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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隆無神理想鄉》第48章 混亂前奏
  在戴德最無助的時候,黑曾賦予了他存在的意義。

  復仇。

  他向戴德展示了命運,該死的雷德仍躲在某處逍遙自在著,渾然聽不見死於他失敗領導下的獵人們的哀鳴。這時,黑指引了方向:

  加入世界樹,為我做事,這樣一來,我便告訴你關於雷德的下落。

  抱著復仇的決意,戴德毅然加入了這個神秘的組織。憑借著極其出色的實力,很快便坐到了大主教的位置——僅次於身為教皇的黑。而同時和他晉升為大主教的人,便是法拉。因為大主教會被委派重要任務,且這種任務都是兩兩合作的關系,所以他們很自然地被分到了一組,這也是兩人相識的開端。

  而在一次次的任務之中,法拉和戴德的牽絆也逐漸加深,逐漸成為了默契的夥伴,這本是戴德不再奢求的東西。或許是受了法拉的影響,他也開始像個正常人一樣,不再是將復仇當作自己生活的全部。

  而按照約定,阿西迪亞的這一次任務將是最後一次,順利完成之後,黑便會將一切都告訴戴德,如此一來,他便可以達成自己長久以來追求的目標。但現在……

  就好像是在嘲弄他一般,謎底突然地被揭曉,就像黑之前所答應的一樣,將一切都告訴他:法拉的死也好,自己的仇人也好。一切都突兀地搬上了舞台,好像一出毫無邏輯的悲情戲,而戴德,正是主角。

  “這便是答案,戴德希斯·布拉德。這便是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終於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悲傷和苦痛在這一瞬間決堤,他瘋狂掙扎著,想要頂開波瑞厄斯的壓迫。

  “別亂動啊我靠。”戴德不知哪裡來得怪力,波瑞厄斯險些被他頂開,不過也只是差點,波瑞厄斯馬上就重新壓製了戴德,讓他無法動彈半步。

  “雷德!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讓你付出代價!”

  雷德轉過身去,不再看惡狼般凶狠的戴德,淡淡道:

  “波瑞厄斯,讓他睡會兒吧。”

  “好嘞。”波瑞厄斯突然扯下遮住半臉的面紗,原本沒有嘴的地方,突然詭異地打開了一道黑洞洞的口子,像是要說出什麽似得張著,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裂口並沒有吐出什麽字,而是在瘋狂地吸收著空氣中的魔力。一個空靈的聲音傳入了戴德的腦中:

  “沉睡吧。”

  戴德的身體頓時沉了下去,竟真的就那麽睡著了。波瑞厄斯重新帶好面紗,問雷德道:

  “老大,現在該怎麽辦?”

  “將他傳送走,任何地方都可以,傳送魔法你應該還是得心應手吧?”

  波瑞厄斯點點頭:

  “不殺了他嗎?感覺就現在來看,如果戴德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瘋狂地想要殺掉老大你的。”

  “不用擔心,”雷德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不成威脅。波瑞厄斯,善後的工作交給你了,我要回‘塔’中看看。”

  波瑞厄斯尊敬地鞠躬,道:“明白了,老大。”

  雷德牽著小女孩的手,又一次進入了波瑞厄斯掌中那神奇的塔內。一進到裡面,就聽見一個倉促恭敬的聲音:

  “啊……黑大人,歡迎回來。”

  弗裡西斯恭敬地單膝跪地,並不是因為黑要求他這樣,而是因為他自己想要這樣做。

  “嗯,不用太過拘謹,弗裡西斯。”黑將他扶起來,問道,“那位小姐怎麽樣了?”

  “啊,她,她已經醒了,

我這就去叫她出來。”  弗裡西斯正準備轉身,卻發現一個身影已經站在了他背後。他驚訝道:

  “法拉小姐!”

  “法拉·恩賽爾,很高興見到你。”黑朝女人鞠了一躬,並悄悄地用手將弗裡西斯撥到一旁,示意他退下。

  “……”

  被叫做法拉的女子沒有回應。她有著一頭靜謐的黑發,一雙深不可測的暗色雙眸,一襲黑衣,和藏在衣衫下優雅的身軀。黑看著她略顯迷茫的臉,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不久前,這還是被凍得紫黑,毫無生氣的死人的臉。

  “你是?”“法拉”問出了她的第一句話。

  “你可以叫我黑。”

  “黑……好怪的名字。”

  黑笑了笑:“或許是吧,不過,名字只是方便稱呼的代號罷了,重要的是人本身。法拉小姐,你還記得過去的事情嗎?”

  “過去?”

  法拉在腦海中搜索著,但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能稱之為“過去”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有過去嗎?”

  “不,你沒有過去,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你所有的,是未來。”

  黑說著,向法拉伸出了手。而法拉不自覺地將手搭了上去。

  “從今天起,法拉·恩賽爾,便是世界樹的新成員。”

  ……

  我這是怎麽了?

  對了,我又讓別人因我而死了。

  這裡是屍橫遍野的暗黑色戰場,是巴魯多的內心世界。

  又讓別人……

  “我會在這裡等你的,所以快去吧。”

  巴魯多又想起了那張笑臉,決絕而苦澀,是在道別,卻又像是求救。

  或許,她是在讓我別走。

  我……真的應該活在世上嗎?我這種人……

  巴魯多的意識漫無目的地飄散著,不知不覺飄到了半空之中的巨大龍首圓盤旁。

  為什麽……

  巴魯多呆呆地看著它,將手按在了上面。

  “巴魯多?你怎麽來了?”

  “法芙娜。”巴魯多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嗯?”

  “你為什麽沒有阻止你的手下?”

  (巴魯多,你在想指責誰?這不是法芙娜的錯!)

  “誒?這是什麽問題?”法芙娜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巴魯多話裡的意思,沒好氣道,“我以為這件事我們已經談過了,你還打算翻舊帳嗎?”

  “你殺了她!”

  “別犯蠢了!”

  法芙娜的一聲呵斥讓巴魯多愈發渾濁的意識澄澈了幾分。

  “你怎麽了?你可不是這樣只會在事後逃避的可憐家夥!醒醒!”

  “我……”

  法芙娜的聲音變得更加激動:“我在這裡辛辛苦苦地破解封印,而你呢?我才不在幾天就變成這個樣子。原來離開了我你就這麽無能嗎?!小希爾看見你這個樣子會怎麽想?”

  巴魯多沉默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一點指責法芙娜的理由。他只不過是想要逃避罷了,將責任甩給別人,然後自己躲在角落……

  “巴魯多,發生什麽了?”法芙娜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溫柔得不像是原來的她。但巴魯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傾訴著說道:

  “我……我又讓別人……因為我的失誤……而死……我……”

  意識是不會流出眼淚的,但巴魯多的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這不是你的錯。”或許是意識的交流,巴魯多所經歷的像幻燈一般閃現在法芙娜的腦海裡。她明白,那種狀況下,巴魯多只能選擇一人。“你已經盡力了……你已經盡力了。”

  巴魯多像個小孩一樣哭了起來。

  法芙娜輕輕貼著圓盤的一側,將穩定的情緒波動傳給巴魯多。或許這時候,只有純粹的情緒的釋放能讓他好受一些。

  不知多久,戰場的景象消失了,法芙娜的情緒、聲音也消失了。眼前浮現出天花板的模樣,巴魯多記得這裡,上一次他昏迷之後,也是從這裡醒來。

  “小姐,那家……巴魯多先生醒了。”

  傑羅姆稟報著,依娜克公主馬上便循著聲音進了房間,看向躺在床上的巴魯多,道:

  “你醒了,巴魯多先生。”

  “嗯。”

  “看來你很擅長不省人事呢,短短幾天之內就昏迷了兩次。”依娜克挖苦道。巴魯多聽來隻覺得羞愧。

  “抱歉,公主殿下。”

  “沒關系,只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原來是在開玩笑。

  “所以現在,你的情況怎麽樣?如果還有不適,我會請最好的醫生過來。”

  “不……”巴魯多只是小聲地回絕了,“我很好。”

  依娜克也不堅持,回頭吩咐了一下傑羅姆。不一會兒,他便拿過來一袋菱角分明的沉甸甸的東西。

  巴魯多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些東西,問道:“這是……”

  “你的報酬,巴魯多先生,這次的任務超出我的預期,你完成的很出色。這裡的加上之前預支的兩塊,總共五塊金鎊,一塊不少。而關於希爾的下落,我也會如約告訴你。”

  巴魯多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沒表現出喜悅或是激動的神情,甚至沒有關心自己的任務為什麽完成。依娜克也猜到了這種結果,說道:

  “巴魯多先生,你似乎還在為之前的事情消沉著。”

  “嗯……”

  “雖然之前我們只不過是雇傭關系,但我現在已經將你視作朋友。所以,作為朋友,我想給你一句忠告:不要將所有事情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推,作為一個人,必須要忽略一些東西,不然總有一天你會被壓垮的,明白嗎?”

  “……”

  “希爾現在暫住在麗潔旅社,你們之前去過的地方。她每天晚上都會回到旅社休息,現在也已經入夜了,你趕過去應該能見到她。快去吧,那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對吧?”

  巴魯多點了點頭,向依娜克道謝:

  “謝謝您,公主殿下。”

  “用不著謝我,這是約定好的事情,沒完成任務我也不會告訴你的。”依娜克回身命令傑羅姆道,“巴魯多先生要離開了,去幫他收拾一下吧。”

  “是。”

  說是收拾,其實只是幫巴魯多把他之前購置的一些裝備拿過來然後讓他自己穿上罷了。而依娜克又回了房間外面,開始自顧自地品茶。

  “公主殿下。”

  巴魯多走了出來,他已經穿好了一身由柔軟和皮革和堅硬的月銀共同構成的套價格不菲的盔甲, 腰間別著同樣由月銀打造的精製細劍。光從外形來看,他便給人一種強有力的沉穩感。雖然已經被拒絕過兩次,但依娜克又想向他拋出橄欖枝了,不過想想也知道,一定會再一次被拒絕的吧?

  “謝謝您的幫助。我也會將您視作朋友。”

  雖然依娜克富有心機,也利用了希爾的情報來讓巴魯多為她做事,但巴魯多能夠看得出,她並不是一個壞人,相反,她還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這段友誼真是意外之喜,如果未來有機會碰面的話,巴魯多先生,”依娜克輕輕抬起手裡精致的小茶杯,“我希望能與您好好交談一番。”

  “希望如此,那麽,我便告辭了。”

  巴魯多整理好盔甲,推門而出。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光臨這裡了,依娜克也告知了希爾的位置,那接下來便是要盡快前往麗潔旅社,盡快和希爾碰面了。

  ……

  瑞戈維亞。

  這裡是瑟瑞瑪娜的首都,本是整個國家最為繁榮的地方。不過如今不知是因為冷夜亦或是寒風的緣故,原應生機勃勃的街道現在冷清無比。月亮才剛探出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在陰冷的銀輝之下,有人正用手帕細細擦拭著自己的愛槍。她動了動鼻子,露出了危險的笑容。

  “嗯……混亂的氣息。”

  她跳著站起,看向不遠處的巨大城堡。

  “嗯……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她歪著腦袋,誇張地做出思考的動作,然後恍然大悟般說道,“對了,得讓它變得更混亂一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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