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扶著小滿的手回到春暉堂,擱老遠就看到一個纖瘦的身影跪在院子門口處,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她這魚腦袋,忘記自己罰了個人跪在這裡了。
宋慈把手搭在眉骨處,抬頭看一眼頭頂烈日,只是一眼都耳目眩暈,再看前面那人,衣物都要貼後背了吧。
宋慈走上前,陪著白水蓮一起的泉媽媽恭謹地跪了下來,口呼太夫人安康。
白水蓮挪了挪僵直的膝蓋,拜了下去:“妾身拜見太夫人。”
這一拜下,再抬頭望向宋慈。
這是宋慈第二次見白水蓮,她一身湖藍夏裳,發髻輕挽,隻插了一直翡翠簪子,倒顯得清麗素雅。
只是,興許是心中藏了心事,她的一張臉清減不少,變得尖細,再加上在烈日之下跪了這不長的時間,臉色那叫一個蒼白,嘴唇更是沒有半點血色,人也在發顫,一副隨時要倒下去的虛弱。
“白氏,小五病了,你知道嗎?”宋慈淡淡地開口問。
白水蓮愣了下,似是未料到這樣的開場白,便點了點頭:“妾身知道,妾身懇求太夫人,給妾一個機會,可以親自照料五少爺。”
“噢,你知道,那你知道老三為了讓小五回到你身邊,開口冤枉頂撞自己的嫡妻嗎?”
白水蓮微怔:“妾身不知。”
“那你知道洲兒和小五,他們是要出花嗎?”
白水蓮一聽,身子猛烈一顫,看向宋慈,眼神帶了些驚恐,道:“妾不知,妾……”
“好個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宋慈哼笑:“三房僅有的兩個兒郎,不約而同出痘生花,白氏,你說這是巧合嗎?”
白水蓮咬著牙,道:“妾不明白太夫人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無所謂,不過聽說你讀過幾年書,那你可是聽過虎毒不食子這個道理?”
“太夫人!”白水蓮驚叫:“太夫人難道是說四少爺和五少爺出痘症,是妾做的?您也說了虎毒不食子,妾豈會傷害自己的親生孩兒?”
“對,虎毒不食子,但也有人狠得下心, 甘願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執意為之,可謂其心可誅。”宋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沒有鐵證,老身也不能說就是你做的。不過白氏,人在做天在看,誰在背後搞鬼生事,老天爺看著呢。小五兩歲不到就要遭此大罪,能不能挺過這出痘,得看他命大不大。”
白水蓮身子顫抖,把唇咬出血珠,道:“妾聽說太夫人處事素來公平公正,您定會明察秋毫,不會冤枉任何一個清白的人。”
宋慈輕笑:“聽說的東西豈作得真?下人恭維的話你也信,你可真傻真天真。”
白水蓮:“???”
宋慈又道:“不過麽,我處事公平公正的時候也得看對象是誰,討喜的自是公平公正,但不喜的我肯定不講道理了。畢竟我都沒幾年好活了,自是恣意妄為,我年老任性啊!”
一副我老我無賴,我是雙標黨你奈我何的樣子!
白水蓮:“……”
簡直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