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能在這裡舉辦四年一度的‘夜之祭典’,我甚是喜悅。讓我們為即將到來的永夜歡呼!讓我們為即將前往阿西迪亞的勇士們送行!我宣布,慶典——現在開始!”
諾大的廣場之上,盛裝出席的國王站在被精心搭建的華麗舞台的中央,慷慨激昂地宣布著慶典的開始。而民眾們的情緒也高漲到了極點,開始歡呼舞蹈起來。一雙雙猩紅的眼眸在無邊的黑夜中跳動著。巴魯多看著這一切,心裡有些發毛。
他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說道:“利茲,你們吸血鬼的習性還真是……奇怪啊。”
“巴魯多先生,你要知道,在我們吸血鬼看來,你們人類也很奇怪,說實話,在剛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眼睛不紅,還可以毫不費力地暴露在陽光之下的人呢?”利茲少見地用說教的語氣對著巴魯多說。
巴魯多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妥,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是我看問題太片面了。”
“沒關系,只要巴魯多先生在以後面對其他各式各樣的種族時,也帶有一顆包容之心就可以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專心與眼前的事情吧。”
“嗯。”巴魯多答應著,心底也暗自把利茲的話記在了心中。
包容……之心,利茲的身上,真的有很多需要我學習的地方啊。
“看!巴魯多先生,那邊。”
利茲突然激動地說道,並且用手指向出現在舞台之上的一位女性。身為吸血鬼,他在夜間的視力極好,即使是很遠的距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巴魯多作為一介人類,卻也可以馬上捕捉到利茲所指的對象。
不過從兩個人的舉動來說,他們都認為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而利茲接著說道:
“那個女孩,就是我說的那個國王最寵愛的小女兒,不過,她看起來好像……”
“好像不如你說的那麽受重視啊。”
巴魯多一語道破真相,這個女孩在他們看來,與其說不受重視,倒不如說像是被拋棄了一般,在國王所在的酒宴之上,她甚至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任由刺骨的夜風侵襲她的軀體。
“看,他們有動作了。”
巴魯多和利茲看到,坐在酒席末位的一位“勇士”站了起來,走向了孤單的少女,粗暴地拉起她的手,然後開始惡心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大概是要邀少女共舞。但實話說,這樣的舞蹈水平,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馬上,那個“勇士”又停下了扭動的身軀,接著松開手,變得安分起來。他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邊走著,一邊朝著席上的某個位置點頭哈腰。看樣子,是他的失態惹怒了某位王室成員,被呵斥了吧。
利茲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應該啊,怎麽會這樣……”
“怎麽講?”
“和我記憶中完全不一樣,雖說過了很多年,但這位公主為什麽會……這處境的轉變也太大了。”
“嗯。”巴魯多雖然不明白赫斯特敏王室的規矩,卻也能看出,利茲所說的這個女孩在王室中的地位很低。但他還是說道:
“不過她畢竟還是國王的女兒對吧?說不定只是做錯了什麽事,被責罰了之類的。既然現在確定了目標,我就開始行動了。”
“等一下,巴魯多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考慮……”利茲臉色一變,剛想要阻止巴魯多,卻發現他已經縱身一躍,直接跳向了宴會處。
利茲只能拍拍腦袋,歎息一聲:“唉,怎麽這麽衝動,這一點都不像您啊。”
另一邊,酒宴之上……
剛才點頭哈腰的勇士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顯然氣憤難平,但面對王室成員也沒法發作,所以只能私底下小聲抱怨道:“切,不就是碰了一下嘛,居然敢那樣對老子說話,等老子取回‘夜之心’,一定會狠狠地——”
轟——
吃癟“勇士”的抱怨還沒有結束,背後就有一雙大腳襲來,狠狠地踏在了他的身上,也壓碎了身前的長桌,接著他便成了某人腳下的踏板,滑出去好遠。要不是身體結實,這一腳可能已經要了他的命。
“操……”他吐出一個字,便當場昏了過去。
這借著人肉踏板突然闖入現場的人正是巴魯多,他和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做什麽好,於是乎愣愣地打了個招呼:
“你,你們好……”
“混帳!”
坐在首席的國王怒吼道,藏在他周圍的守衛們也蜂擁而出,朝著突然襲來的可疑男子一擁而上。
但巴魯多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然是有一戰的資本。只見黑暗中掠過的詭影被他用極巧妙的身法躲過,不僅如此,他還接著躲閃之勢,撤到了那個女孩,也就是他的目標的身邊。
“你跟我走!”
巴魯多大喝一聲,扛起女孩就是一陣狂奔,一邊跑著,一邊大聲朝著身後的國王一行說道:
“你的女兒我就劫走了,想要贖人,明天中午十二點在這裡,拿你們最好的寶物來換!”
巴魯多正用非人般的速度狂奔,國王的守衛們根本沒辦法追上。而被他扛著的女孩,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眼前的景色就不斷閃現變化著,不一會,定格在了一個黑暗的,陌生的房間。
“發生什麽事了?”女孩驚呼道。
巴魯多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把她放了下來,然後用繩子象征性地把她的雙手綁了起來。
女孩似乎搞清楚了狀況,不緊不慢地問道:
“所以說,你是把我綁架了是嗎?”
“你說什什什什什麽?綁綁綁綁綁架?怎麽會?呃哈哈哈哈哈。”
“那這是什麽?”女孩舉起被繩子綁住的雙手問道。
“這個呢,是,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嗯,防止你亂跑到什麽危險的地方去。”
或許是被巴魯多拙劣的辯解逗樂,女孩發自內心地笑了,說道:
“明明是個拙劣的綁架犯,卻叫人討厭不起來,真是個怪大叔。”
“不要隨便叫別人大叔啊,很沒禮貌你知道嗎?”
“那大叔你叫什麽名字?”女孩繼續笑著,問道。
巴魯多歎了口氣,無奈道:“算了,不聽我說話的也不差你一個了。我叫巴魯多,你呢?”
“巴……魯多?好拗口啊,還是叫你大叔吧。”
“過分了嗷。”
“我叫希爾。”
希爾微笑著,向巴魯多伸出雙手。但巴魯多並沒有打算回應,他還是明白自己的立場,於是說道:
“握手就算了,我心裡不安寧。”
“唔,所以說到底,你還是綁架了我對吧?我都聽到了,什麽‘贖人’,什麽‘拿寶物來換之類的’。”
巴魯多剛想說什麽,只聽希爾繼續道:
“說實話我不怎麽介意,只要你能幫我逃離這裡,被綁架還是怎麽樣都無所謂。”
“會有人想被綁架嗎?你不要小瞧我啊,”巴魯多的心裡突然燃起奇怪的勝負欲,“我……我很凶的。”
希爾聳聳肩,兩手一伸,巴魯多給她綁好的結就那麽松開了。她站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繩子,說道:
“凶不凶我不清楚,不過,如果想綁架人的話,還是先學會怎麽打結吧。”
“你,你怎麽掙脫開的?公主還有這種技能嗎?”
“呃,大叔你本來就沒綁好啊。”
巴魯多老臉一紅,一把把希爾手裡的繩子搶了過來,重新把她的雙手綁了起來,並氣洶洶地命令她坐好。不過說實話,他強裝生氣的樣子真的非常滑稽,看得希爾忍不住笑出了聲。
……
巴魯多回憶到這裡,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偷笑的希爾,想道:
真的有那麽好笑嗎?
他也想不明白,索性坐了下來,準備就這樣等到明天中午十二點,等到時候王室的人交出寶物,他就能向身體裡的某個麻煩家夥交差了。
“阿嚏!”某個麻煩的家夥打了個噴嚏。
不過巴魯多雖然這樣想,但他還忘記了身邊有一個希爾,只聽她在身後又說道:“呐,大叔,你該不會真的想等到明天十二點, 然後拿我去換贖金什麽的吧?”
本來巴魯多打算裝聾不理她,但聽她談到贖金,就算是不想聽,體內的法芙娜也是不會同意的。他回答道:
“是這麽打算的,有什麽問題嗎?”
“你應該,是外地人吧?”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巴魯多稍稍驚訝,他點了點頭:
“我是人類,不久前才來到這裡的。”
“難怪……遺憾地告訴你,我是我們家裡最不適合當人質的人。”
巴魯多靜靜地聽著,實話說,希爾接下來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感到稀奇,畢竟那樣受冷落的公主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巴不得找個借口把我趕走,現在好了,有個外人幫忙幹了這活,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贖回來?我很肯定地告訴你,不可能。”
“哈?汝,汝是認真的?”說話的是激動的法芙娜,她正借著巴魯多的嘴問道。
希爾沒怎麽注意到巴魯多說話風格的改變,而是繼續回答道:“認真的,我不認為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直接把我殺了,看看王室會不會來找你麻煩。”
希爾的話裡沒有半分虛假,至少巴魯多是這麽認為的,這反到讓他陷入了混亂。如果真的拿不到贖金,滿足不了法芙娜的欲望,那麽後果將會不堪設想,這才是最讓巴魯多頭疼的。
“聽著,你叫希爾……對吧?我說什麽也必須要拿到贖金,不然這個國家會遭殃的。”
“我沒什麽辦法,而且,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麽樣,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