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帶著林箐進了寢屋,看到躺在床上那臉色寡白沒有半點生氣的女孩,心頭就不是滋味。
宋如琪滿打滿算也才十六歲,她自小嬌養著長大,生活得恣意張揚,一向是鮮活的,哪像如今這般,死氣沉沉的,活脫脫像個已經沒了生氣的死人。
宋慈想起往日這嬌蠻的丫頭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樣子,再對比眼下那半死不活的,眼眶就是一熱。
成型了才流掉的孩子,對母體傷害有多大,她豈不知?
這等同生了一個孩子了。
“顧氏,你讓開。”宋慈深吸了一口氣。
宋大夫人哭得不能自已,任由魯氏給拉開了,雙眼卻是不離床榻上緊閉雙目的女兒。
宋慈:“房媽媽,別讓太多人在這屋裡,都出去吧。林箐,你過來給琪兒檢查一下。”
站在寢屋門口的英國公夫人眸光一閃。
宋慈瞥見她,解釋道:“國公夫人,非是老身不信貴府的府醫,是琪兒的身體,出嫁前就由林箐幫著調理,她又是女醫,總比男大夫更方便些,你可千萬別怪老身僭越了,老身也是心疼這孩子。”
這語氣,可以說有點強硬了。
英國公夫人哪裡敢怪她,人家剛剛還立了個大功,皇上還賞她免行禮權這樣的榮耀,太后娘娘更是護出面了,誰敢怪她?
“太夫人,您言重了,琪兒這孩子我也心疼,尤其是那孩子……”英國公夫人說著,滴了兩滴眼淚。
落下來的是嫡男孫,她哪裡不覺得遺憾,齊幀也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嫡子,哪怕比不過他頭上的得寵,可也是自己的娃啊。
宋慈讓她們在外稍等,也讓魯氏出去幫著外交。
宋如琪還昏迷著,林箐也不急著把她弄醒,以免她醒來情緒激動反不好弄,先診脈,又讓貼身的婢女書畫她們幫著脫了衣裳檢查。
而另一邊,宋大夫人和宋慈已經開始問起了奶媽媽辛氏。
宋大夫人更多的是質問,責怪她們伺候不好。
宋慈道:“事已至此,先別急著責罰,倒先把事兒弄清楚,到底怎麽個回事?”
宋大夫人按捺下心中焦躁。
辛媽媽也定了定神,緩緩地把事兒經過說了一番。
聽說人忽然從台階跌下來,宋慈就問那台階上難道沒動手腳, 身側的人沒扶著?
“當時是書棋扶著她,但小姐就是忽然跌下去,連帶著書棋也被她帶著滾下去了。”辛媽媽道:“姑爺回來後第一時間就去那亭子檢查,說是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宋慈她們心中便是一沉,也是,距離事發已經過去數個時辰,便是有什麽痕跡,只怕也被人抹去了。
“好好兒的,不可能就這麽摔下去,總不能說神鬼作祟。”宋慈磨牙。
英國公府人多眼雜,後院女眷多,是非自然也多,這事要徹查,沒有國公府配合是不可能的。
神鬼作崇這個詞讓宋大夫人她們瑟縮了下。
古人最怕這些鬼神。
“娘,會不會?”
宋慈瞪了她一眼:“不會,魑魅魍魎倒是多,鬼神怎麽可能?你家小姐懷孕這些日子,可有啥不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