不好意思。
薑禮挑了下眉,不說他都沒注意,握住宋嫻小手的時候,好像的確是溫的,不像精神病院那幫鬼,尿出來的都跟液氮似的。
回頭再研究吧,薑禮心想,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
他隨即看向停屍房,停屍房內除了三面牆上存放屍體的推拉冰櫃,還有好幾個合金製的方架。
方架上這會並沒有被白布蓋著的屍體。
他徑直走向冰櫃,隨意抽開一個櫃子,檢查屍體腳趾上掛著的標有屍體信息的金屬吊牌。
看完一個,他就將冰櫃推回去,拉出下一個。
薑禮忙裡偷閑,一邊檢查吊牌,一邊推測死亡原因。
“臉部進行過縫合填充,被重擊致死或者車禍。”
“皮膚大面積潰爛化膿發生感染,燒傷或者接觸強酸強鹼。”
“軟趴趴的,全身骨頭都碎了,摔死的。”
宋嫻伸出手指點了點薑禮的後背,有些遲疑:“這樣對死者會不會不太尊敬。”
薑禮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點:
“這位可憐的人兒身上全是暗紫色的屍斑,舌頭無法收回口腔,像是窒息而死,願主保佑這可憐的靈魂。”
宋嫻:“......”
“咦?”
終於,
薑禮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屍體。 他將屍體抽了出來,放到了方架上,然後繼續尋找。
花費了足足大半個小時,薑禮終於檢查完所有的屍體。
此時方架上靜靜地躺了三具屍體。
“宋嫻,揍他們!”
薑禮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躍躍欲試。
“啊?”宋嫻有些擔心,她擔心薑禮是個變態。
“沒事,信我的,揍他們!”薑禮拍了拍宋嫻的肩膀,給予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宋嫻從來沒有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屍體,本能地有些抗拒接觸這些東西。
可是,畢竟是薑禮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腮幫子微微鼓起,仿佛在給自己加油。
“對不起!”
嘴上說著對不起,宋嫻卻毫不留情地揮出拳頭。
眼看拳頭就要轟在屍體的臉上,薑禮睜大眼睛,仿佛要親眼見證這一時刻。
可就在宋嫻的小粉拳幾乎已經接觸到屍體的時候,一道黑霧從三具屍體的鼻孔中鑽出,擋住了宋嫻的攻擊,隨後匯聚在一起,漸漸化作一個人形。
黑霧面容凶厲,惡狠狠地盯著薑禮,聲音如同金屬劃過黑板:
“你找死!”
薑禮好像有些失望,沒想到這家夥這麽沉不住氣。
他冷笑一聲:“你個寄生蟲,跟特麽個蛆一樣住在屍體裡,真是惡心睡屁股,惡心到屁股裡面了。”
說完,薑禮後退一步,示意宋嫻動手。
黑霧發出一聲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尖嘯,便要衝向薑禮。
而宋嫻如同鬼魅一般擋在黑霧面前,她面若寒霜,看著黑霧充滿敵意,不屑地說:
“你也配讓薑禮哥哥出手?”
薑禮躲在宋嫻身後點點頭,道貌岸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你也配讓我出手?”
黑霧張嘴怒喝,露出兩顆獠牙,同時右手揮出,打向宋嫻面門。
宋嫻輕松抓住黑霧的拳頭,微微一握,黑霧的右手竟然直接崩碎。
黑霧陰沉著臉,掉在地上的手臂化作一團黑煙,重新回到黑霧的右手斷臂處,再次變成手臂。
看著黑霧斷肢重生,宋嫻的臉色不太好看。
這不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嗎?
但薑禮卻敏銳地注意到,黑霧的右手似乎...沒有左手那麽黑。
換句話說,不是那麽凝實了。
於是他連忙道:“宋嫻,狠狠揍他,他雖然能恢復,但是會變弱!”
聽到薑禮的話,宋嫻也發現了黑霧狀態似乎不如剛剛了,於是又再次充滿信心。
黑霧瞪了薑禮一眼,想要越過宋嫻直取薑禮狗頭。
而宋嫻,依然攔下了他。
緊接著,黑霧歐拉歐拉歐拉。
宋嫻木大木大木大。
在黑霧的攻勢出現了遲緩的一瞬間, 宋嫻抓住了機會。
然後,宋嫻歐拉歐拉歐拉。
黑霧打咩打咩打咩。
直到黑霧四肢殘缺。
但轉眼間,它又再次恢復原狀,只不過這次它氣若遊絲,變得十分虛弱。
薑禮瞅準了機會,一把捏住了黑霧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
宋嫻見黑霧已經沒有了威脅,乖乖地站在薑禮身邊,一邊警惕黑霧,一邊揉了揉有些發紅的小手。
“吃百家飯長大的東西,確實挺特殊哈。”
薑禮嘲諷地說。
而黑霧此刻已經非常虛弱,幾乎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它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薑禮。
“可惜眼神不能殺人。”
薑禮咧咧嘴,歪著頭看向方架上的屍體:
“這些屍體在這放了多久了?”
黑霧冷笑一聲,剛要開口,薑禮便打斷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人家已經夠可憐了,你還寄生在人家身上,呸,下賤。”
說完,它任由早就迫不及待的小草要將黑霧吸食殆盡。
薑禮的手像是一個吸塵器,黑霧幾乎被壓縮成一道黑線,迅速地被吸入薑禮的身體。
黑霧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罵薑禮精神病,問了問題又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被什麽東西抽取。
你壓根只是想弄死我,黑霧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終於悟了。
而在黑霧徹底消散,薑禮張開的左手緩緩握拳的一刹那,他的身後傳來一道驚呼: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