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遠站在帳篷門口,看向楚帝,眼裡露出一絲猶豫。
地動是消停了,可災後要處理的事不知凡幾,他是當朝相爺,理應跟隨皇帝處理這繁瑣的國事,可現在他的親娘在裡頭生死未卜。
宋致遠心有大國, 可也有私心,他是想守著宋慈,親耳聽見太醫說沒有大礙的。
可這國事纏身,他頭一次露出猶豫。
楚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滿朝文武都在宮中候著朕的指令,不必你來湊, 你先守著姨母。”
宋致遠眼眶赤紅,一撩衣袍便要跪:“臣,謝主隆恩。”
楚帝托了一下他,道:“雖說朕這話有些欠打,可該說謝的人,理應是朕才對。”
“微臣惶恐。”
楚帝歎了一口氣,離開之前還是先往隔壁帳篷去,自家老娘也得安撫一二的。
汪太后驚魂未定,坐在榻上抹著眼淚,連翹等宮人在一旁輕聲安慰著,看見楚帝進來,紛紛躬身行禮。
“是不是阿慈醒了?”汪太后站了起來。
楚帝過去扶著她坐下,道:“還沒那麽快,太醫正在診治呢。”
“能治好嗎?程醫正都說了她年歲已大,這一砸, 只怕五髒六腑都有內傷,皇帝,內傷那可比外傷更難治,她這麽個歲數,怎麽受得住?”汪太后說著, 又嚶嚶的哭起來,捶著心口:“這都怨哀家,啥時候說話不好,非要在這種日子在屋內坐著,哀家就是沒當回事,才會讓阿慈遭此大禍。”
“母后,這不怨您,若怨,倒不如怨朕,為何要把人都叫進宮裡祈福呢。”
汪太后張了張口,不好反駁和指責,隻紅著眼道:“不管如何,阿慈就是代哀家受難,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哀家這余生也不好受了。”
楚帝心一酸,安慰道:“您也說了姨母是個福澤深厚的,定會跨過這一關的。”
汪太后傷感地道:“哀家也是往好的說,哀家心知阿慈她陪不了哀家多久了,如今遭這一難,就更是了。”
她再天真, 也知道宋慈老了, 本就是身體不好的人,再受這樣的大罪,哪還能痛快地活?
“老天它不公平。”汪太后擦了一下眼角,道:“她年輕時為了宋家吃盡苦頭,能享福了,也依舊圍著宋家殫精竭慮,現在老邁了又吃了這個大虧,老天真是太不公平。”
楚帝也不知從何安慰起,只能乾巴巴地道:“所謂福禍相依,或者會有別的造化呢?”
汪太后自嘲地道:“這輩子都沒活好,再多的造化又能怎樣?”
您這樣,兒子就沒法接話了。
汪太后道:“這災後事兒多,皇帝你也別在這安慰我了,速去處理朝政,務必讓百姓得到最大的救治。皇帝,今年艱難,你一定要穩住。”頓了頓,又道:“母后知你不認老,可是皇帝,小鷹總被護著,是無法展翅成為雄鷹的,太子那裡,你也該讓他學著幫伱處理國事了。這是以大局計,也是以大慶未來計。”
楚帝微微一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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