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鄭朝奉把贗品蛟珠當眾砸碎,眾人大吃一驚。
鄭朝奉鐵青著臉說道:“為了不讓這顆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蛟珠流傳於世,避免同行上當受騙,我今日當著各位的面把它砸毀,算是給列為同行一個交代,也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話音一落掌聲四起,在座的各位都欽佩鄭朝奉的大格局,同時在心中將程悠悠鄙視一番。
宴會一散鄭朝奉在宴會上的壯舉被眾人傳了出去,人人提起鄭朝奉都豎起大拇指稱讚,也有更多的人替鄭朝奉不值。
當晚的宴會呂夫人只是派了裕豐當的朝奉代替她來參加,而薛放根本就沒有打算參加,也是派了一個心腹手下去的。
這也是程若瑾早就預料到的,畢竟現在幾家關系這麽緊張,不來也正常。
第二天,與鄭朝奉關系比較好的兩位同行來到恆典當替他送行,卻聽說鄭朝奉因為身體不適,無法啟程返鄉了。
他們聽說後心中更是對恆典當的東家感到不滿。
覺得鄭朝奉突然生病,一定與程悠悠在宴會上的羞辱有關。畢竟在那樣人多的場合,她把鄭朝奉錯收贗品蛟珠當做餞別禮送給他,這就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當時鄭朝奉的臉色大家也看到了。臉漲得通紅,那麽大歲數還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看著就可憐。
其中一人提議去看望鄭朝奉,另一個則是反感當鋪東家,建議等到鄭朝奉離開的那日再來餞別。
正在這時,有三個人大搖大擺地進了恆典當。
門口的兩位同行看著好奇也不自覺地跟了進去。
前面的三人一進去,恆典當裡的氣氛突然一變,朝奉夥計們都激動地站起來。
恆典當的兩位朝奉突然站起來激動地說道:“就是你!當日就是你拿來的贗品蛟珠!”
早就有機靈的夥計把後院的打手喊出來,從後面把人包圍住。
關老爺身後的兩個隨從也是練家子的,幾人扭打起來,場面一時變得混亂。
恆典當的人並不認識來看望鄭朝奉的兩位同行,險些抓錯了人。兩位同行急忙與那位騙子當戶劃清界限,表明身份。
正說著,其中一個人發現騙子當戶這麽眼熟。
“竟然是你?你不是關老爺嗎?”其中一個同行說道,“原來是你騙了鄭朝奉。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坑害他?”
關老爺子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誰說我坑害他了?我來這裡當東西,他收當我收錢,很正常啊!”
“你還敢說?那顆蛟珠根本不值七千兩銀子,正因你鄭朝奉才被迫回鄉的。”同行氣憤地說道。
畢竟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誰也不能保證下次的倒霉鬼不是自己。
關老爺笑道:“你們先放開我!怎麽?我一個當戶進了你們當鋪竟然受到這種待遇?我犯了什麽罪?你說!你說!”他指著周圍的人問道。
關老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推開了周圍人。他早就想到會動手,所以也帶來兩個厲害的打手,要是真動起手來,自己未必吃虧。
“告訴你們!我今天來就是贖當的,你們恆典當不是不想要那顆蛟珠嗎?正好我最近周轉開了,準備贖當。錢還有當票我都帶來了。”說完,關老爺把銀兩與當票往櫃台上一拍。
正是那日的當票和七千兩銀子。
眾人一看,心道不好!
要知道昨天在宴會上,鄭朝奉一氣之下已經把那顆贗品蛟珠砸碎了呀!
這個可如何是好?
就是再蠢的人也看出來這是一個陷阱了。
並且是一環扣一環的陷阱,就是要置恆典當於死地。
先是用贗品蛟珠讓恆典當的首席品鑒朝奉名譽掃地,羞愧離開。
緊接著得知鄭朝奉一氣之下毀掉了贗品蛟珠。又生一計,在明知蛟珠被毀的情況下,次日拿著銀兩和當票來贖當。
讓當鋪如何交出當品?這才是真正的狠毒之處。
今天恆典當如果不把當品交出來,就真的在典當業名譽掃地了。
正在眾人為難之際,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關老爺,恆典當或者我鄭某人可是與你有仇?讓您一計連著一計的來坑害我們?”
眾人抬頭一看竟是鄭朝奉。
此時的鄭朝奉精神奕奕與昨日完全不同。
他四平八穩的走過來,同樣坐到那日他坐在櫃台前,伸手按住當票和銀兩,歎了一口氣。
“都去幹自己的事情,圍在這裡幹什麽?”鄭朝奉對恆典當的眾人說道。
夥計們聽後都默默散開,仍舊做自己的事情,打手們也都回了後院。
但是當鋪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把目光瞟向鄭朝奉和關老爺的方向。
“關老爺是要贖當?”
“是。”
“哈哈哈!”鄭朝奉忽然大笑起來,取過銀兩,拿起當票遞給身後的黑子,說道,“去把關老爺的蛟珠拿來!”
關老爺突覺不妙,蛟珠不是昨晚被砸毀了嗎?
黑子麻利地接過當票,很快取來一個木盒交給鄭朝奉。
鄭朝奉意味深長的看了關老爺一眼,然後將木盒打開,取出一枚一寸三的蛟珠。
“關老爺,您拿好了,這正是您的蛟珠。”
“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把那顆蛟珠當眾砸毀!”關老爺激動地說道,“這顆是假的!”
一旁的同行都看不過去了,說道:“你還有臉說?你給的也是假的!”
“假的又怎樣?我就要贖當我那顆贗品蛟珠!”關老爺豁出去了,“你昨晚也在宴會上,你能夠作證他明明砸毀了贗品蛟珠,今日這顆蛟珠是你們當鋪拿出來糊弄人的。”
“當鋪掉包當品可不是什麽好聽的!”關老爺一副要拚得魚死網破的模樣。
鄭朝奉回頭望了黑子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東家真是神了,竟然能夠預料到關老爺的反應。
鄭朝奉說道:“昨日在酒樓中砸毀的是夥計臨時請人趕製的仿品蛟珠,為了不讓人看出來,特地將宴請的時間定在晚上,讓酒樓將燈火調暗一些,避免別人發現因為倉促趕製,蛟珠品相一看就能看出不妥。”
鄭朝奉這麽一說, 門口的兩位同行才想起來,昨晚的光線確實不太好,原來有這個原因在。
鄭朝奉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說道:“我們砸毀仿製蛟珠一事,有工匠能夠作證。而這顆蛟珠正是你那日拿來的,我們仿製後就將它封存在盒子內,此事還專門找了異事官圖大人作證。”
錄部一向與地方官員沒有任何聯系,是最為中立的存在。圖大人能夠作證任何人都挑不出理來。
兩位同行問道:“那昨日只是……”
鄭朝奉拱手道歉:“抱歉了,為了能夠引出這個卑鄙的家夥,昨晚我與東家做了一場戲。也請兩位回去後能夠向眾人言明,東家從未苛待於我。她更是一位奇女子,此計正是她想出來的。”
“若不是東家想到這個辦法,我早就灰溜溜的回鄉了,哪還能找回名譽和面子!”鄭朝奉激動地說道。
鄭朝奉解氣地說道:“關老爺,蛟珠拿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