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在接誥命封賞的時候昏迷一天一夜不醒的事,整個上京都知道,宋黨一派的死對頭都盼著她就此駕鶴歸西,如此一來,宋相就要丁憂了。
可惜,事與願違。
宋慈一醒的消息,就被蹲在宋家門口聽消息的人傳揚開去了。
早朝一下,就有官員紛紛上前恭賀宋致遠,還想著要送點什麽禮。
左相范章上前,笑著拱了拱手:“宋太夫人安好,真是可喜可賀,宋相這下也該睡得香吃得下了,就是我這懸了半天的心,也落下了。”
他娘沒死呢,不落也得落。
宋致遠還了半禮,溫和一笑:“范相有心了,我聽說范太夫人這兩日也偶感風寒病倒了,可好些了?太夫人比我母親還要年長些,這四月的天氣也是時常有變,老人家的身體還是得精心料理才好。”
我娘身體不好,你娘就好了?你娘比我娘的年紀還要更大,包括你自己,所以憂你自己吧。
范相笑容微窒,道:“確是如此。”心中卻是痛罵豎子一百遍,四十的人還如此輕狂。
不遠處,一個手持佛塵面白無須的太監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灑家見過兩位相爺。”
這是當今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周公公,就是宋致遠他們見了也要禮讓幾分,見對方行禮,便拱了拱手當還禮了。
“宋相爺,皇上有請禦書房議事。”周公公笑著說。
宋致遠連忙應了,和范相告辭,便隨著周公公離去,兩人說起宋太夫人的話順著風飄來。
范相臉上的笑容斂了些,哼了一聲。
“相爺,這宋之很得意啊。”工部郎中王大人走上前,看著宋致遠逐漸遠去的身影,小聲嘀咕一句。
范相瞥他一眼,雙手攏在如皋官服裡,淡淡地道:“年輕人,身居高位,總是要狂一些的。”
“這次真可惜了,下官還以為……”王郎中的話在范相冷厲的瞪視下收了音,小心的看了一眼周遭,訕訕的扯了扯嘴角。
范相:“讓他們到家裡說話。”
“是。”
禦書房。
宋致遠向一身明黃便服的楚帝行了禮,待叫起後,才直起身子站在一旁。
“允之,太夫人可是果真安好了?”楚帝看向宋致遠,喊著他的表字。
宋致遠笑著說:“托皇上的洪福,娘醒來,神智清醒,就是還得養著。”
楚帝其實早就從魯院正那邊得知了,但還是要聽宋致遠說了才安樂,聞言便點點頭:“那就好,朕還以為,是朕折了姨母的福。”
宋致遠心底微凜,連忙道:“皇上折煞我們母子了,皇上洪福齊天,我們身為子民的,能沾上一點就感恩不已了,哪有折福一說。”
“這裡就我們,你不用打官腔的。”楚帝有些無奈地說:“朕能稱你娘一聲姨母,以為你能懂。”
宋致遠更無奈,抬頭道:“皇上,君臣有別,不管是我還是娘,都不想別人有機會議皇上半點不是。娘這次昏迷,一來是大喜過渡,二來……”他頓了頓,臉上有幾許苦澀:“二來麽,是母親的身體早年就熬壞了。”
楚帝聽到這話,記憶一下子就回到那段最艱苦最惶恐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