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無人的街道,因他這句話徹底陷入死寂,就連問出這句話的薑離都能感覺到周圍冷風颯颯。
難道他問了個不該問的?
難道他跟七爺以前真的認識?
可他也只是隨口一問呐。
“呵!臉可真大。”七爺審視了他一番,陰陽怪氣地撂下一句,提步走遠。
所以……只是他想多了?
薑離愣了片刻,提著被七爺扔下的年貨,咬咬牙跟上,費力地拎著年貨的同時,還不忘偷瞄七爺。
他就開個玩笑,不至於生氣吧。
哪知。
七爺並非生氣,而是恐慌。
他知道時間越久,薑離多多少少都會看出點端倪,更何況墨歸那隻貓還從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盡可能地晚一點暴露這件事,至少得等到薑離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說。
“七爺,我就是開個玩笑,您別往心裡去。”
瞧他拎著年貨滿頭大汗地跑來解釋,七爺抿了抿嘴角,伸手接過去兩袋,不動聲色地道:“縱使前世發生過什麽,你也只是薑離,不是前世的那個人。”
薑離聞言連連點頭,這話,他倒是挺讚同的。
“我昨晚也是這麽跟白憐月說的。”管它什麽前世今生,上輩子的事就不要拿到這輩子來說了,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叫……活在當下。
他現在只要治好左眼,本本分分地活著,自然而然地老去,就算是一大幸事了。
“薑離~”
剛踏進三青閣,沒等站穩,一道黑影直奔他來,險些將他撲倒在地。
“薑離,我錯了。”
扒拉住門框,堪堪站住腳後,見她主動來向自己道歉,薑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昨晚將她從狸花亭背回來後,那股氣就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只不過,他不知該如何主動開口,所以今天一早就去買了草莓為昨天的行為賠罪。
希望她看在草莓的份兒上,不要再同自己計較,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做出主動道歉這種事。
薑離順了順她翹起來的一縷頭髮,眉眼微彎,笑著道:“我買了些好吃的,要不要吃。”
“要,要要要!”
見兩人轉眼和好,正偷吃草莓的顏回不禁張大了嘴,原來這麽容易就能哄好,那他要不要也試試。
想法剛落地,下一秒趕緊拿出手機悄咪咪地躲到一旁,打開通訊錄,盯著以a為首的名字好一會兒。
遲疑半晌,撥通電話。
“瀾瀾啊,是我顏回,我……”
“滾。”
嘟嘟嘟——
話還沒說完,對方直接掛斷。
等顏回再撥過去時,就聽電話裡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顏回:???
情況怎麽不大對啊。
天亮才歇下的人放下手機準備繼續補覺,片刻後才發覺方才給她打電話的是顏回。
那家夥居然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他不是寧願喜歡屍體,也不要她的麽。
“小姐,小樓裡的那位醒了。”
正當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之際,門口陡然響起三道敲門聲。
得知慎庭寂已醒,溫瀾立刻從床上彈跳起身,穿著個睡衣,就往小樓方向快步走去。
昏迷了這麽久,請了無數醫生都說身體方面沒什麽問題,既然不是身體,那就隻可能是心理了。
慎庭寂的心結,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不可逆的心結。
除非妹妹活了,否則無人能解。
所以,她和身為蛇妖的慎曲漪想了個辦法,想到能夠輕松製造出幻境的貓妖,才有了南尋那一遭。
雖不知蛇妖是怎麽想的,既然她覺得那個薑離能夠幫庭寂解開心結,那就只能之後再想辦法接近了。
“庭寂!”
溫瀾氣喘籲籲地跑來,一把推開門,只見昏迷已久的人果真醒了過來。
慎庭寂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神色迷茫地抬起頭,許久不曾喝水,嗓音沙啞,“瀾姐。”
“你可真是嚇死瀾姐了。”
設計讓他進入墨歸製造的幻境,本也是冒險之舉,之後見他遲遲不醒,溫瀾都快急瘋了。
“我……睡了多久?”
溫瀾壓了壓濡濕的眼角,笑著搖頭:“不過幾日,沒關系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就算解不開心結也沒關系,只要他人還活著比什麽都好。
慎庭寂抱著頭,隱約感覺自己有什麽事沒完成,但又怎麽都想不起到底是什麽事。
“庭寂,瀾姐帶你回去過年好不好。”
溫瀾坐在床邊,伸手撫上他的頭,許是幻境中的衝擊太大,導致他將之前的事都給忘了吧。
忘了也好。
“可是林知白……”
“咱不管他,隨他去做什麽,現在回家過年才最要緊。”提及林知白,溫瀾的臉色變了又變,慢慢攥緊拳頭,最後好歹沒在他面前失態。
“回家?瀾姐,我早就已經沒有家了。”
陽光射入屋內,慎庭寂一半身體在陽光下,另一半則躲藏在灰暗的陰影中。
溫瀾的視線無意間掠過他脖子上的縫合線,心裡更是一萬次地問候了林知白他祖宗十八代。
“沒關系,跟著瀾姐我,到哪兒都是家。”
——
吃過午飯,趁薑離貼紅聯的間隙,墨歸也裝模作樣地抱著毛筆在紙上寫字,結果卻糊的自己滿臉墨汁,順帶也將小白染成了小黑,咯咯咯地在那兒笑。
笑了半天,突然發現顏回抱著手機愣神,連忙伸出烏爪在他眼前晃了晃。
“顏回你怎麽了?老婆跟人跑了?”
中午,墨歸抱著薑離的手機看電視時,無意間點開了一個電視劇,裡面就有妻子跟別人跑了的橋段,所以也依葫蘆畫瓢地用在了他身上。
還別說,他現在的樣子跟那個丈夫得知妻子出軌後的表情一模一樣。
顏回驀地回頭,對她扯了個似哭非哭的笑。
她這張嘴,真是什麽扎心說什麽。
“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咱以後定能再找到個更好的,這個就忘了吧。”
墨歸完全沒看懂他的臉色,一張沾滿墨汁的手印啪的一聲糊在了他眼鏡上,直接套用電視劇裡那個丈夫兄弟的話來勸他。
顏回也是有脾氣的,只是平時迷糊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導致所有人都以為他很好說話。
聽到她這麽說,氣的兩手插住她的咯吱窩,直接朝在二樓貼窗花的人扔了過去,隨即繼續給瀾瀾打電話。
他就不信,溫瀾能瞧得上那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