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六戒晉升曜日境,一眾江湖人士都放棄抵抗,投降認輸。
這讓沒了表現機會的包羅特、乞顏烏木二人很是鬱悶。
“公子,養虎為患!”
“要我說,這群人都該殺了才是!”
包羅特狠狠瞪了一眼白鷺山莊的幾人,向薑青玉建議道:
“否則……”
“假以時日,若有人僥幸晉升到了曜日境, 又懷恨在心,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乞顏烏木和烏托布也都點頭表示讚同。
白鷺山莊的粱不義冷哼一聲,反駁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要說養虎為患,也是你們幾個狄人才對!”
“吾等所在勢力都和拒北王府交好,我們老莊主和王爺更是每年都有書信往來, 豈會對薑小公子懷恨在心?”
“即使這一次闖營,我們也只是打算除去你們幾個北狄首領, 自始至終都沒考慮過傷害薑小公子!”
其余江湖人士紛紛附和:
“不錯!”
“薑小公子,我們可從未有過害你之心啊!”
“請你一定相信!”
……
薑青玉笑著頷首:
“諸位不必多言。”
“無論是否有過害人之心,你們今日強行闖營,便是沒將本公子、安北軍甚至我父王放在眼裡!”
“念在你們背後勢力和拒北王府的情分上,本公子可以饒了你們的性命,但死罪可免,必要的懲戒還是少不了的。”
“不然,本公子何以立威?”
一個手捧書卷的白袍儒士微微蹙眉,試探問道:
“公子準備如何懲戒我們?”
薑青玉望向數十丈外被普真老和尚掃落到地上的一眾將士,語氣不容置疑:
“首先,這群負傷的一百五十四名將士,你們得負責救治安撫,並道歉賠償。”
儒士點頭:
“理應如此。”
薑青玉冷冷掃了一眼眾人,接著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另外, 還有一件事要委屈諸位一下。”
“本公子希望直至大比結束前,諸位都可以自縛手腳,封印修為, 隨同我的部隊一起回北境。”
自縛手腳,封印修為……
這不就是階下囚麽!
一眾江湖人士面面相覷,臉上都閃過一絲不自然,甚至……有幾分惱火!
他們要麽是先天高手,要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在江湖上都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要是做了階下囚,傳了出去,以後在江湖上還怎麽混?
“公子,我們可以跟從你一起回北境,但……”
“自縛手腳,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薑青玉哂然一笑:
“過分?”
“爾等強闖本公子軍營,傷我上百部下,誓要殺死包羅首領等人,阻我一統北狄、成為世子……”
“這才叫過分!”
“我不管你們是奉了誰的命令,或是收了誰的好處,既是做出了選擇,便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
一眾江湖人士皆是啞口無言。
薑青玉停頓一下,又道:
“諸位若是乖乖聽話,本公子可以提前幾日解開你們的束縛, 不至於讓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盡顏面。”
“否則……”
“本公子也不介意押著你們沿著三州邊境繞上一圈,順便砍幾顆人頭,讓所有人都看看藐視王權、冒犯安北軍的下場!”
此言一出。
一眾江湖人士頓時神情大變。
那樣一來,他們可真的要受盡天下恥笑了!
“罷了。”
白鷺山莊的粱不義瞥了一眼寶相莊嚴的六戒,一臉苦笑著自我安慰道:
“自縛手腳便自縛手腳吧。
”“六戒大師戴了三十年的鐐銬,一朝成佛,我們捆上手腳,說不定日後也能有所頓悟呢。”
剩余的人聽了這番話,這才放棄談判,接受了薑青玉的條件。
……
一炷香後。
一眾江湖人士都被六戒用佛門術法封了修為。
隨後,安北軍的將士們將他們的手腳綁住,並搜刮了身上所有的丹藥和名貴之物,算是給一百五十四位受傷將士的補償。
同一時間。
薑青玉將眾人領進帳篷吃了頓晚飯,並當眾宣布,將扶持烏托氏成為北狄王庭。
烏托布當場下跪,再次表示臣服。
一旁,包羅特和乞顏烏木盡管很不甘心,但礙於薑青玉的身份以及六戒的曜日境修為,也只能咽下這口氣,乖乖退出競爭。
不過,薑青玉也安慰了二人,表示等自己成為世子後,便會邀請他們去王府的藏經閣中閱覽書籍,找尋晉升曜日境的一絲契機。
二人這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
晚飯後。
薑青玉屏退眾人,隻留下了南山寺的七個和尚。
不過……
三個餓壞了的小沙彌仍在埋頭吃喝,三個命星境老和尚在打坐養傷,所以和他聊天的只有六戒一人。
“阿彌陀佛。”
六戒雙手合十,笑道:
“公子今日對粱不義一行人的處置是對的。”
“王爺位極人臣,引得皇室猜忌,以至於在朝堂上一直處於孤立無援的位置,也和百官站在了對立面。”
“假若再和一眾江湖勢力交惡,勢必會讓王府口碑日漸崩壞。那樣一來,公子即使成了世子,日後也難以坐穩王位。”
薑青玉沉默不語。
這也正是他不下殺手的原因。
拒北王結交甚廣,和江湖上的名門正派都有不錯的交情,所以才會有那麽多貴客來參加或是見證冬獵大比,所以五妹薑青音才會拜入琴宮,小妹薑青夢才會有過一個自稱天下第二女俠的師父。
今日他若是為了一時痛快將一眾江湖人士全殺了,那麽必然會引來這群人背後勢力的憎恨。
他自己固然不怕。
但卻不得不考慮王府的聲望。
或許……
蔣家許以重利,請這一批人來闖營,未必沒有存了其他的心思。
例如,最陰險的算計莫過於讓這群人盡數喪命,從而讓自己和一眾江湖勢力徹底交惡!
如此一來,拒北王顧忌聲望,為了王府的將來做打算,說不定會另擇他人做世子。
“大師已經在南山寺見過我大哥。”
“不知你認為,他是否比我更適合做下一任拒北王?”
薑青玉突然好奇詢問。
按照他的打算,自己成為世子只是暫時的,終有一日他會將這個位置讓給大哥薑青書,讓他來繼承王位。
六戒面相莊嚴:
“兩位施主各有所長,難分高下,但貧僧有一句勸告——”
“適合或是不適合,只有嘗試了方才能知。”
“二十九年前,南山寺的老方丈尋到一個名叫魏伯瞻的屠夫,說他不適合做魔頭,更適合做一尊佛。”
“魏伯瞻當時也覺得很荒唐。”
“但今日,公子已經見到了。”
“老丈夫所言不虛,那人的確成了佛。”
薑青玉沉默一下,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又笑道:
“善玄老方丈慧眼如珠,有機會倒是得去一趟南山寺拜訪一下。”
“對了,倒是忘了恭喜大師一句。”
“現如今,南山寺一寺雙佛,空前未有,這佛門第一聖地的名號怕是誰也搶不走了!”
不料六戒聽了這話,卻是收斂笑容:
“公子可曾聽說……”
“佛,不見佛?”
薑青玉搖了搖頭。
只聽六戒輕歎一聲,語出驚人:
“這一點我也是不久前才從老方丈口中了解到的。”
“一座寺廟的氣運和香火都是有限的,南山寺也好,北山寺也罷,都只能容下一尊活佛。”
“倘若某一座寺廟出了第二尊……”
“那麽,便代表著第一尊活佛要圓寂了!”
“這……”
薑青玉一臉愕然。
氣運之說虛無縹緲,他一直都是不信的。
但六戒卻是深信不疑:
“公子別看今日的普真心性極差,但此人身為北山寺觀日方丈之下數一數二的高僧,論天資、論心性其實都不比貧僧遜色。”
“只是因為北山寺的觀日方丈正值鼎盛,佔住了北山寺的九成以上的氣運和香火,這才導致了普真遲遲不能成佛,心性日漸極端。”
“而今日貧僧之所以能成佛……”
“卻是因為善玄老方丈即將圓寂,讓出了南山寺僅有的一個佛位。”
“……”
薑青玉一陣苦笑:
“我倒是認為,氣運之說不可信。大師成佛靠的是自己!即使把大師和普真的身份互換,他多半也成不了佛!”
“畢竟,同樣是有人佔據佛位,他心性日漸極端,而大師卻始終如一。”
“僅憑這一點,他就遠不如大師了!”
六戒望向南方,眼角落淚:
“或許公子是對的。”
“但佛不見佛,自然有一定道理,否則歷史上也不會一直不曾出現一寺雙佛。”
“阿彌陀佛。”
“老方丈本應還有兩三年陽壽,卻因六戒的成佛,要提前圓寂。”
“六戒,有罪啊!”
其余幾個和尚聽了,立即開口勸慰:
“六戒師伯,你不用自責的。”
“方丈讓我們來北狄,便早已做好了提前圓寂的準備。”
“你成佛之事,是皆大歡喜,南山寺只有再出一尊佛,方丈才會含笑入地啊!”
……
一旁,薑青玉卻是突然道:
“既是佛不見佛,那麽大師不回南山寺,不見善玄方丈不就行了?”
“倘若南山寺的氣運和香火只夠供奉一尊活佛,那麽大師何不退出南山寺,自己在北狄建立一座新的寺廟?”
“北狄民眾足有數百萬,若是大師能夠將他們全部化作佛徒,應是不缺香火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