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陽郡主自然是明白的,別說一百六十四抬嫁妝,就是二百零八抬嫁妝,也不會讓她動容,因為這不過都是曬給別人看的,至於她,一個人能吃能穿多少?
可別人不一樣,只會羨慕嫉妒恨,好比她的那些同宗姐妹,酸話連天,那貪婪赤裸的眼神,讓人作嘔。
崇陽郡主想,若是可以換,她們定然會齊齊把自己拽下來再替嫁過去。
如果可以換,那就好了,她願以這所有的阿堵物去換取那暢遊天下的自由。
晚春卻是滿臉喜色,把崇陽郡主手上的佛經拿走,嗔道:“郡主,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怎的還看這個?”
“看這個就挺好,心靜。”
晚春看她神色沒有羞赧喜悅,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偶娃娃一樣,心中一澀,故作輕快地道:“郡主,您是不是覺得夏五小姐她們說話不好聽?哼,您別往心裡去,她們就是嫉妒您呢,酸不死她們。”
崇陽郡主淺淺一笑:“我沒往心裡去。”
“沒想到皇上會這麽看重郡主您,奴婢特意去前頭看過,陪嫁的莊子就有八個,鋪子也有十間,良田千頃,珍玩首飾不計其數。”晚春笑著說道:“郡主,奴婢聽說,先前吳王他們大婚時,那幾位王妃的嫁妝也遠不及您呢。”
“嗯,這都是天家恩典。”崇陽郡主扯了一下嘴角,也沒有說什麽感恩戴德的話,仿佛晚春說的東西都不是她的一樣。
晚春歎氣,道:“郡主,奴婢有句話想說。”
崇陽郡主看過來,眼神帶著疑慮。
“郡主,這人一輩子也就幾十年,開心快樂是一天,傷心鬱悶又是一天,何不高高興興的過呢?郡主過去的日子,也都是寄人籬下。如今成親嫁人,您大可以不必再看誰的臉色而是恣意快活地過,誰敢給您難看呢?”
崇陽郡主怔住。
“郡主,奴婢知您心裡苦,可您也苦了二十多年了,從今後,換一種活法吧。”晚春咬唇,輕聲說:“若是奴婢,哪怕隻活一天,明日就要死了,我也要快快活活的笑著死,因為太憋悶了。”
崇陽郡主眼眶一紅,握著她的手道:“晚春,跟著我苦了你了。”
晚春順勢跪坐下來,靠在她的腳邊,仰起頭道:“奴婢不苦的, 奴婢孤身一人,一直伺候著郡主,在奴婢心裡,郡主就是奴婢的天,是家人,奴婢盼著您快活。”
崇陽郡主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也是一樣的。”
她身後還有宗室又如何,還姓夏又如何,不過是活在別人眼皮底下,無人可交心,唯有這個忠婢。
她們都是一樣的,只有彼此。
正是如此,她才這般自私,一直不敢放這個婢女嫁人,她怕把她放了,從今後,就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晚春,等到了王府,我給你尋個夫婿。”
晚春臉色微白,搖頭,抱著她的腿道:“奴婢不嫁人的,奴婢要一輩子伺候郡主您,只求郡主莫要丟下婢子。”
自己若嫁人了,郡主就更苦了,她舍不得!
崇陽郡主正要說話,便有喜娘在簾子外說:“閔親王來接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