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為不悔的話而大驚失色,下意識地看向宋慈。
揍他?
宋慈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指著旦哥兒問不悔:“你說的有緣,總不會是告訴老身,老身這小孫孫是要去侍奉佛祖菩薩的面相吧?”
養得好好的孩子出家當和尚,講真,她會嘔死。
不悔道:“您想差了,並非是讓他跟著貧僧出家,而是接了貧僧的傳承衣缽。”
那還是當和尚。
“只是跟著貧僧學醫而已。”不悔道:“貧僧命中有一徒,多年來一直在尋,就是他了。”
他摸著扭動著小身子的旦哥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心想敬慧那小禿頭真沒哄他呢,他家小徒兒果然在北方。
宋慈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不是老身要懟大師你,就是你不覺得你這話挺假的?就當你慧眼識人,我家旦哥兒這才半歲大呢,你就說他有學醫的天賦,不挺那個的麽,就對著牛嘴打噴嚏——吹牛。”
眾人如槌蔥蒜一般點頭,太夫人說的是。
不悔也不著惱,笑著說:“是不是有天賦,不還有幾年的時間麽?您且記得貧僧這話,六歲送去貧僧寺院,他自有他的前程。”
“大師,您說命中有一徒,那林大夫?”宮嬤嬤不明白了,林箐可是叫他師祖呢。
林箐紅著臉說:“雖是叫師祖,可我師傅卻沒真正能拜在師祖名下,只是同出一宗,以尊稱。”
“不錯,林箐的師傅,論輩分是我侄兒。”
得,林箐這個年紀,能當她師傅,肯定年歲大了,卻是不悔侄兒,那不悔定是在陸家年幼卻輩分高的主。
不悔從脖子取下一條紅繩,上面掛著一隻古樸的佛魚玉墜,親自掛在了旦哥兒的脖子上,又捏了一下他的臉,眼神帶著炙熱:“護你平安來尋。”
那是一副你終究是我徒兒的眼神。
宋慈:“……”
還有幾年時間呢,再看不遲。
寒暄片刻, 不悔和林箐走出了春暉堂。
“你是不是覺得我要帶上你一道外出會診挺奇怪的?”不悔問她。
林箐道:“師祖抬舉,是箐之幸。”
不悔扯了一下唇角,道:“你醫術是可以的,可坐井觀天鑽研,再有理論而沒有實踐,終究是虛的。唯有實踐多看診,才會有所進益,所幸你來了相府仍有去義診,不然也只會養頽自己。這是其一。”
他看向園子的一顆臘梅,道:“這其二麽,有名的醫者,才能被人捧著,不敢輕易得罪。而同樣,想要安然,總要落俗套,這世間,終究是強權至上,尤其女子行醫更為不便,你多結交幾個有力的後台,將來在外行醫,也才不至於落個從前的窘迫,別人想動你,也得想想能否得罪得起。”
林箐怔住,鼻子一酸,眼眶漸漸的發紅,聲音哽咽:“師祖……”
“師祖一個出家人,所幫有限,能學到多少,結出幾個人脈,全看你自己的靈性。”不悔看著她,淺笑道:“既入凡塵,就得適應這塵世間的規則,否則是走不遠的,這就是人間世,賊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