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日,府內彌漫著一股莫名肅殺之氣,陳奕對所有知情之人皆下了封口令......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一概不許向陳母透露半點。
他將寧河城內的騷亂瞞了下來。
這期間陳母起過疑心,但卻未曾深究。
而家中的那幾位瀝血門的弟子。
陳奕隻言是幾位軍中的故友前來拜訪,教陳母不必再意,當做尋常客人招待便是。
陳母也不疑有它,設下宴席款待了幾人。
那李霄漢也是個人情練達的老江湖。
在宴前,他稍稍聽陳奕隱晦的提了兩句,心中便有了數,當即就和師兄弟們通了氣,在陳母面前,幾人對自己真正的來意隻字不提。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不與府內之人過多交際,只是借助陳家在寧河的眼線,一心一意在各處查訪,搜尋目標蹤跡,日日早出晚歸。
這一日......
“當真回來了?”
陳奕一臉驚喜地對面前的陳正嶽問道。
此人秘密在陳華手下做事,一身本事不俗,既是府內的護院頭領之一,也是文殊樓的情報頭目之一。
“三刻前收到回報,城外接應人手已匯合了主母所在的車隊,算算時間......當已至城外十五裡。”
說到這,陳正嶽又向陳奕提議道:
“二公子,這兩日那些江湖客越來越過分了,為免意外,不如多派些人手前去接應。”
陳奕聞言頷首之時,忽得想到了什麽。
他開口詢問道:“瀝血門的那幾人可有甚進展?眼下人又在何處?”
陳正嶽回答道:“李霄漢等人今天一大早便去了城南,至今未有消息傳來,聽手下的人說,似乎是昨日得了些線索。”
“可惜了......多好的幫手,竟不在!”
陳奕扼腕歎息,隨後又問道:“那眼下府內可用之人有幾何?”
心中稍一計算,陳正嶽有了數,回答道:
“除去留在老夫人身邊保護的人手,尚有三十余人閑置......”
陳奕聞言斷然道:“你去召集眾人在前院等候,我親自帶隊!......告訴他們,此行不容有失!一切以嫂嫂安全為先,一個個都放機靈點!”
“是!”陳正嶽應聲領命,轉身前去安排。
............................
陳奕帶著手下眾人騎著馬趕向城西郊外。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大街上飛馳而過,路人見了紛紛奔走避讓,不敢衝撞了這支隊伍。
“這就是那修羅刀嗎......”
一旁的酒樓上,一名玄衫漢子看著前頭一馬當先的陳奕,喃喃自語道:“竟真如師叔所言......是個少年人!.......奇哉怪哉!”
“這世上真有這種天才??”
看著如此年輕的陳奕,此人不由得感歎道。
“真是教我這等凡俗之輩自慚形穢......”
這人的名字,正巧喚作周凡。
年二十三,乃是九緣山弟子,資質普普通通。
山門遭難時,他正巧回了中州老家省親。
而當周凡趕回渝州時,一切皆已結束,九緣山只剩下了一片殘骸和幾個同樣剛剛歸來的小輩弟子。
........
他難以置信,僅僅出了一趟遠門......師門沒了,師父死了,連暗戀多年的小師妹也一並殉了難。
周凡失魂落魄,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麽天煞孤星,將要拉開什麽歷史大幕......直到遇上了剛從常寧關回來,準備重建山門的師叔,魏雲喬。
當頭一巴掌便將他打醒了。
此行也正是奉了魏雲喬之命,追殺通敵賣國之輩,順道上陳府拜訪,感謝陳奕在常寧關的援手之情......
未料想一來就碰上了這等場面。
“小二,結帳!”
只見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隨手將幾兩碎銀按在桌上道:“不必找了,剩下的賞你了!”
無視了不停拜謝的小二,周凡起身離開酒樓。
他匆匆朝著陳奕一行人的方向而去,而一心趕路的陳奕等人並未發現背後多了個尾巴。
......
城郊十裡外。
官道上有一隊車馬正緩緩而行......
正是鐵翎一行人。
他們與城外二十裡處接應的人馬匯作一處,眼下正在趕往縣城的路上。
車廂內,何玉玨半躺著。
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胃中不時傳來一陣難擋的翻騰感......這令她不時做勢欲嘔,慌的兩個貼身丫鬟手忙腳亂。
一路顛簸,懷著身孕的她已有些支持不住了。
“主母再稍稍忍耐片刻......快到了!”
恍惚間,何玉玨似乎聽得車廂外的鐵翎喊話道:“我們就快到了,二公子也應當在趕來接您的路上。”
強打起精神,忍住渾身的不適感。
她將窗紗卷起了小半,露出半張臉。
有氣無力的回道:“妾身無礙的,只是有些乏了,鐵先生不必擔憂,隻管前行便是。”
鐵翎內力深厚、耳目極佳,五丈之內閉目可視,怎會聽不見車廂裡的動靜?
一時間他心急如焚,但礙著何玉玨肚子裡的孩子乾系甚大,他也不敢貿然教馬車提速。
在沉默的氣氛中,車隊又緩緩行出了五裡。
鐵翎正扭頭朝著車廂喊話,試圖安撫何玉玨......
忽得聽聞前方傳來了一陣動靜。
護衛們似乎遇上了什麽人, 有些躁動。
“莫不是二公子到了?”鐵翎聞聲心中一喜,驅馬向前,拉近距離定睛一看......
這一看之下喜色盡去,臉上瞬間改為肅然。
不是陳奕,來者不善!
只見前方有幾道陌生的身影,攔住了車隊的去路。
他不及細細打量,迅速打馬上前。
厲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攔我等去路?”
截下車隊的四個面容粗獷的漢子,看這幾人模樣,鐵翎一個都不認識,不是自己人!
四人皆是一身勁裝打扮,當是江湖人士。
一者挎刀,一者背劍,一者持槍,最後一人兩手空空,似是練得手上功夫。
見車隊的領頭人出了面。
四人中為首的一名黃衫漢子上前自報家門道:“河北清雲門,蕭永松,見過閣下!”
“河北鎮興鏢局,孫雲輝!”
“林進威,河北鑄劍閣護劍使,有禮了!”
“郭澤軍,一屆浪人,無門無派。”
剩余三人紛紛跟著報上名號來歷......好嘛!這竟是四個路人湊了一桌牌九。
見這幾人似乎並不是劫道的。
鐵翎雖深感莫名其妙,但還是強壓著性子詢問道:“不知者幾位英雄攔下我等,到底有何要事?”
“你這車隊護送的是什麽?”
那為首的清雲門徒直截了當的質問道。
“與你們何乾?”鐵翎聞言面色一變,沉聲道:
“幾位莫不是改行來做那無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