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這部功法有什麽問題嗎?”
薑禮有些不解。
“為什麽要選這部功法?”張玄笠一臉嚴肅地開口。
“我感覺挺契合我的。”
既然張玄笠和洪天都有指點自己的意思,薑禮乾脆就不再隱瞞什麽,畢竟功法的選擇很重要,有內行幫著參考肯定會好上不少。
就像高考填志願的時候,陳叔和嬸嬸都不懂,給填了個公安大學,不然學個土木去當盜墓賊多香啊。
“可你知不知道,那是一部魔功,雖然內核是我道家的練氣法門,但卻是走了邪路。
傳統的道家法門是竊取天機,和天地爭一絲氣運。
這通靈噬煞術雖然也是爭氣運,但對象不是天地,而是鬼怪邪魔,說到底,是竊取他人爭來的氣運。
這氣運不是自己辛苦修來的,與自身不匹配不說,還因為來源複雜,這些修為就像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十分的脆弱,看上去恢弘強大,但是遇到真正的強者,一碰就碎。
不止如此,他人的氣運帶有他人的印記,如果不去花時間打磨,還很可能反噬自身,得不償失啊。”
張玄笠苦口婆心地規勸薑禮:
“不如你改為修習我天師府的秘術吧,雷法,符法,金光法咒,但凡學會一樣,你在同境界就是頂級存在。”
薑禮有些意動,但想了想,還是覺得通靈噬煞術更適合自己。
按照張玄笠的說法進行對比,其實自己在第十四小學吸取校長和班主任力量的過程似乎和通靈噬煞術的核心很相似。
而他並沒有受到反噬,自己犯病的時候還沒有吞噬這兩隻頂級遊魂,所以應當關系不大。
他也清楚自己變強的原因。
自己吞噬的遊魂力量其實並不是直接加強己身,而是先送給了小草,然後小草再將力量反哺給了自己。
雖然不知道小草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薑禮幾乎可以確定,小草有著能將這種駁雜的力量精純化的能力。
那麽張玄笠說的這些弊端其實對於薑禮來說並不存在。
比起苦修,他更願意白嫖。
正當他想好說辭準備開口的時候,洪天卻先輕嘖了一聲。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洪天師傅請說。”張玄笠恭敬地說。
洪天沉吟片刻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對於他來說,或許並不是問題。
首先,他主修的便是馭鬼術,平日裡總是和鬼怪打交道,對鬼怪的理解或許強過大部分人,這方面的認識是不能單用修為境界來衡量的。
所以說,他或許能克服這個困難,精純這些看上去駁雜,但處理好了修煉會事半功倍的龐大力量。
其次,他擁有的只是黑色靈氣,如果自己苦修,或許一輩子也無法突破人級的桎梏,但如果修煉通靈噬煞術,掠奪鬼怪修為,如果有人幫他降伏地級乃至天級的鬼怪,說不定能打破天賦帶來的限制也不一定。
再加上他師父對他如此看重,就算出了什麽連我們也沒有辦法的問題,他師父應該也有辦法解決。
就算是最糟糕的情況,修煉這部功法確實沒用,可能修成馭鬼術的人,哪個不是天資卓絕之輩,到時候轉修傳統的功法也為時不晚。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最後怎麽抉擇還是要看薑禮本人。”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連手掌都被包上了,薑禮都想給洪天豎大拇指了。
洪天大佬什麽來頭啊,
哦,專業助攻啊,那沒事了。 張玄笠仔細思索著洪天的話,想了想,也是覺得不無道理,便點了點頭,說道:
“洪天師傅說的也有道理,現在就是兩個選擇,你可以繼續選擇通靈噬煞術,也可以選擇我天師府的秘法,如果你選後者,也不用擔心必須要加入天師府,對不起你師父,我說過了我有意栽培你,你只需要把天師府同樣當作你可以依靠的力量,和我們保持好友間的關系就足夠了。”
薑禮裝作仔細考慮的模樣,良久,方才歎了口氣。
“我還是想試試。”
他扭頭看向窗外,話語間帶著一絲滄桑和落寞:
“其實張道長安慰我的話,我知道是源於善意,但是對於我來說,我需要的並不是安慰,而是認可。”
張玄笠看上去有些尷尬,又有些惋惜。
“黑色靈氣的上限就擺在那裡,是什麽樣我心裡也清楚,可我不甘心啊。
有天賦的人做什麽都水到渠成,沒有天賦的人卻求而不得。
都說人生而公平,但光是天賦和出身就足以將人分成兩個世界。
方才聽了洪天師傅的話我才幡然醒悟,我要的不是將人級定為我的最終目標,我要看的應該是最頂端的景色!
張道長你也說了,修道之人,是要與天爭,與地爭,可我如果看到的不是天地,而只是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那還和談成就呢?
如果失去了進取之心,豈不是一開始就已經走了邪路,只求四平八穩,如何去爭那一絲氣運,只求眼前苟且,又和談超凡脫俗?
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我又如何能放棄,就算放棄,以後早晚也一定會追悔莫及!”
他緩緩地看向張玄笠和洪天,眼中滿是堅定和鋒銳,一字一句地說:
“我想打破自古以來的桎梏,我想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看著心中有著鴻鵠之志,志存高遠,如同剛出鞘的鋒銳寶劍似的薑禮,張玄笠和洪天都被他的心境所震撼了。
這是什麽,這不就是天生的道骨,天生的仙苗嗎?
哪怕身為凡人之軀,也要試於比肩神明!
“真該讓張胤好好看看,這才是一顆堅固無暇的道心呐!”
張玄笠喃喃道。
而薑禮心中卻默默念叨了一句:還就那個拿捏!
半響,張玄笠才回過神來,由衷地說了一句:“論修為,你不如我,論進取之心,我不如你!”
下一秒,張玄笠隻覺得福至心靈,微微閉上了眼。
薑禮先是有些疑惑,隨後卻一臉驚訝。
只見張玄笠渾身蒸騰起幽幽白氣,一時間,房間裡異象驟起,靜心去聽,似乎有琴音嫋嫋。
薑禮吸了一口氣,隻覺得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湧入肺腑,身上的傷勢似乎都好轉了些,不再這麽疼痛。
“洪天師傅,這是?”
薑禮詢問洪天,而後者滿臉笑意地看著薑禮:
“薑禮, 你真的很不錯,或許以後,你就算在天師府橫著走,也沒有誰能說一句你的不是了。”
“什麽意思?”薑禮愈發迷惑了。
洪天又看向閉眼不動的張玄笠,悠悠道:
“玄笠早就摸到了煉精化氣的門檻,可遲遲捕捉不到那一縷契機,修道之人講究緣法,如果沒有緣,或許一輩子都只能在一個境界蹉跎。
據我所知,玄笠已經在這道門檻待了十年了。
而你剛剛的話似乎讓他有所明悟,抓住了那一縷契機。
他現在正在悟道,常人一生難得一次,他積蓄多年,終於要爆發了。
等過一會他睜開眼,天師府就要再多一位地級存在了。”
薑禮瞪大了眼,一臉的難以置信。
臥槽,真的假的,這麽誇張,自己隨便裝逼刷好感的話,竟然直接讓張玄笠悟道了?
一個穿著水洗發白的道袍的老人察覺到這邊的異動,出現在了屋頂,而整個天師府內除了洪天疑惑地抬頭看了看,沒有任何人感覺到異樣。
老人點了點頭,下一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不是別人,正是張玄笠的師父,同時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灑然一笑,再次閉上眼,進入了打坐的狀態。
屋內,洪天和薑禮盯著張玄笠。
良久,張玄笠睜開了眼,雙目中的精芒似乎要化作實體,刺得薑禮有些睜不開眼。
張玄笠吐出一口濁氣,看向薑禮,淡淡地微笑。
“聽了你的話有所感悟,我踏入煉精化氣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