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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著，那邊衝過來一小隊的拜亞軍，帶頭的人居然騎著高頭大馬，遠遠的叫道:“誰在這裡打鬧?”

　話音未落，就拍馬衝到了西弗勒斯的面前，沉聲說道:“你們沒有受傷吧。”

　夏彥心下越發雪亮，那些果然不是什麽強盜，而是梅裡加派來的，佩薛心裡同樣明白，接到消息以後馬上派人來解救，只是他們的反應畢竟慢了一步，如果不是自己跟在西弗勒斯的身邊，恐怕現在西弗勒斯早已經葬身街道了。

　就算卡特亞家問起來，那也是西弗勒斯遇人不淑，梅裡加沒有絲毫的責任。看來梅裡加和佩薛之間，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西弗勒斯急忙上去和那個帶頭的軍官說明情況，同時表示自己沒事。

　那軍官有意無意的說道:“敵軍來襲，城內情況不明，公子出門最好多帶幾個人。”

　西弗勒斯急忙說道:“多謝指導。”

　那軍官帶人轉身離開。

　折騰了好一會兒以後，一行人總算上了城樓。拜亞的城樓，要比重新休整之後的米爾斯城的還高，最矮的地方也有十五米，最高的地方，甚至有二十米，城頭的寬度，至少也有五六米，這麽堅固的城市，不知道紅衣馬賊怎麽攻下來?

　夏彥在城頭上走了一會兒，覺得即使使用黑色炸藥，至少也要五百斤才能炸塌這麽堅固的城牆，如果僅僅是依靠雲梯和投石車，恐怕攻上三年五載也不濟事，拜亞的後面就是琉藍河，隨時可以從琉藍河的碼頭上得到增援，這麽明顯的事情，難道紅衣馬賊會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蠢事?

　卡拉米、梅裡加和佩薛都在南門的城樓上觀察敵情，對下面發生的事情卻是視若無睹聽而不聞，夏彥等人上來以後，他們也好像沒有看見，於是西弗勒斯等人在旁邊找了個位置仔細觀看。拜亞軍在城牆上嚴陣以待，大量的武器裝備都被搬上來了，其中包括那些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用過的大型弩機，同時又有大量的民夫將大大小小的石頭搬上來，以便紅衣馬賊攻城的時候作為武器使用。

　只看到在南門外面，紅衣馬賊正在安營扎寨，燈火不是很多，隱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但是看不到多少人影，能夠感覺到巨大的壓力慢慢的籠罩過來。

　紅衣馬賊在拜亞周圍，就如同是凱爾尼羅在平原地區，人人痛恨卻又無可奈何。這年頭，只要心夠狠，手夠辣，又沒有太遠大的志向，流寇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打了就跑，燒殺搶掠，是很多強盜的追求，之前的紅衣馬賊就是這樣發展壯大起來的。

　夏彥低聲的說道:“這是真正的紅衣馬賊。”

　西弗勒斯自然也看出來了。

　如果是梅裡加的軍隊，根本不需要安營扎寨，沒有那個必要，而且如果是梅裡加的軍隊，肯定會想辦法詐開城門的，不可能這樣慢條斯理的準備進行持久戰，除非是梅裡加覺得自己手下的軍隊太多了，要他們自殺掉一些。

　隱隱約約間，還能夠聽到東南方傳來廝殺的聲音，風向很亂，一會兒是東南風，一會兒是西北風，吹東南風的時候，廝殺的聲音聽得比較清楚。

　西弗勒斯到卡拉米那邊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回來告訴兩人更加詳細的情況。原來，紅衣馬賊一方面圍攻拜亞，一方面進攻城外的拜亞要塞。

　馬賊的首領沒有親自出現，下面組織攻城的，是紅衣馬賊的兩個頭目:布雷澤和比哈特。

　現在拜亞要塞已經被包圍，但是暫時沒有危險。拜亞要塞乃是拜亞府的天然屏障，上面常年駐扎有三千人，地形險要不在拜亞之下，那裡的守將杜武是佩薛的心腹，和紅衣馬賊教過幾次手，都是勝仗。

　拜亞內也有三千人的拜亞軍，但是前來攻打拜亞的紅衣馬賊，起碼有三四萬人，按照紅衣馬賊的進攻思路，應該是將拜亞要塞拜亞要塞圍困起來，然後重點進攻拜亞。拜亞自建城以後，主要的威脅都是來自北方，來自琉藍河水上，之前還沒有人吃過這樣的螃蟹，紅衣馬賊決定嘗試一下。

　紅衣馬賊和凱爾尼羅相同的地方，就是拉丁為兵，因此士兵的數量極多，帶著搶掠的欲望，這些人的破壞力很強，而且在前面的戰鬥中，戰鬥意志也相對堅強，除非是遇到了強有力的阻擊，士氣才會急促的下降。紅衣馬賊不同於凱爾尼羅的地方，乃在於他們比凱爾尼羅的組織要嚴密，戰鬥力更強，他們有更多的人都是出自原來的官軍。

　在這個年頭，官軍和流寇其實沒有任何區別，兩者的身份變換是輕而易舉的。凱爾尼羅原來也是官軍，現在是流寇，夏彥原來是流寇，現在則是官軍，流寇和官兵的區別，只是人性的罪惡釋放到了什麽程度而已。

　嗖！

　突然間，一枚箭鏃打破了南門的沉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彥盡量避免在其他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肉搏功夫，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破綻來，因此盡量使用弓箭，這時候也依然背著鐵胎弓。他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射箭的竟然是佩薛！原來有個紅衣馬賊打著白旗從營地裡面走出去，應該是要到城下投戰書又或者是傳達紅衣馬賊頭腦的勸降書。佩薛當頭一箭將他射死，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拜亞絕對不會對紅衣馬賊妥協的。

　“好箭！”

　梅裡加大聲的恭維著說道，滿臉的尊敬。他的年紀已經很老，留著一小撮的山羊胡子，表面看起來正氣凜然，讓人覺得怎麽都無法跟指使手下暗算西弗勒斯的人聯系起來。

　若不是知道背後的情況，別人一定以為，這個梅裡加是佩薛的手下，所以才會恭維的如此肉麻。佩薛聽了他的恭維以後，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顯然是不買帳。

　確定了的確是紅衣馬賊來襲以後，西弗勒斯、夏彥和鮑裡斯回到卡特亞府邸了。

　前面的戰鬥，主要是拜亞軍的事情，他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丁，暫時只能做預備隊。西弗勒斯急著去找父親商量事情去了，房內只剩下夏彥和鮑裡斯。

　鮑裡斯冷靜的說道:“大人，我看這些紅衣馬賊的意圖，必然是圍攻拜亞，吸引佩薛大人回援，然後在半路伏擊佩薛大人，從而達到攻克港口鎮的目的。”

　夏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鮑裡斯繼續說道:“無論是拜亞還是港口鎮，都有堅固的防禦措施，以紅衣馬賊的實力，想要拿下這些地方，不太容易。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拜亞周圍地方太小，無論是拜亞軍還是紅衣馬賊，回旋的余地都不大，紅衣馬賊攻打任何一個地方，拜亞軍都可以在三天內馳援趕到。除非有足夠的兵力阻敵增援，否則，很難長時間攻打一個城市。”

　微微頓了頓，鮑裡斯繼續說道:“正常的攻城辦法既然不可行，那只有將軍隊從堅固的堡壘裡面調出來，在野外消滅守城部隊的主力，然後再攻城，力求一舉破之。”

　夏彥點點頭。

　這就是最原始的運動戰了。

　西弗勒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卻又半信半疑的說道:“如此說來，拜亞沒有危險了?”

　鮑裡斯沉吟著說道:“紅衣馬賊圍攻拜亞，短時間內是無法攻下的，除非……”

　西弗勒斯急忙說道:“除非什麽?”

　鮑裡斯低沉的說道:“正常的情況下，紅衣馬賊攻陷拜亞，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現在城內的情況非常的複雜，有可能給紅衣馬賊鑽空子的機會，因此危險不能排除……”

　夏彥點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城內的防守力量固然不弱，但是大家心懷鬼胎，心有隔閡，力量很難用到一處來，說不定互相猜疑，互相指責，反而削弱了守城的力量。”

　西弗勒斯緊張的說道:“那……我們怎麽辦?”

　夏彥不緊不慢的說道:“只需要稍稍提醒你的父親就行了，或許他們已經想到了。”

　西弗勒斯站起來就走。

　夏彥在後面補充者說道:“只能說是你本人的見解，不要扯上我們。”

　西弗勒斯答應著，急急忙忙的去了。

　鮑裡斯緩緩的說道:“大人，在下還擔心一個非常糟糕的情況……”

　夏彥漫不經意的說道:“梅裡加故意讓紅衣馬賊來攻擊拜亞?”

　鮑裡斯臉色嚴峻的說道:“大人，雖然幾率很小，可是我們還是要小心。拜亞掌控在卡特亞府邸和佩薛的手中，對於梅裡加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既然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讓別人搶走也無妨。如果用拜亞來換取紅衣馬賊的投誠，對於梅裡加來說，是可以考慮的生意。就算紅衣馬賊不肯投誠，等紅衣馬賊就算能夠攻下拜亞，想必也是筋疲力盡，到時候拜亞軍剛好可以撿便宜，這是典型的一石二鳥之計。”

　夏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下去，而是在地上畫了個草圖，慢慢的說道:“鮑裡斯，如果你是紅衣馬賊，你會如何發動進攻?”

　鮑裡斯顯得非常的冷靜，不假思索的說道:“如果我是紅衣馬賊，我會重點攻擊東門，而不是南門，也不是西門。”

　夏彥輕輕的說道:“為什麽?”

　鮑裡斯說道:“我們來看拜亞的防衛結構，西門附近是卡特亞府邸，南門附近是城主府，只有東門附近沒有重要的建築。無論是卡特亞府邸還是城主府，都是拜亞軍需要重點守備的地方，這是習慣性使然，佩薛肯定不能改變這樣的思維。因為這兩個地方的存在，會使得佩薛在調兵遣將的時候，有太多的顧忌，不能完全正確的調遣兵力。”

　“我會在進攻的同時，派人潛入城內散布謠言，故意離間梅裡加和佩薛，梅裡加和佩薛素來不合，在這些謠言的作用下，很有可能會在兵力調遣方面出現巨大的分歧，盡管佩薛是指揮使，但是梅裡加是府尹，大量的民工民夫甚至還有後備役都掌握在梅裡加的手中，如果他不合作，或者要求在兵力部署上重點安排南門的話，佩薛就會很為難。同樣的，卡特亞府邸的方向也是如此。”

　“這樣一來，城內的兵力分配就成大問題了，城內的兵力雖然有三千人，還有數千名的武裝家丁，但是一旦有太多的兵力浪費在南門和西門，紅衣馬賊從東門的突擊就會變的容易很多。守城，只要攻破一個門，這座城市就不必守了。”

　夏彥點點頭，緩緩的說道:“我想，紅衣馬賊也是這麽想的。”

　鮑裡斯沉默不語。

　夏彥繼續說道:“你覺得最糟糕的後果會怎麽樣?”

　鮑裡斯晦澀的說道:“除非卡特亞的家主親自出來主持防務，否則，拜亞必破。 ”

　夏彥點點頭說道:“外面的情況呢?”

　鮑裡斯憂心仲仲的說道:“外面的情況，才是我們最憂心的。在下總覺得，拜亞的戰事，不是掌握在城內的和城外的人手中，而是掌握在梅裡加和紅衣馬賊兩個人的手中。梅裡加和佩薛互相提防，兩人在判斷紅衣馬賊的動作時，肯定會夾雜到兩者相爭的因素，這樣很容易產生錯判。佩薛會認為是梅裡加的圍魏救趙之計，梅裡加卻認為是佩薛故意縱敵引開自己，紅衣馬賊就是利用他們的小心謹慎心理，堂而皇之的攻打拜亞。他們如果離開港口鎮，紅衣馬賊就在半路上伏擊他們，如果他們不敢離開港口鎮，紅衣馬賊就放手攻打拜亞，直到城破為止。”

　“這只是正常的情況，更糟糕的情況是，梅裡加監視著佩薛，然後放任紅衣馬賊殺入拜亞，徹底的鏟除佩薛和卡特亞家勢力。可以肯定，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梅裡加必然和紅衣馬賊有秘密協議，或許正式割讓一些地盤給紅衣馬賊，又或者是收編紅衣馬賊為拜亞軍，甚至從紅衣馬賊裡面征收精銳作為後樓兵。對於梅裡加來說，既能夠解決掉卡特亞家，又能夠收編紅衣馬賊，何樂而不為?對於紅衣馬賊來說，可以獲得公開的生存，撇除掉盜賊的身份，沒有理由不答應梅裡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