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聽閣。
江氏歪在自家正屋南窗的美人榻上,一手按著胸口喘著氣兒,這府中乍一來事就是扎堆兒,這大半天她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好容易歇下來,嗓子眼早就冒煙了。
“二夫人,您這是怎麽了?”青陽把冰盆挪得近了些,看著江氏的情緒不對,不禁有些憂色。
江氏吐著氣道:“不知道,一大早的心口就發悶,這一日接二連三的來事,更是沉悶,心頭不舒坦。”
她也不明白這心緒不寧的情緒是為何,就覺得空落落的又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青陽道:“現在這天本來就悶熱,一下子來這麽多事,怕是有些中暑,要不請了府醫來給您扶個脈?”
江氏搖頭:“府醫都看顧著三房那邊,就別湊這個熱鬧了,切上兩碗涼茶,再給我拿些薄荷油來抹一下就行。”
青陽應了,轉身去屋內取了油來,親自抹在了她的太陽穴上,又輕輕的按摩。
江氏閉上眼享受,一邊問:“二少爺他們可是回來了?”
“您忘了?三少爺進宮了,二少爺剛才遣了人來說,要把新得弩箭給改良一下,這幾日就不過來給您請安了。”
江氏哼了一聲:“這臭小子,有了新武器就不認爹娘了,早上要銀子的時候,那搖頭擺尾的狗腿樣兒可殷勤得很。”
話是這麽說,語氣卻沒太多的嫌棄。
青陽笑著說:“那還不是您和老爺慣的。”
江氏歎道:“這人一世,有那條件,不都是享受的?手裡有那富貴,光守著不享受有何意思?這是你家老太爺說的,說銀子賺來就是花的,守著也就是個數字而已。”
“老太爺是個明白人。”
“他老人家現在也不知去了哪處,十天半月不來一封信兒,他是把個人生死置於度外,倒把我這當女兒瞎擔心了。”
青陽輕輕揉捏著她的太陽穴,道:“可他老人家也活得自在舒心,也只有這樣的心性兒才不會被外物所困,人倒更年輕。”
“盼就這麽盼著吧。 ”江氏道:“可有告訴二少爺,莫去探望四少爺?”
“已是周知了,二少爺還送了些補品過去,說是等四少爺好了再前去探望。”
“那便好,不是我當娘的有私心,他們幾個都沒發過痘,在這個時候,要是染上了,這府中的諸事,能得誰管?說到底,這孩子們的年紀是青黃不接,要是十七八了,討個兒媳婦進門,也不至於這麽發愁。”
別說兒郎們還沒到成親的年歲,沒個媳婦跟著應酬打理家務,就是女孩兒也是還小,這細數,府中中饋,或是有什麽宴會應酬的,就當真只能靠著太夫人和她們妯娌三個。
可一旦有事,像現在這樣,宋大夫人坐大月子,三弟妹那邊又要照顧病兒,這滿府的事就落她一個頭上。
唉,這人丁簡單,也不知是幸與不幸,幸是清靜無太多爭鬥,不幸就是有事上來,找個接手幫忙的人都沒有。
所以說,凡事都有雙面和利弊,只看怎麽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