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彥躡手躡腳地回到了山泉塔,現在時間還早,在山泉塔中休息的客人們也都沒有起來。
伊斯梅爾在房間內焦急地踱著步,看到夏彥回來,這名盧鐸要塞的斥候隊長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坐回到椅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怎麽樣, 你那邊什麽情況?”
夏彥到也沒有隱瞞,把白天和瓦莉娜遭遇,以及剛才的偷聽事件,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伊斯梅爾半張著嘴巴,片刻之後才憋出一句話。
“你還真是厲害。”
夏彥清了清清嗓子,低聲道:“先不說這個, 明天晚上, 這五角洲就要熱鬧起來了。”
“你覺得這情報有多少真實性?”伊斯梅爾沉聲道:“如果連凱爾尼羅人都摻和進來,這件事就不是簡單的剿滅水賊了。”
“主戰場應該就在南碼頭的湖面, 這一點不會有錯。”夏彥的語氣嚴肅:“不排除這兩個家夥是故意來放出假情報的——但是在這個時間點,還故意挑選在山泉塔附近?那未免也太過刻意了。我的傾向是,情報不會有假,新娘子肯定也會將這件事告知水龍,現在就看誰是魚餌,誰是那咬餌的大魚了。”
……
夏彥睡了個回籠覺,一直等到中午的飯點,才和伊斯梅爾離開了山泉塔。
比起昨天來的時候,現在的五角洲島嶼上已經熱鬧多了,隨處可以看到來回走動的賓客以及巡邏的水賊。
夏彥遠遠的看了看碼頭,發現所有的船隻都已經離港,在遠處,有四艘哨船在來回的巡邏,哨船上的水寇,穿的都是黃色的衣服。
在道路的兩邊,也都是五角洲的水寇在警衛,清一色的黃色頭巾,黃色短衫, 這樣子看起來,五角洲至少有上千人的防衛隊伍,這個水龍的實力確實是是深不可測
他還看到了碼頭兩邊撕掉偽裝的大型絞車弩,虎視眈眈的控制著碼頭附近的海域——這種絞車弩是最大型的弓弩,重量在千斤以上,顧名思義,就是要使用絞車才能拉開的弓弩。
它使用的弩箭足有一米有余,以千鈞之力射出,哪怕是最精銳的盾牌兵都不敢正面硬抗,絞車弩可以同時發射十枚弩箭,是最有威力的武器。
因為分量沉重,它只能用來安裝在要塞又或者是樓船上,那些最大型的樓船,通常都安裝有絞車弩,在夏彥看來,在這個年代的水軍當中,絞車弩乃是最具殺傷力的武器。
“等將來諾曼領有水軍, 把火炮安裝在船上,這種絞車弩就完全不夠看了。”
伊斯梅爾一如昨天那樣去探查情報,夏彥就繼續呆在山泉塔附近,有了昨天那件事,夏彥現在也不敢到處亂跑了。
與昨天不同,沒過一會,伊斯梅爾就回來了。
“從今天中午開始,五角洲就已經嚴禁任何船只靠近五角洲了,哪怕是其他水賊的船隻也不行。而且稍等一會,所有島上的賓客,都要帶著請帖,去島中央的廣場上接受水蛇莎倫的調查。”伊斯梅爾眼見左右無人,於是低聲急促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說的那個情報有關。”
夏彥驚訝地說道:“居然讓一個外島的人來調查?不是他的那個養子來?而且現在就開始核查身份,那不是打草驚蛇了?”
“這就不知道了,可能水龍對她相當信任。”伊斯梅爾攤了攤手:“所有人都要去,否則就按照奸細來處理了。”
莎倫負責查案的地方,叫做海角樓,在五角洲的西北角,靠近湖面,風光極好,從這裡看出去,就是風光旖旎的琉藍湖。
湖面非常的平靜,遠遠的都能夠看到不時躍起的小魚,它們在水面上打出一個美麗的浪花,跟著就消失無蹤,水鳥在湖面上自由的飛翔,蕩漾起層層的漣漪,仿佛一點都感覺不到五角洲的緊張局勢。
夏彥和伊斯梅爾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這裡的人並不多,只有莎倫身邊的幾個貼身侍衛,不得不說,這些侍衛的素質,和那個千金小姐的侍女不在一個檔次。
因為要避嫌,附近的水賊都被請走了,連水龍的親信都不在,整個海角樓顯得非常的安逸和空曠,背後就是平靜如鏡的湖面。
莎倫就靜靜的坐在酒桌的背後,素色淡雅,似乎並沒有看到夏彥和伊斯梅爾的進來,她全身素白,耳邊帶著白色的小花,金黃色的秀發隨意的灑落,湛藍色的眼睛顯得非常的深邃,健美的肌膚洋溢著過人的生機和活力,舉手投足之間,並不完全像是那種經常在琉藍湖周圍活躍的水賊,倒更像是一名大家閨秀。
隱隱約約之間,夏彥有個錯覺,覺得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包括她的神態,她的素白,還有那朵白色的小花,這個女人能坐在這裡調查島上賓客的身份,絕對不是簡單的受到水龍信任那麽簡單。
夏彥向著莎倫微微躬身,“煉金術師夏爾,見過莎倫大人。”
莎倫頭也不抬,淡淡地說道:“本島主要見你,是要問你一些事情,你站著回答就好。”
她一個女子,溫文爾雅,年輕守寡,但是卻自稱“島主”,而且口氣顯得非常的自然,偏偏她的神色又是如此的淡雅,似乎對夏彥沒有絲毫的關注。
海角樓周圍的環境很寬闊,沒有藏人的可能,夏彥並不擔心受到突然襲擊,他聲音平靜的說道:“島主大人請問。”
莎倫隨口問道:“姓名?”
夏彥隨口回答:“夏爾。 ”
莎倫嘴角邊泛起一絲絲古怪的笑意,似乎有些嘲笑,又有些開玩笑的意味,繼續說道:“哪裡人?”
夏彥說道:“維斯海爾人,不過也在各處活動,沒有在維斯海爾長住。”
莎倫擺擺手,對身邊的侍衛說道:“你們出去,在外面等候,這位先生是本島主的故人。”
那些侍衛都退了出去,夏彥卻顯得有些茫然,就連一旁的伊斯梅爾也緊張了起來。
故人?
“夏爾先生,也麻煩你的扈從出去一趟。”
夏彥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的震驚,向伊斯梅爾點點頭。
他的影響裡,可並不認識莎倫這號人,甚至連琉藍湖都是他第一次來,談何故人?
這多半是對方試探他的計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