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三人手上的動作紛紛緩了下來。
杯中泛溫的酒水似乎少了幾分誘惑力。
亭外,風雪之聲不斷呼嘯。
亭中,陳華喋喋不休地繼續講訴著自己的構想,唬的身側的柳寒風一愣一愣的。
而陳奕卻已是走了神,思緒飄飛,無數雜亂的遐想湧上心頭。
腦中從什麽河東十大高手,逐漸歪樓歪到天地人三榜,再到潛龍榜,鳳雛榜,美人榜......
百曉生的兵器譜,天允山的風雲碑......
直至聯想到宇宙武道大會、混沌萬靈、三千神魔的時候。
一旁的兩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對視了一眼,齊齊搖了搖頭。
都是年少憧憬過的人,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咳!咳!”
放下酒杯,陳華率先輕咳了兩聲。
打斷了某人幻想的同時,心中暗自發愁道:“這個奕少爺,為人不錯,武功也高,只是無人管束,看多了俠客話本,想法跳脫,不似個正經性子......”
“這會兒怕是又在想些有的沒的了!”
“嘿!”
柳寒風端起酒盞,嘬了一口小酒,看著回神的少年笑道:“小東家聽到武會,莫不是起了念頭,想刀會群雄,做那河東第一刀?”
“嗯?!”陳華聞言已是變色,心頭暗道不妙。
“區區河東第一,有何不可?”
果然,只見對面的陳奕挑了挑眉毛,毫不掩飾心中想法,笑著反問道:“先生就不想做那第一劍?”
他確實有這個想法,武道有所成者,有哪一個沒有爭強好勝的念頭?
況且,再給幾年時間,休說河東第一刀,哪怕是整個天下的第一刀,陳奕也並非做不得。
甚至日後的天下第一掌,天下第一劍,乃至真正的天下第一人,都非是妄想。
想到這兒,真是教人蠢蠢欲動,恨不得立馬跑去院中,再揮它個一萬刀!
“哈哈哈......”
柳寒風大笑著說道:“這河東第一劍,某是不敢想的,而這第一刀嘛......勸東家還是勿要好高騖遠,老老實實地把基礎扎實了再說吧!”
隨即又澆了一盆冷水道:“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據我所知,僅在這河東之內,便至少有不下十人,在刀法上,穩勝入魔之後的你!”
“還是過兩年,再去與他們爭雄吧!”
“哎~話不是這麽說的!”
陳奕聞言不以為意,搖了搖頭說道:“刀法能勝我,可不代表比鬥能勝我!”
他對自己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畢竟,招式上雖比不過,但在內力根基上,這十人中又有幾個能與他相提並論?
以力壓人,才是他的武道正途。
見他自傲,柳寒風搖了搖頭,眼看著一場爭論即將開始......
“兩位休要跑了題!”
只聽陳華忍不住氣急,伸出手敲著桌子打斷兩人道:“我提出這武會之舉,乃是為了方便文殊樓招攬人手,可不是教自家人去爭勇鬥狠的!”
“華叔,何必這般小家子氣?”
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陳奕為其續上了一杯酒,笑嘻嘻地安撫道:“文殊之事又不急於一時,更何況,我這樓主若不顯露幾分能耐出來,豈能教人心甘情願的入我麾下?”
“這......”陳華聞言一愣,陷入沉吟。
“此言倒是在理!”
柳寒風聞言頗為認同道:“有本事的人,
自然都是有幾分傲氣的,若不能教其心服,僅以利誘,哪怕眼下能招進來,日後怕也留不住。” “所以說嘛,既然要辦,那乾脆就在自家地盤,把場面辦的大一些,讓來客見識見識我陳奕的本事!”陳奕當即興奮道。
隨後又越想越來勁,自管自地說道:“待我修書一封,請大哥出面,尋上一些江湖宿老前來壓陣,也不知渝州各大門派會不會給個面子......”
“唔......將九緣山也拉下......呸,請九緣山共襄盛舉,我另外再豁些面子,教瀝血門的朋友從河北請些人,一同來捧場......”
“對了!”
猛地放下酒壺,他想到了最重要的事,高聲說道:“還要在寧河建上一座,整個河東最高最大的酒樓,以此來承辦武會,日後每三年一期......”
“將這武會辦成河東的第一盛事!”
如此,他這個懶人作為主辦方,既能借此牟些利益、得些聲望,又能毫不費力的親眼見識江湖上的諸多豪傑,以武會友。
陳奕此時真心覺得陳華的提議,是一個絕佳的好主意!
“人都說,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在兩人莫名的眼神中,他飲了一杯酒,暗自得意道:“我就不挪腳,還偏要那山,自己來找我!”
陳華眼下卻是萬分懊悔,早知少年會生出與一幫江湖人爭勝的荒唐念頭,他說什麽也不會提出這武會的建言。
“華叔,休要想這麽多,早日將這武會提上日程!”陳奕壓根不理會他如何想,已是準備發號施令了。
一臉意氣風發,站起身來,揚手做勢道:“旁的暫且不提,這幾日裡,將那樓先於我建起來!”
“此事二爺還是與家主、與老夫人說去吧!”
陳華沒好氣的一口回絕道:“如此大事,且不說他們是否會同意......這大冬天的,積雪成災,教我上哪兒去找人來造這樓?”
“積雪成災?”少年聞言一下就愣住了。
這幾日他一心練刀,倒是不曾注意過這回事,仔細想了想,這雪似乎確實下了有些日子了。
看了一眼亭外仿佛無休無止的風雪。
將武會之事暫且拋在腦後,他開口詢問二人道:“外頭現在是何情況?”
“唉!”陳華歎了口氣,為他說明道:“這雪一連下了七日,也就是府裡有眾多人手時時清掃,少爺才不覺有異,那外頭的積雪,可都快過膝了!”
“城裡城外不少民房都被壓塌了,傷亡了不少人呢!”
柳寒風聞言也是想到了什麽,面色一下黯淡了下來,似乎有些唏噓不已。
“竟如此嚴重?”陳奕驚疑道。
“若只是如此,還算不上嚴重......”
陳華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真要命的是,城外的道路盡數被積雪斷絕,糧道不通,而今年這等情況,百姓家裡哪會有什麽余糧?如今全指著縣衙開倉救濟呢!”
“也不知這個冬天,又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