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很快被她吸引過去。
瞧著眼前的異象,藺九揉了揉眼睛,連眨了好幾下眼,隨後便被七爺一句話劈了個外焦裡嫩。
“那是薑離,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墨歸和藺九神同步地擺了擺手,心道:這已經很令人吃驚了好麽。
尤其是藺九,剛立起來的自信心轉瞬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這真的還是那個什麽本事都沒有的薑離嗎?
一人一貓相視一眼,不由分說直上三樓,走到茶室門前,就見背對他們的人正在白紙上繪符,動作行雲流水,完全不似一個新手。
隨著他落筆,縈繞在他周身的淡藍色光芒就像是附著到了白紙上似的。
這一刻,藺九徹底放下了高傲。
且不提其他,單就薑離的學習能力,就不是他所能比擬的了,可笑他居然到現在還頂著藺家人的身份高高在上。
“方才那一槍,開的不錯。”
就在他即將喪失信心之際,落後一步走來的七爺淡淡開口,難得誇了他一句。
“您……看見了!”藺九詫異不已,側目望向一旁的貓用眼神尋問。
七爺怎麽會看見他?
“我們都看見了呀。”所以也別覺得自己技不如人,他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的。
墨歸也沒多說其他,隻攤開雙手聳了下肩,只是再配上兩隻烏青的熊貓眼,整隻貓就顯得異常搞笑。
隨著桌上的白紙數量銳減,七爺當即跨入房間,伸手拍了下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薑離。
“差不多快三點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
淡藍色的微光緩緩消散,薑離這才從繪製符紙的這件事中回神。
現在已經快三點了麽?
他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當他側過身時,鼓著腮幫子跑進來準備告狀的墨歸一眼瞧見他手中的狼毫,不可置信地望向七爺。
他居然將這個給薑離!
不等她開口,七爺隨即睨了她一眼,似在警告她別亂說話。
等到薑離和藺九離開天門街後,捏著收回的白紙輕晃兩下,隨意道:“那東西本就是我代為保管。”
“要是被人知道,你將判官筆給了薑離,那些人怕是殺了你的心都有了。”
判官筆啊,既能禦敵又能攻擊,這麽好的神器,擱誰誰不想要。
“我又何懼?再者說,哪怕是將判官筆送到他們手中,他們也無法活用。”七爺自信滿滿。
之前跟薑離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但有一點他漏了沒說,那支判官筆還有個即便是道法高深的人也用不了的秘密。
——
在藺九不斷打量的目光下,薑離帶著判官筆回到宿舍,剛躺下便呼呼大睡了過去。
沒辦法。
這一夜消耗的精神力實在是太多了,容他先補一補再說。
“汝……”
什麽?
“汝……喚……”
誰啊,竟在他耳邊說話,不知道大半夜了就該睡覺麽。
煩人,真煩人……
薑離直接將被子拉過頭頂,現在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別想打擾他睡覺。
“汝為何喚吾!為何!”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極為炸裂的聲線,驚的薑離直接坐起身,眨眼瞟向四周,只見周遭白光陣陣,圓點般的淡藍色光芒緩慢浮動著。
這是哪兒???
“你的精神世界。”
方才聽到的低啞聲線再次傳至耳畔,
薑離順著聲源,頭一抬就跟一穿著青紅相間古裝的男子對視個正著,男子額上的紅色紋身尤為炸眼。 “你……原來你會好好說話啊。”那方才還什麽“汝”啊“吾”的在他耳邊怎呼。
男子一聽,直接啪嗒一聲從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
他猛地撐起身看向面前的人,嘴角的笑都快繃不住了,“我出現在你面前,就這點反應?”
“那不然呢。”
他的精神世界,也就是說眼前這人是他幻想出來的唄。
呀——
從前怎麽不知道自己想象力居然這麽豐富。
“你就不問問我是誰。”
薑離盤腿坐在男子面前,一手撐著下巴,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那你說吧。”
某器靈:……我這是倒八輩子血霉了,才會碰上這麽個人吧。
器靈轉瞬坐起身,捂著嘴輕咳兩聲:“吾就是,你手中的筆!”
“……”
器靈一甩流雲袖,十分尷尬地收回指向他身旁那支判官筆的手。
“準確來說,是寄居在筆中的靈。”
“判官?”
“不是。”
“那……晚安。”薑離說著徑直倒在地上,閉上眼睡去。
“唉等等,雖然不是判官,但也是很了不起的器靈啊。”器靈有些想哭。
想當年,人類為了能得到他,爭得那叫一個激烈,頭破血流都不為過。
怎麽到了這位,畫風如此清奇?
薑離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嗚咽,微歎一聲坐起身,“那麽請問器靈先生,在我困得不行的情況下,您到底有什麽急事。”
七爺也沒跟他提過判官筆裡頭有器靈,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誆自己。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就沒什麽想問的麽。”
“我困,我想睡覺,大哥行行好讓我先睡了吧。”白天忙論文,晚上還要熬夜打工,有那點子好奇心,他還不如好好地睡一覺實在。
器靈徹底被他打擊到懷疑靈生,背對著人坐在地上,雙腿微屈,氣鼓鼓地抱著。
細小的嘀咕聲不斷傳向身後,猶如安眠曲,聽得薑離直接就給睡了過去。
“真是氣死我了,怎麽攤上這麽個不靠譜的!”
“我強烈要求,退貨,退貨!!!”
……
任憑器靈如何怎呼,依舊叫不動陷入沉睡的人。
直到上午十一點,薑離方幽幽轉醒,頂著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早將夢裡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直至吃完午飯回到宿舍,摸到書包裡的判官筆方隱約想起了晚上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應該只是夢吧。
“薑離。”
黎暖神出鬼沒地湊到跟前,直接攔下準備去圖書館查資料的人,“我有事找你。”
她斜了眼他身邊的許聿,擺明了有事要跟他單獨聊,神神秘秘的舉動,看的許聿再一次懷疑起這兩人,該不會真的在一起了吧。
“如果是上次的事,免談。”薑離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一來他又得不到什麽好處,二來那件事跟她也沒多大瓜葛,所以何必廢這份心呢。
見他對學妹這種態度,一旁的許聿恨不得將眼珠子都給他瞪出來,怪不得大學四年一個女朋友都沒有,純粹是活該啊。
就算不想扯上關系,說話的時候也該溫柔點啊,你看看,學妹的臉都快被他這個榆木腦袋給氣紅了。
見學妹楚楚可憐地朝自己看過來,許聿立馬反應過來,拍了拍薑離的肩:“我先走一步,你倆聊。”
對於許聿的知趣,黎暖很是受用,原本因為薑離藺九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險些懷疑魅力值降低的人,在這一刻重拾信心。
“不是上次的事。”等人走遠,黎暖隨即從兜裡打開一張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廢紙,“這是我在D棟別的教室撿到的。”
很顯然,學校裡玩兒這種遊戲的人不在少數。
“早上我去過三青閣,七爺好像有事出門了,晚上你去的時候跟七爺提一提這件事,我懷疑,這兩件事並非偶然。”
人為的可能性極大。
至於那人的目的,現在還不清楚。
“你說你晚上進不去,但九點之前還是可以進去的吧。”為什麽一定要交到他手中。
黎暖聞言心中咯噔一聲,嘴角不禁抽搐了兩下,隨即高傲地甩了下潑墨長發:“我家的家教可是很嚴的,嚴禁晚上私自外出。”
說完大步離開,結果走了沒兩步又折回來,一手叉腰,點了點交到他手中的廢紙再次提醒:“總而言之,這件事你得給我告訴七爺,別忘了。”
薑離隨手晃兩下廢紙,對她的警告一點也不在意,“你放心好了,我這人記性一向很好。”
“哼!”
待人離開,薑離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手中的廢紙,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真有人故意為之。
如果是故意的,那個人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僅是讓那些玩遊戲的人被鬼怪纏身這麽簡單?
“嗯——這張紙上的畫法錯了。”
“哎?錯了麽。”說出這句話後,薑離猛地抬頭朝四處瞟去。
方才是誰在說話?
“這裡,這裡……”
薑離尋聲找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什麽,打開隨身攜帶的書包將狼毫拿了出來。
是它在說話!
“筆怎麽會說話,我是直接跟你精神對話。”
聽到這略帶熟悉的腔調,薑離倒是想起了在夢裡見到的那位器靈。
原來不是夢啊。
“你剛才說畫法錯了?”
“是啊,圓圈外的咒語左右顛倒了。”
“所以呢。”
“陰陽顛倒, 招致穢物。”如果是正著畫,就算請不來業務繁忙的筆仙,招來的也只不過是些普通遊魂,對人沒有壞處,頂多倒霉幾天。
但一旦反著畫,招來什麽就不知道了。
薑離頓時想起黎暖在將這紙交給他時說的話,她說她是撿的,那麽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可能還有人在玩兒這種遊戲。
想到這一點,他立即將這件事告知藺九。
雖曾說過不打算再管閑事,但如果受害人數上去了,帶來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誰也不想最後一學期了,出現這種事吧。
匆匆趕來的藺九捏著之前沒有丟棄的廢紙,兩張放在一起比對才發現,果真都畫反了。
這也怪他,當時大意了,沒仔細看上面的咒語。
“這件事我會上報上去。”藺九說著,將兩張紙全部拿走處理。
等他走後,一度安靜下來的器靈才再次開口,言語間正經了許多:
“主人,我的存在不要告訴其他人。”
“嗯……唉等等,誰是你主人啊。”
器靈聞聲頓時啞音,轉眼又喚了副迷糊腔調:“對哦,我為什麽要叫你主人?哎呀不管了,總之你不能讓其他人發現我的存在。”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帥啊,我怕被人嫉妒。”
薑離:……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將你掰成兩半。
“你要是不告訴別人我的事,我幫你解決這件事如何?”
“跟我談條件。”
“至少你和剛才的少年解決不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