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來自縣衙的捕快和衙役們正驅趕著一夥衣衫破爛的犯人入城。
引的城門口往來的路人紛紛側目。
“快走!快點......都給我老實點!”
“排好隊,都跟緊了......”
“落到了咱的手上,不想吃苦頭就乖乖的聽話。否則......今晚便教爾等知曉爺們的厲害......哼!”
最後一句極似虎狼之詞的發言正出自寧河當地的總捕頭吳橋慶。
聽的一旁正與錢鴻交接的陳奕雙股不由得一緊。
“嘶......這是正經人嗎?”陳奕心內倒吸一口涼氣,暗自腹誹道。
忍不住偷偷望過去打量了他兩眼。
此人虎背熊腰,面圓耳大,天庭飽滿。看著神色似乎是個極為嚴肅正派的人,觀其膚色黝黑,便知是個常年奔波的。
注意到他目光的吳橋慶轉頭向他看來,迎著陳奕莫名的眼神,露出一口白牙,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賢侄可是又幫了老夫一個大忙啊。賢侄......賢侄?”
錢鴻的話語打斷了他的聯想。
回過神的陳奕趕忙回道:“錢伯伯客氣了。”
話語稍頓,又接道:“左右不過二日功夫,區區一幫蟊賊,也未曾費什麽力氣。”
錢鴻看出他心情不佳,笑盈盈的問道:“哦,既是如此順遂,我觀賢侄怎生有些不悅,這是為何?”
陳奕歎息道:“不滿伯伯......小侄原以為能遇上幾個高手,一試手中寶刀。唉,哪料到竟是一幫流民聚眾為寇,可惜可歎。”
錢鴻大樂道:“哈哈哈哈......賢侄武藝老夫亦有耳聞,山賊窩裡哪兒來的高手能與你一較高下?有如此身手,又怎會淪落到荒山為寇?”
隨後又揶揄道:“賢侄莫不是少年慕艾,看多了那遊俠豪客的話本?”
“哎......伯伯說笑了......”
“不過是小侄一時想差了........”
“正經人誰看那玩意兒.......”
陳奕面色漲紅,大為羞惱,但面上又不好發作,只能支支吾吾敷衍了幾句。
隨後又反擊道:“怎得隻言小侄一人,上回去您府上書房中會面,我分明見那案上有一本.......”
“咳咳......不提此事,不提此事。”錢鴻連忙咳了幾聲打斷道。
一時兩人你來我往互相調侃,氣氛歡樂......雙方已有交情,竟也不顧及場合。
不過城外開荒正是要緊的關頭,錢鴻的事情很多,不能久留。
待得犯人俱收押入獄,二人便互相拜別離去。
.......................
正當寧河這一頭,陳奕眾人忙著開荒擒匪、重建家園,上演和睦的官民一家親之時。
千裡之外的塞外卻是戰火重臨,血流成河!
躲過疫染,修整了月余的胡軍,終於重整了旗鼓卷土重來。
時節已入了秋冬,再過兩月,草原上便該下雪了。
“孤的金狼軍!飄渺劍.......該死的還珠樓主!該絕的江湖武林!”
盧龍塞外十萬胡人的領軍頭領、草原上胡人的右賢王希日木德。
他在王帳之內正是心急如焚。按耐了一個月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天全數爆發!
一腳踹翻桌案,拔出金刀恨不得砍翻眼前所見的一切......
“孤王勢要踏平還珠樓!不......孤要整個渝州人畜盡滅!寸草不生!告慰我麾下的三萬勇士.....”
無怪他如此失態,
消息傳來時已是塵埃落定,只能無奈敗退......忍耐至今已是他氣度深沉。 籌謀了大半年的計劃因著一場刺殺功虧一簣!
直屬他希日部落的三萬余鐵騎命喪敵國境內,手下各部聯軍也在攻城時折損了數千,軍心不穩。
想當初,他費盡無數代價才聯合了草原最大的幾個部落,大軍壓境勢不可擋,更是憑借一招聲東擊西,輕易拿下對手的重要關隘,大佔優勢。
眼見小半個渝州已是唾手可得.......
可惜,一番心血盡數化作流水!
如今若不能把握最後的機會攻下面前的堅城,他就不得不退回草原北方,無功而返。大軍開拔本就耗費甚巨,這一退......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這片肥沃的土地。
“此仇不報,枉為長生天之子!”
“飄渺劍,我誓殺汝!傳我軍令,半月之內,孤要拿下盧龍塞,兵進中原!”
當日,希日木德召集眾大部落首領,當眾割面明誓!
.................
淒厲的牛角號聲在城外響起。
胡營中無邊無際的人洋馬海蜂擁而出。
站在盧龍塞城牆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漫無邊際的黑點像螞蟻一樣朝著城牆移動......都是草原人的身影!
方才還在聊天打屁的瞭望兵心膽俱裂,瘋狂擊鼓示警。
大戰在片刻後爆發,隨即進入高潮!
數十架井闌、衝車、雲梯早已準備多時,在眾多喊著口號、光著膀子的精悍胡人力士手中,緩緩向城牆靠近。
“弓弩手準備!放箭,放火箭!”
“快.....床弩準備!點火......放!!”
領頭將領們的吼聲此起彼伏。
“沙石袋呢......金汁呢?!快特娘的都搬上來候著!”
“回自己的陣地,快!你找死啊你!”
等到攻城器械靠近,挨了幾波箭雨的胡人弓手也開始還擊......兩邊弓弩手開始了對射。
空中箭矢不絕,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劃破晴空......
終於,再損損毀了小半之後,剩余的器械靠上了城牆。
在不斷的墜落中,還是有大批的胡人沿著雲梯登上了城牆,早有準備的守軍士兵也迎上來阻截,兩邊開始肉搏戰。
人如雨下,命比蟻賤!
高聳的盧龍塞一時間化作了血肉磨盤。
半個時辰後.......
城牆之上已是死屍遍地,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渝州軍艱難的抵擋著瘋狂的胡人攻城。
戰爭依然在持續。
響亮的戰鼓持續不停,雙方士兵死前的嘶喊慘叫不絕於耳。
不止胡人死傷慘重,守軍也不斷地有將士負傷倒地。
普通將士在搏命,軍中的高手們也未閑著,紛紛與登上城的胡人高手大打出手,只見人影翻飛,各色招式百花齊放......轟鳴坍塌聲不斷響起!
“乾他娘的,把胡狗趕下去!快....快!”
城上校尉以上的將領們也早已加入了戰場。
一名嘴巴咬彎刀的胡人剛攀爬上城牆,即刻被數名渝州兵聯手持刀砍翻。
“啊……”
立足未穩的胡人挨了幾刀尚未斷氣,被一腳踹下了城牆,發出絕望恐懼的嘶喊。
得手的幾名士兵看了一眼城下.......依然是望不到頭的胡人身影!
一個個前赴後繼,口中高聲呼喝著不明的草原口號為己方同伴鼓氣。
瘋狂的殺戮漸漸使得兩軍的戰士失去了理性......戰況越來激烈。
直到夕陽西下,胡人體力不支,再難堅持,才不甘的退去......
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傾灑在了城樓之上。
好一處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