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目送著定北王從殿內離開,呼了一口氣。
“這老狐狸,可算是走了。”
周公公也歎:“奴才就沒見過比定北王更能嗑的人了。”
“你不懂,老謀深算,這老狐狸心裡明白著呢。”楚帝輕哼。
周公公道:“再怎麽著,也是英雄遲暮了,奴才看定北王上次見老了不少。”
楚帝盤著手串的手一頓,道:“聽說今日郡主出城去迎定北王的時候,宋家那老四也去了?”
周公公心中一凜,回道:“是的,宋相爺那么弟是個好玩樂的,聽說出城後再回來,轉頭就去了鬥雞場和畫舫,天入黑才回府呢。”
不等楚帝說話,他緊接著又道:“奴才還聽說,今日宋太夫人邀請了沈家人到相府裡玩,沈夫人有個姨甥女,太夫人瞧上了,該是要說給宋四爺的,特地叫人來相看,卻是被他溜了。這會兒,宋太夫人指不定多惱火呢。”
“沈家人?”楚帝來了興致。
“就是禮部左侍郎沈清的夫人,她那個姨甥女,好像是廣陵同知付大人之女。”
楚帝嗯了一聲,沒再問下去,隻賞了些藥材補品等東西前往定北王府,也算是撫慰老臣之心。
……
定北王出宮的時候,並沒騎馬,而是坐上了馬車,把翎帽往車裡一放,大刀闊斧的坐下,一張滿是胡子的老臉,哪還有面對楚帝時的哭哭啼啼淒淒慘慘和裝傻充愣?
藏在暗色中的臉,盡是疲憊,眉眼更是充滿倦色。
身居上位的人,有幾個是真傻的,他再不懂再沒文化,也歷經了兩朝,自然也知道何為功高震主。
也正是這樣,才把自己的薄弱處悉數擺出來,好叫那位知道,他並沒理由去反。
“唉!”
高處不勝寒。
定北王在馬車的軲轆聲中小寐,直到車子停下,才睜開雙眼,簾子打開,是自己的心腹親信牛成。
“郡主和那姓宋的小子是怎麽個回事?”定北王跳下車,往府門走去,一邊問。
牛成恭敬地回話:“回王爺的話,那是宋相的么弟,今年十六歲……”
他把調查來消息毫無遮掩的說了。
“宋潤之的么弟麽。”定北王摩挲著指腹,站在府門前,看著頭頂的定北王府的牌匾,也不知在想什麽。
“父王,您怎不進去?”牛盼兒走出來,看到他站在府門前,便從台階上走了下來,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咱們府的牌匾怎麽了?”
定北王指著那牌匾,道:“閨女,當初你爹我接到這幅牌匾,親自掛上去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請父王告知。”
定北王道:“我在想,要把這個牌匾生生世世的留在我們牛家,代代相傳。定北,定北,我們牛家,是為此而生的。”
牛盼兒抿著唇:“父王……”
定北王扭過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也不知我們牛家能留這個牌匾多久?”
牛盼兒看向那牌匾,舔了舔唇,聲音沉沉:“女兒不知,女兒……會竭盡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