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的灑落,城牆上面到處都是雨水,寒風不斷的吹過,在城牆上值班的士兵,都悄悄地耷拉著腦袋,極力忍受著這種該死的天氣。
安德郡的城牆並不高,最矮的地方距離地面只有四米左右,這樣的高度,不要說用攻城器材,就算是一個遠距離的助跑,然後再加上一點攀爬的技巧,就可以直接從地面上蹭上來。懷寧城的城牆,青磚堆砌的部分也不多,很多地方都是用黃土壓成的,下雨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的泥濘。
盡管氣候條件非常的惡劣,駐守安德郡的士兵卻不敢掉以輕心,凱爾尼羅人凶殘已經是人盡皆知,尤其是那些從東南方向的米爾斯城逃過來的難民,天天都以淚洗面,哭訴著敵人的殘忍——他們如果攻陷了安德郡,這裡的兵民都沒有幸存的可能,他們的妻子兒女,也都會成為凱爾尼羅的俘虜。
無論是個人情感還是民族大義,這都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駐扎這裡的士兵已經有好久沒有打仗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必須咬緊牙關挺過去。
安德郡是距離米爾斯城不遠的小城市,因為地處於東線的內部,加之南面還有大城米爾斯作為屏障,所以已經多年沒有經歷過戰爭的考驗了。
“起!”
“拉!”
“推!”
夜雨中,不斷的傳來整齊的號子聲,表示還有人在忙活。
這是臨時征集的民工,正在加班加點地將大型弩機運輸到城牆上面,這些大型弩機,原本都是安裝在城主府邸附近的,以防止城內的突發事件,現在整個安德郡一片風聲鶴唳,這些弩機於是就被遷移到城牆上。準備防止凱爾尼羅人的進攻。
今夜安德郡可以說是無人成眠,誰也不知道凱爾尼羅什麽時候到來,不但城裡面的老百姓擔心,就連所有的官員,也都非常的擔心。
就算他們的城主大人決心和凱爾尼羅人抗爭到底,但是他們心裡都沒有底。
強如米爾城都已經失陷,他們小小的安德郡,又能抵抗到什麽程度呢?
安德郡的城主維爾通,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目光透過雨幕在外面的夜空中遊離著,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午夜,整個安德郡異常的寂靜,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下雨的聲音讓人喜讓人憂,喜的是,在這樣地天氣裡面,凱爾尼羅人的進度必然緩慢下去,後勤工作也會大大的加重,憂的是,安德郡的城牆在這種雨水中,可能會變得更加的脆弱。那些黃土壓製的城牆,很有可能變得不堪一擊。同時雨水還給城內的戰備工作帶來更多的困難。
“維爾通大人。”
房間外響起了自己部下參謀官的聲音,維爾通有些吃力地張了張嘴,“進來吧。”
他的嗓音沙啞低沉。
“大人,您派出的斥候部隊還沒有回來。”參謀官的渾身都被雨水淋濕了,靴子上還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泥巴:“大人,您是不是稍微休息一會。”
“我也想啊。”維爾通苦笑著聳了聳肩:“看了這幾封信,你讓我怎麽睡得著?”
參謀官頓時沉默不語,他是安德郡內為數不多的知情者。
“帝都驟變,東元帥的位子懸而未決,再加上米爾斯城的事情,莫蒂那個家夥,凱爾尼羅人都已經打到了家門口,還在惦記著諾曼領的布魯·懷茲,簡直不可理喻。”維爾通的聲音裡帶著怒氣,他絲毫沒有掩飾對這個代理元帥的敵意:“拋開陛下的命令不談,
現在也不是內鬥的時候。” “大人,您覺得那封委任書,真的是出自陛下之手嗎?”
“如果這個能作假,那手段未免也太逼真了。”維爾通搖了搖頭:“那布魯·懷茲再怎麽說,也是陛下的弟弟,這總歸也算是一條正當的理由。”
“但是他之前在南軍當代理元帥,那戰績……”參謀官低聲道:“這元帥的位置如果真的交到他的手上……”
“那也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現在這個關頭,莫蒂居然讓我們出兵去攻擊諾曼領。”維爾通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這是準備讓我們整個安德郡都給他當槍使了。”
“大人,那您的意思是?”
維爾通沉吟了片刻,旋即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說出這句話之中。
“派兩路人,一路去東都複命,就說凱爾尼羅人即將兵臨城下,我安德郡自顧不暇,無法出兵。”
“第二路人,挑咱們最優秀的斥候,就騎上我的那匹戰馬,快速前往諾曼領求援。”維爾通頓了頓:“只要能將凱爾尼羅人趕回去, 我維爾通願意當他布魯·懷茲的部下,這安德郡也可以並入諾曼領的轄區。”
參謀官的眼皮直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的確,從路程上來說,安德郡周圍的城市,也就諾曼領的距離最近。
“大人,那就我去吧。”參謀官突然說道。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維爾通向後走了兩步,身軀有些沉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我稍微休息一會,天一亮就繼續接收難民,還好我們安德郡還有那麽一些空閑的地方。”
參謀官沒有說話,他可是很清楚,領主已經將自己的家眷都從宅邸搬了出來,將自己的莊園騰出地方,給那些逃荒的民眾居住了。
“大人,那您可要保重。”參謀官用濕淋淋的手背在眼角擦了擦:“如果凱爾尼羅人真的打過來了,您可一定要活著,不行……不行就直接往諾曼領的方向逃吧。”
“敵襲!”
“敵襲!”
“敵人來了!”
“敵人來了!”
雜亂的聲音顯得非常地尖銳,似乎可以刺穿每個人的耳朵,盡管聲音不大,但是這個消息卻足夠讓全城的人緊張萬分,原本就沒有入睡的安德郡,馬上變得沸騰起來,女人的驚叫聲,小孩子的哭聲,夾著開門開窗的聲音,會聚成非常混亂的一幕。不時有人從街道上跑過,帶來淒厲的叫聲“凱爾尼羅人來了!”
“快走啊!”維爾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布滿血絲的雙眸中透著決絕之色:“你趕快從北門出發,安德郡的命運,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