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六戒盯上,都冷倉握刀的手都在顫抖。
怎麽會那麽強?
同樣是皓月境,差距可以那麽大的嗎?
北狄的十幾位皓月境中,公認第一人是拓跋氏的首領拓跋奇。
可都冷倉認為,即使是拓跋奇對上了六戒,勝負也在五五之間!
但那已經是此境巔峰的人物了,在傳奇不怎麽現身的俗世裡,僅次於曜日境!
他盯著六戒,言語恭維:
“我原以為北山寺的普真和尚敢和拓跋奇一戰,已是佛門諸多皓月境中的第一人,可如今看來……”
“你才是佛門第一皓月境!”
六戒口誦佛語:
“阿彌陀佛,施主抬舉。”
“北山寺的佛理和南山寺不同,貧僧參悟的佛理更是另類,不好與他人比較。”
“但若隻論勇武……”
“在皓月境中,貧僧的確可以穩坐佛門第一。”
都冷倉微微一怔:
“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和北山寺那群虛偽的禿驢確實不一樣。”
六戒面帶微笑: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施主若是不信,大可親身一試。”
“……”
都冷倉握了握刀,微微眯眼。
他自認實力比烏力吉強上一籌,卻也強的有限,貿然衝上去和六戒拚殺,和烏力吉下場的區別無非是少吐半口血罷了。
半點勝算都沒有!
至於下令讓將士們上前送死,用命去消耗六戒的靈力,令其實力下降……
也行不通。
且不說皓月境巔峰的六戒可以隨時抽身而退,根本殺不掉,即使自己肯耗費幾百條人命換其靈力枯竭,手下人也未必肯乾。
再說,以六戒的恐怖實力,繞開一千多人直取自己的性命,怕是也沒什麽難度。
“我……信。”
都冷倉一聲歎氣,言語示弱:
“大師方才說攔路是為了討要齋飯?”
“巧了,我們部隊正好要挖灶煮粥,準備飯食,不妨我們雙方就此罷手,一同用膳,如何?”
此言一出,六戒還未說什麽,反倒是幾個小沙彌先爭吵起來了。
“有粥?師伯,我要喝粥!”
胖沙彌捂著肚子,兩眼放光。
“喝什麽粥!”
“你是不是餓糊塗了?”
扛著月牙鏟的小沙彌一臉老氣橫秋:
“六戒師伯以前殺了人家的娘親和舅舅,你居然還想著讓人請你喝粥?人家真讓你喝,你敢喝麽?”
“不怕被毒死?”
“不怕。寧毒死,不餓死!”
“再說了,萬一這位施主是個大善人呢?”
胖沙彌雙手合十,看向半跪在地的烏力吉,一臉天真:
“阿彌陀佛,施主,聽小僧一句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時,第三個小沙彌撓了撓頭,忍不住道:
“師兄,他的刀已經被六戒師伯丟在地上了。”
“……”
胖沙彌眨了眨眼:
“是麽?”
“那讓六戒師伯再為他剃去煩惱絲,是不是就可以算作佛門弟子了?”
此言一出,六戒笑吟吟看向烏力吉,目光在他的頭頂停留了很久。
頓時,烏力吉覺得頭頂一涼。
“……”
事到如今,他已經認清形勢,自己今日多半是報不了仇了。
非但報不了仇,甚至可能要喪命於此!
為了保命,他不得不低下頭顱,將雙眸中的殺機徐徐藏起,同時換上了一副懺悔的表情:
“大師,我悟了。”
“我被仇恨蒙蔽了神智,是我不對。”
“現在我願意和大師和解,化乾戈為玉帛。”
六戒面帶慈悲,笑道:
“可是……”
“貧僧的確殺了你的娘親和舅舅,也的確殺了那個部落的所有成年男子。”
烏力吉氣得渾身顫抖,但卻礙於實力不足而不能發怒,只能一字一句道:
“那是大師做和尚前殺的……”
“相信大師心中肯定也有愧疚,所以才會戴上鐐銬,自縛手腳吧?”
烏力吉本以為六戒會順階而下。
不料對方卻微笑道:
“不,施主,你錯了。”
“對於以往殺人之事,貧僧並不愧疚,反而認為那是一筆功德。”
“至於手腳上的鐐銬……”
“也只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犯殺戒罷了。”
“畢竟,在寺廟裡,犯殺戒要被懲處,而貧僧又打不過老方丈。”
六戒停頓了一下,又道:
“阿彌陀佛,不過……”
“老方丈快圓寂了。”
“等他圓寂後,整個南山寺將沒有人可以打得過貧僧,到了那個時候,貧僧便可以取下鐐銬。”
“……”
烏力吉氣得發抖。
殺人不愧疚,反而覺得是一筆功德?
什麽邪魔心性!
你念了幾十年的佛經,就念出個這?
怪不得南山寺這幾年被北山寺壓了一頭!
然而……
一旁的都冷倉卻從六戒的話中聽出了一絲機會:
“所以,大師今日不會殺人麽?”
此言一出。
烏力吉立即抬頭,死死盯著六戒。
若對方不下殺手……
那麽自己一聲令下,上千將士一擁而上,豈不可以用人數將其堆死?
反正丟不了命,手下人應該不至於怯戰吧?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將士們。
卻見大多數人都低下頭顱,不敢與其對視。
只有少數人臉上掛著悍不畏死的表情。
“……”
烏力吉頓時歎了口氣:
“唉,也不能怪他們。”
“丟不了命,又不代表不會缺個胳膊少條腿……”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這一仗輸的太徹底,所以手下人才會士氣低落,畏首畏尾。
正在此時。
那個扛月牙鏟的小沙彌突然開口:
“你們不會是想利用師伯的慈悲吧?”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北狄可沒有老方丈!”
胖沙彌捂著肚子,嘀咕了一句:
“而且,六戒師伯也不慈悲。”
二人的話更是徹底打消了烏力吉拚死一戰的念頭。
他把仇恨深深壓抑在心中, 看向六戒,問道:
“我等甘願服輸,不知大師想如何收場?”
“是要殺了我,了解恩怨麽?”
六戒雙手合十,搖頭道:
“阿彌陀佛,貧僧不殺施主。”
“今日貧僧別無所求,隻想請各位聽一通佛理。”
“……”
烏力吉和都冷倉二人面面相覷,都搞不懂六戒的目的是什麽。
講佛理?
你不會是來傳教的吧?
都冷倉走到烏力吉身側,低語道:
“南山寺這幾年被北山寺壓了一頭,人丁凋零,香火也不太旺盛,我估計他是想尋幾個有慧根的弟子帶回去培養。”
烏力吉讚同道:
“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於是他下令所有人原地坐下,同時望向六戒:
“那我等便洗耳恭聽了。”
六戒微微頷首,開始口吐佛經。
三個小沙彌見到這一幕都樂開了花,一個個都掰著手指,計算師伯需要多久才能講完這一篇佛經。
畢竟……
師伯說過,等他和敵人講完一通佛理,自己等人便有齋飯可以吃了。
……
兩炷香後。
六戒正在念誦的這一篇佛經已經講到了一半。
他講得很起勁,可北狄將士們卻聽得昏昏欲睡,有人甚至已經在打鼾了。
驀然。
一陣馬蹄聲如戰鼓擂響,由遠及近。
“不好!”
烏力吉神情陡然一變,聲音尖銳:
“有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