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六七點,初冬的街道剛剛開始熱鬧起來,街上的早餐店卻早早就已經開始營業。
薑禮在泡麵和早餐店間稍作猶豫,還是選擇了後者。
一個煎餅果子,一根油條,一碗豆漿,十多塊錢就沒了。
遞出鈔票的時候,薑禮隻覺得肉疼,不過想想很快就能過上揮金如土的生活,便也就釋然了。
見到油畫的邪異之後,薑禮對清潔工之家的真實性已經不作懷疑。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試煉任務會不會給積分。
如果真能拿到錢,便不用再這樣一塊錢掰成兩瓣花了。
並且薑禮也覺得清潔工的工作和自己其實挺契合的,到現在薑禮還沉浸在破解油畫謎題後深深的滿足感之中。
不能當抓犯人,能去抓鬼其實也不錯,薑禮愉快地想著。
接過豆漿,薑禮輕輕呡了一口,有些燙。
不過整個人也暖了起來。
保持緊繃一夜後,這會薑禮才真正地放松下來。
“完了。”薑禮面色一變。
放松下來之後,之前一直壓製的犯病之魂竟然隱隱有覺醒的意思。
他面色潮紅,穿著粗氣,眼神都有些飄忽。
將早餐打包後,急忙離開早餐店,想要回家。
要犯病回家犯,不能社死!
——這是薑禮腦袋中僅存的理智。
而周圍的食客看見薑禮喝了口豆漿居然呈現如此神態,頓時放下了手中準備遞到嘴裡的豆漿。
“老楊,你今天這豆漿...”
“你豆漿裡加什麽東西了嗎?”
“那年輕人怎麽才喝了一口就這樣了?”
“裡面不會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面對食客們質疑的眼光,老板有些不知所措,正張口要解釋,就聽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顫巍巍地舉起手。
“老板,剛剛那種豆漿,給我來一份。”
店鋪裡的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將目光投向那個上班族。
上班族一瞬間變成了全場的焦點,而他很顯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情況,怯怯地低下頭,聲若蚊蠅:“我...我買回去給我老婆。”
食客們頓時流露意味深長地笑容。
店鋪裡的氣氛頓時活潑了起來。
老板也跟著笑了,今天的豆漿,賣得格外的好...
至於薑禮,他匆忙上樓回家,隨手將早餐扔在茶幾上,整個人撲到了床上,隨後如同屍體般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一顫。
“噗...嘿嘿...嘿嘿嘿...”
隨著他神經質地笑聲,他的身軀開始起伏。
他憋了一晚上,終於爆發了...
“噫嘻嘻嘻,他媽的傻杯鏡像,哥們乾死你!”
他從床上彈起來,對著空氣揮拳,帶著滿足地笑容,肆意地凌虐著自己的假想敵。
“蕪!就這,雀食不行啊,我都說雀食不行辣,你是不是爾龍啊,啊?就這就這?雀食是手下敗將...”
十分鍾後,薑禮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享受著早餐。
仿佛從來沒有犯病。
扔掉餐盒,薑禮心滿意足,他閉上了眼睛,並不是打算睡覺,而是打算溝通小草,想要進一步對其進行了解。
他總覺得這玩意兒正在成長,或許早在精神病院時它就已經存在於自己的腦海之中,只是沒有發現罷了。
而在對付倒立女鬼的那一晚,
它長大了。 這才被薑禮所感知到,並且以後還會繼續發生變化。
在那晚之前,薑禮隻覺得吸收鬼的負面能量能讓他的思維更清晰,洞察力增強。
可在那之後小草出現,自己居然能感知其他人的情緒了,。
它甚至將符咒,將油畫的力量全部吸走,這讓薑禮意識到,或許小草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更加神秘。
薑禮試探性地和小草搭訕,雖然這招他之前在剛剛發現對方的時候已經用過了,並且沒有收到絲毫回音,但是他還是想要試試。
因為在小草吞噬油畫力量的時候他明顯的感知到了小草的渴望。
這麽說雖然聽起來很扯,但是薑禮覺得它有著自己的意識。
在薑禮鍥而不舍地騷擾下,小草終於不耐煩地晃了晃。
薑禮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能夠明白小草的意思——
滾!
隨後,不管薑禮再怎麽騷擾它,它都不再有絲毫的反應。
“脾氣真大。”薑禮不爽地哼了一聲。
不過比起小草,油畫對待薑禮的態度則可以說是十分順從。
薑禮仔細觀察那老老實實待在小草下方的油畫,發現畫裡的內容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了改變。
駿馬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數不清的臉龐,密密麻麻的擠在了畫面上。
就如同《呐喊》的N次方,滿滿當當地塞在同一個畫面中,成功地引起了薑禮的生理不適。
他又嘗試溝通油畫,迅速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它就像一條乖順的小狗,稍稍逗弄便會搖起尾巴,讓薑禮體會到了它的滿足。
不過油畫和小草似乎並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它傳遞給薑禮的,只是單純的情緒,卻無法讓薑禮清楚地明白它的意圖,更別說明明白白地讓薑禮滾這類似的高級指令。
“真乖。”薑禮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薑禮竟然聽到了一聲冷笑。
薑禮下意識看向小草,發現對方依舊一動不動,驕傲地揚起它稚嫩的葉子。
似乎有些傲嬌,薑禮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
心念一動,油畫明白了薑禮的意思,有什麽東西脫離了油畫,出現在了薑禮面前。
他睜開眼睛,仔細端詳面前有些膽怯的少女。
少女唇紅齒白,臉上還存有些許稚氣,身上僅僅隨意地套著一個袍子,邊緣還有著一些破損。
雖然看向薑禮的目光有些躲閃畏懼,但偶爾會閃過崇敬之色,正好被薑禮所捕捉。
這個輕而易舉就降伏了油畫,還幫助她除掉鏡鬼的人,在她心裡的地位可以說是無比的高大。
畢竟在她眼中,油畫就如同神魔一般,就連夢魘似的鏡鬼在油畫面前也只是個弟弟,被害死了還要幫對方數錢。
這也就襯托得薑禮是如此的強大,雖然當事人表示我只是一個路過的打工人。
看著眼前眼底深處有著超越了年紀的滄桑的少女,沒來由的,薑禮感到一絲心疼。
十八歲,本該是進入大學揮霍青春的年紀,卻被迫在油畫裡和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勾心鬥角,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不知道還要繼續多少年。
“宋嫻。”薑禮注視著少女,欲言又止。
少女一愣,隨後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在。”
薑禮神色複雜:
“現在是白天,你...不怕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