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巍峨挺立,高聳入雲。
雲層之上,有一處遮著粗布,織著繩網。在這雪皚皚的潔白之間,像一塊灰布補丁,貼在了半山腰。
夜空中不見星月,寒風蕭蕭,將積雪吹得漫天飛舞,飄入這補丁之內。
唐衍躺在網兜之內,才睡著沒多久,便被這刺骨寒風吹醒。他越是想要休息,這寒風吹得越緊,讓他甚是清醒。
躺在網兜之內,他回憶起初次在房頂窺視龍靈兒,她在浴桶之內,如白玉般無暇的胴體,讓他鼻血直流。但是龍靈兒身上卻又有一種出淤不染,不敢觸碰的神聖之感。在龍威鏢局內,被她提著刀,追逐於樓頂之上,自己險些栽了跟頭。與黑鐵面那場大戰,她當機立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初識於美貌,驚歎她體內的正直,執著與堅定。
唐衍想著龍靈兒,嘴上不由得微笑起來。可是又想起她筋脈盡斷,不醒人事的模樣,瞬間笑容凝滯。
“靈兒,放心,我一定會取回雪蓮和靈芝,救你性命!”
唐衍暗暗給自己打氣,龍靈兒的生命,現在幾乎完全系於他身上,他又怎能輕言放棄。
唐衍拉了拉網兜上的布片,讓它盡可能多的抵擋一些冷風。他搓著手心,哈著氣,身體蜷縮成一卷。不敢用內力禦寒,因為他不知道這山還有多高,還需要用多少氣力才能攀上頂峰。
也就是習武之人,經常忍熱挨凍,體魄強健,就算不運用內力,身體也比一般人要強壯一些。若是換作普通人,只怕是早已命喪於網兜之內吧。
……
許久,一束陽光,透過網兜的縫隙,映照在唐衍臉龐,劍眉星目,氣宇不凡,著實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俊俏男子漢。只是此時蜷縮在一起,不禁顯得有些難堪。
唐衍睜開眼睛,天放亮,太陽高懸,可是這並沒有帶來一絲的暖意,陣陣寒風,刺骨凜冽。他在網兜之內貓著腰站起,借著山勢,收拾著東西,繼續爬行……
如此這般,晝行夜伏。雪山上的夜似乎格外漫長,一直過了兩個漫長的夜晚。直到第三天脯時,唐衍終於攀上了這座天山的最頂峰。
天空飄著雪花,仿如巴掌般大小,躺在地上,氣喘籲籲,他累壞了,可是卻高興極了,終於到達了頂峰,心中暗自高興。
休息片刻,唐衍站起身,四處尋找著萬年雪蓮的痕跡……
天山最頂峰,在雲層之上,被大雪包裹著,放眼望去,頂峰像是一個大平台,足有幾十丈的范圍。可就是這幾十丈的平坦正中,卻有一座湖,深陷其中。
唐衍趟著沒過膝蓋的積雪,頂著巴掌大的雪花,緩步前行,靠近觀察,這凹陷之處,竟然真的是一處湖。
“這天山絕頂,幾十丈的范圍,居然有一座湖?”唐衍喃喃自語,“若是這湖處在平地之上,也不足為奇,就像個大水坑嘛。可是在這天山絕頂,好像一處天池啊。”
這湖深凹於頂峰平台足有十幾丈的距離,在茫茫大雪之中,在萬年雪山頂峰之上,居然沒有沒大學淹沒。湖水僅僅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放眼望去,甚至可以透過薄冰看到下面的湖水,安靜無比,反射著光芒。湖邊的山石光滑閃亮,似是長年被湖水衝刷所致,僅有薄薄的一層雪花覆蓋,甚至還能看到裸露山石的顏色……
“真是神奇了!”唐衍望著這湖水,不由得感歎著。忽然目光鎖定了湖水的中央位置,那裡有一朵蓮花,微微綻放,通體晶瑩,
潔白無瑕,似乎比那天空中飄著的雪花還要白上幾分。唐衍驚呼,“難道這就是雪蓮?”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唐衍想都沒想,縱身跳入湖內,朝著湖中心遊去。
就在唐衍將要遊到湖中心的時候,突然湖水好像開了鍋一樣,掀起一人多高的浪花。伴隨著一陣嚎叫,蓮花旁邊伸出一個巨獸的腦袋……
唐衍詫異之余,抬眼觀瞧,那巨獸,黝黑的皮膚,渾身布滿黑亮鱗甲,反射著刺眼的光。一個腦袋碩大無比,一雙如蟒蛇一般銳利的眼睛,閃著寒光。頜口一開,露出鋒利的牙齒,粘著唾液,藕斷絲連,一根粗長的舌頭,好似蟒鞭一般粗壯,血盆大口,簡直能將他一口吞下……
這隻巨獸,只露出一個腦袋,就比唐衍大出許多,說不出是鱷魚,還是其他什麽動物。它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唐衍,頜口一閉一張,緩緩地朝唐衍遊來……
“哎喲,這是個什麽怪物!”
唐衍嚇得渾身猛得一哆嗦,在水中不比陸地,他輕功再好,也受到限制。見那怪物怒目圓睜向自己遊來,他嚇得趕緊掉頭往回遊。
可是這一回遊,仿佛激起了怪物的興致,那怪物也加快速度朝唐衍遊過來,速度極快,剛才還遠遠地望著,瞬間便近在眼前。
好在唐衍水性不錯,這天池又不是太大,很快他便靠近了湖邊。可是那怪物已經到了身後,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他吞沒。他似乎已經可以聞到那怪物口中的腥臭之氣,甚至有一種力量,仿佛吸引拉扯著他的身體,他若是放松一下,必定會被這力量吸入怪物口中。頜口一閉,粉身碎骨……
說時遲,那時快,唐衍眼看就要被怪物吞沒,好在他已經遊到湖邊,身體還未出水,腳下已經踩到了石頭。他丹田一提氣,腳下用力一蹬,“嗖”一聲,衝出水面,飛起十余丈高,帶著一溜水注,跳回頂峰平台,落在雪地之中……
唐衍驚魂未定,回看那湖水之中,那怪物撲了個空,悻悻而歸,慢慢潛入水底。水面翻騰了一會兒,隨即歸於平靜。
不多時,這飄雪,便又在這湖面之上結了一層薄冰……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湖面平靜,結著薄冰,湖中央,一朵蓮花孤零零地立著,一切都如初見時模樣……
唐衍累得氣喘籲籲,雖然處在這千丈高的雪山頂峰,卻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歐陽杜仲告訴他雪蓮在絕壁之上,山下人說根本沒有雪蓮,每一個人說得對。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來之後才發現,這天山絕頂真的有雪蓮,卻不在絕壁之上,而是在湖裡。別人又怎會得知,這湖裡居然還有一隻巨大的怪物,守護著這朵蓮花。
這可如何是好?
唐衍氣喘籲籲地癱坐在雪堆之上,看著湖中央的雪蓮花,近在眼前,卻求而不得,真是又氣又惱!
過了許久,唐衍體力恢復得也差不多了。他把積雪攥成一個實心的小球,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有些份量,隨即用足了力氣,朝著雪蓮的方向拋去。
雪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雪蓮前邊,“撲通”一聲,雪球砸破薄薄的冰面,落入湖水之中。
唐衍靜靜地等待著,仿佛過了許久,湖面都沒有任何變化。
“嘿,難不成那怪物睡著了?”
唐衍心裡一陣竊喜,他盯著湖面的薄冰打定了主意:“既然那怪物在湖底,我便不入水,取來那蓮花便是!”
唐衍一邊想著,一邊運功,調整呼吸,待到準備就緒,他一躍而起,落在湖面。他雙腳腳尖踮在薄冰之上,就如同那飄落的雪花一般,薄冰沒有任何碎裂,冰下水面也沒有絲毫震蕩波紋……
如此輕功,當真是世間罕有!
唐衍從未試過這般, 也是揪了一把汗,只見居然成功了,便放開膽子跨出第二步,第三步……
唐衍在薄冰上行走,仿若走在平地一般,悄無聲息,未驚起一圈波紋,未掃開一片雪花。他仿若進入無人之境,世間之物仿佛也無他一般,互不相擾……
這般輕功的造詣,名叫無他!是輕功之中一種極高的境界,仿佛與世間萬物融為一體,不管身軀如何龐大,卻似毫無重量,走在世間之內,與他物互不相擾,渾然天成,可瞞天地……
眼看還有幾步就要到達湖中央,唐衍心裡暗暗高興,心想著即可以成功取到雪蓮花,也成功突破了無他之境,真是兩全其美之事。卻正在此時,冰面突然破裂,湖水也開始沸騰,腳下傳來“唔嚕轟隆……”的聲音。
“壞了,這怪物醒了!”
唐衍心有不甘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雪蓮花,聽著腳下聲音愈來愈近,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若是取了這雪蓮花,卻成為這怪物盤中餐,也是無用!”
唐衍此時無比清醒,他慌忙後撤,一跳躍起數丈。就在他撤退的同時,他剛才腳踩的地方,那怪物的腦袋猛然衝了出來,長長的頜口,如匕首般鋒利閃亮的牙齒,粗壯猩紅的舌頭,一齊湧了出來。
“砰……”
那怪物頜口猛閉,牙齒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若是被它一口咬住,只怕是會骨斷筋折,粉身碎骨……
“他奶奶的,好險……”唐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溜煙從冰面上跑到了湖邊,看著那怪物再次沉入湖底,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