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部大門，牧野將自己的小電驢停靠在路邊，取下後車座的泡沫箱子站到守衛部保安門房旁給王禪打了個電話。

　　“喂，外賣到了，下來取一下。”

　　“我現在有份文件要處理，你給送上來唄，跟門房大爺說一聲，是王禪叫的外賣。”

　　牧野剛想拒絕，王禪就掛斷了電話。

　　轉身看了眼高聳的白色牆面大樓，牧野敲了敲門房的玻璃窗，大聲道:“大爺，王禪的外賣。”

　　保安門房內，頂著地中海腦袋的大爺放下手中的黃皮書籍瞥了眼牧野，起身拿起安檢用的紅外射槍。

　　“小夥子，掃一下。”門房大爺打開玻璃窗舉著紅外射槍朝牧野照了一下。

　　“滴滴滴！！！”

　　射槍猛地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牧野見狀面色一變，自己身上可沒有什麽違禁品，管制刀具也沒帶在身上。

　　“好了，進去吧。”門房大爺似乎見慣了這種情況，直接給牧野放行。

　　“這就可以了?”

　　牧野一臉詫異，還以為這“滴滴滴”是警報聲，原來是通過的聲音。

　　“不然呢?”門房大爺按下遙控打開人行通道，他上下瞥了眼牧野身上寬大的羽絨服:“你是不是跟王禪那小子一樣也有鋼鐵般的意志?”

　　“額，沒有。”牧野矢口否認。

　　什麽破鋼鐵般的意志，那都只是口嗨給自己壯膽子用的。

　　“這破射槍忒爛，身上帶著點金屬就發警報。”門房大爺打了個哈欠繼續道:“快去快回，我這給你留個門。”

　　順利通過門房大爺的安檢，牧走進守衛部大樓一層大廳看到了坐在前台的小姑娘，他明白了為啥王禪會點自己的餐。

　　看著朝自己奔赴而來馬尾辮女孩，牧野抱著泡沫箱子後退了半步。

　　“小紅，原來你在這上班啊。”牧野僵硬地朝面前的女孩笑道。

　　蕭小紅，半年前經小區大媽極力推薦，與他有過一段相親緣分的女孩兒。

　　相親過後，互相留了聯系方式，牧野就再也沒想起來她，沒想到會在這碰到。

　　“牧野。”蕭小紅有些羞怯地低著頭:“我們有半年時間沒見了吧。”

　　“都是我媽，她逼著我考公，這半年來一直沒時間跟你聯系，你現在過得好嗎?”

　　“還是那樣唄。”牧野裝不出來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僵硬地問道:“你奶奶身體還好吧，我最近都沒在小區裡見到她。”

　　“我奶奶被我媽送去療養院了。我媽不同意咱兩在一起，她說這年頭做實體行業的掙不著什麽錢，她怕我跟著你受苦。她還說你......”蕭小紅說到一半直接閉口不言。

　　牧野:“......”

　　“你媽說的對，詭霧降臨的這麽頻繁。我自己一個人都朝不保夕的。”

　　“可我不這麽想。跟你在一起，我什麽苦都不怕。”蕭小紅倔強地抬起頭，眼裡瞬間蓄滿淚水。

　　“我現在可以掙錢，守衛部的薪資比其他地方高。我可以養你！”

　　這一聲“我養你”，說到了牧野的心坎裡。

　　但牧野依舊倔強地拿起手機:“喂，王守衛。我到了你別急，就在樓下了。我馬上就上去了。”

　　一邊對著黑屏的電話自說自話，牧野一邊腳下抹油快速離開。

　　被拋在身後的蕭小紅看著牧野的背影嘟著小嘴:“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通往二樓的階梯處。

　　“王平，

你別生氣了，那個什麽結晶下次肯定是你的。”一聲甜膩的女聲從樓梯轉角傳來。　　牧野眸光微閃，低眉順眼地靠邊上樓。

　　繃著臉的王平一夜未睡，雙眼布滿血絲，鬱鬱地開口道:“你懂什麽。”

　　說著話，王平拐下樓梯拐角眼睛不自覺瞥向抱著泡沫箱子的牧野，心中更加鬱悶。

　　一個送外賣的都能把他比下去。

　　一旁正一路安慰王平下來的陳好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牧野，有些驚訝:“牧野?”

　　“你認識?”王平不耐的地開口道。

　　“額，好久不見。”牧野抬起頭，面帶燦爛微笑，眼睛彎起，一副陽光男孩的樣子。

　　陳好見牧野這副作態，微微一愣，瞄了眼面色陰沉的王平，陳好咬著牙道:“守衛部是你能來的嗎?”

　　“我來送外賣。”牧野有些不理解陳好這沒來由的怨懟是什麽意思。

　　“你們先聊。”王平對陳好和這個送外賣的之間的糾葛不感興趣，他掙開陳好的手臂，快步離開。

　　“王平......”陳好看著王平離開的身影，張了張口，轉頭忿忿地看著牧野道:“都是你。”

　　“你男朋友?”牧野轉頭看了眼王平。

　　“哼，怎麽不可以嗎?”陳好抱手胸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牧野:“咱們只是相過親。”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當初我奶奶叫我跟你處對象我就煩的不行，要不是看在我奶奶的份上我連見你一面都不會去。”

　　“你不知道自己是一個精神病嗎?！”陳好的聲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要讓還沒走出大廳的王平聽到。

　　牧野一怔，自己什麽時候成了個精神病了?

　　他抬頭看著站在階梯上的陳好:“你男朋友有尿毒症?”

　　“什麽?”陳好一愣，不理解牧野的意思。

　　“我是說你多久沒刷牙了，嘴巴這麽毒。”牧野抬腳抱著泡沫箱子往上走:“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社區裡老奶奶介紹的對象太多，牧野有些記不過來。

　　“你......”陳好憋紅了臉轉身看向空無一人的樓梯，牧野一溜煙就跑上二樓去了。

　　二樓。

　　牧野面無表情的抱著泡沫箱子走在走廊內，邊上時不時有人拿著文件急匆匆的掠過他身旁。

　　樓下遇到的那個陳好，他有點印象。

　　當初社區裡的王奶奶介紹的，還說要讓他入贅，免得他在外邊吃苦。

　　牧野無感，又不是自己一個人養活不了自己。

　　倒是這個王平和陳好對上眼了，婊子配狗倒也不至於，但牧野詞匯匱乏，想不出什麽好的形容詞。

　　走到二樓辦公大廳的玻璃門前。

　　牧野探頭瞥了眼整體格局，跟那一晚自己來這裡沒什麽變化。

　　倒是多了許多文職人員在忙忙叨叨的。

　　辦公室內似乎是有人注意到了牧野的身影，一聲有點熟悉的女聲傳來:“請進。”

　　推開玻璃門，辦公室內嘈雜的聲音撲面而來。

　　“王禪守衛，你的外賣到了！”牧野鎖定王禪的工位喊了一聲。

　　牧野的聲音一出，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

　　“牧野?”

　　“牧野?”

　　.....

　　牧野:“......”

　　都是老相親了。

　　巡著碩大的辦公室，各個角落窸窸窣窣叫著“牧野”名字的女聲。

　　牧野知道今天自己是捅了相親對象的窩點了。

　　聽到牧野聲音的王禪一臉怪異的走過來接過牧野手上的泡沫箱子。

　　“你很出名?”王禪疑惑道。

　　“可能我做的小吃味道好吧。”牧野心虛地應了一聲。

　　“232，結帳。”

　　“一會兒給你結錢，我們隊長找你有點事。”王禪目光在牧野臉上掃視一番道。

　　“你們隊長?”牧野腦海裡瞬間勾勒出關於方蕾的樣貌。

　　“什麽事還得單獨找我談，打個電話就行了。”牧野違和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王禪抱著泡沫箱子在前邊給牧野引路:“我估計是那天遭遇詭異的事情吧。”

　　方蕾的辦公室就在辦公大廳深處，兩人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辦公室門口。

　　“咚咚咚！”

　　“請進！”方蕾的聲音在王禪敲門的同時響了起來。

　　王禪眉眼一挑示意牧野進去，旋即抱著泡沫箱子徑直離開。

　　進入辦公室，牧野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著坐在辦公桌後邊的方蕾。

　　齊耳短發，臉上畫著淡妝，嘴唇反光，牧野推測應該隻塗了唇膏而沒有塗口紅。

　　看她的脖頸紋，年紀跟陳蘭差不多。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方蕾遲疑了一下起身伸手要跟牧野握手。

　　牧野見狀，雙手在自己羽絨服側邊蹭了蹭，恭敬的握住方蕾的手:“你好，你好。”

　　方蕾看著牧野一臉局促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是......

　　握手似乎握的有點久了。

　　“咳咳。”方蕾咳嗽一聲抽出被牧野緊緊握住的手示意牧野坐下。

　　“我叫你來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下你。”方蕾頷首。

　　深入了解......

　　牧野表情局促，但已經意識到了，這場會面好像對方是揣著明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