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趙司市,他緩緩走到程悠悠跟前,抱拳道:“伍先生,你來了就好。”
李晉與表弟都注意到趙司市對伍公子的稱呼發生變化,唯獨一旁的老頭沒眼力見。
老頭插嘴道:“趙爺!您來了,就說明他是騙人的!絕對不能放過他!”
“你住口!”趙司市呵斥老頭,然後對程悠悠說,“伍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程悠悠點頭,跟著趙司市離開。
程悠悠跟在趙司市身後說:“我以為趙司市來不了了。”
“我也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多虧了你的忠告‘南征吉’。”趙司市帶程悠悠來到一個地方。
“這是哪裡?”程悠悠問。
“這是我家。”趙司市說。
程悠悠停住腳步:“你有什麽話現在就說吧。”
“伍先生,我沒有惡意,請您來只是想跟您討個辦法。”
“討個辦法?你想要做什麽?”程悠悠問。
“我這次九死一生,得了些東西,但是不知道怎麽處理,想讓你給我算一卦。”
程悠悠想了想,跟他進去。
趙司市拿出兩個用舊衣服圍成的包裹,上面還有乾涸的血跡。
這大片血跡,表明趙司市的出行九死一生。
“伍先生,就這兩個包裹,你給我算一卦。”趙司市覺得帶伍先生來家裡已經算是冒險了,不能再讓他知道裡面是什麽。
程悠悠冷哼一聲道:“趙司市,算卦也是一種雙向選擇,我有權利拒絕給你算卦的。”說完要離開。
還來這一套?
這次不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別想算卦。
趙司市急了:“別走,伍先生!為什麽不給我算?”
“給你算的第一卦中已經言明,你所做之事有違常理正道。現在你拿出兩個帶血的包裹讓我給你想辦法?”
“不是的,伍先生!”趙司市猶豫再三,狠下心來,說了這次行動。
說起了丹砂村的吳氏兄弟幫薛礦監招募礦丁,還幫他私販沅砂,但是人們敢怒而不敢言;又說起兄弟幾個從桂泉鎮出來,沒了出路,於是偷偷開采沅砂,帶出去販賣掉;最後說了這次行動,兄弟們都死了,僅剩他一個人,現如今懷揣著兩大包沅砂不知如何是好。
程悠悠也沒想到吳氏兄弟竟然這麽黑心,以招募礦丁為由,克扣、擠兌其他村鎮的百姓,只要是危險的礦洞就派別村村民去開采,安全的地方就留給丹砂村的村民。
“說實話,礦區養活了周圍村莊幾代人,我們都是世世代代在這裡開采沅砂的。吃苦,我們從來不怕,活在世上哪有不吃苦的?怕就怕,有人明知是死路還要將人命往裡填。呸!這些黑了心肝的東西!”
“你們為何要一次性運出這麽多沅砂?”程悠悠很好奇。
“因為我發現最近礦區的風聲更緊了,似乎出了什麽大事情,周圍管控的更嚴了,我們存了這麽多沅砂,要是被人發現就白瞎了,唉,沒想到……”
對於趙司市,程悠悠也沒有辦法評判。
首先,桂泉村的確是被薛放攪和的沒了生計,再加上克扣打壓那裡的礦丁,出現這種偷偷開采的事情也正常。
其次,有需求才有市場。
朝廷對沅砂的管理太過嚴苛,沅砂作為眾人皆知的上品朱砂供不應求。不但將沅砂的價格炒上去,還讓一些人盯上它的高額利潤,鋌而走險。
在一些書籍中得知,
大楚有好幾個朱砂礦,每年的產量並不少,只不過大多是下品和中品朱砂,沒有沅砂名氣大。 倘若優化朱砂的加工方法,能夠將普通朱砂的品質再提高一些,尋常百姓用的下品朱砂無論用藥還是其他用途,都足夠了。
而玄士捉鬼,中品朱砂足矣。
只要平衡市場需求,就能夠遏製住沅砂高昂的價格。
當然,這也只是程悠悠一時的想法,具體操作應該更加困難。
總的來說,趙司市是一個好人。
“你的這些沅砂不好賣,只要一出手,必定會被薛放的人盯上。”程悠悠說。
“不賣不行,我光棍一個無所謂,但是兄弟的家人還等著靠它吃飯呢。”趙司市也著急,“我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把他們的家人安置好。”
趙司市焦急地走來走去:“伍先生你就幫幫我吧!只要你肯幫我,等我把她們安頓好,你把我扭送到衙門,去立功都行。”
“我不會將你送到衙門。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另外幾個家庭的孤兒寡母得到這一筆橫財真能守得住嗎?‘懷璧其罪’你總聽過吧!”程悠悠不認為給她們大量的沅砂或者錢財是個好主意。
趙司市早就亂了方寸,現在聽到伍公子的話,愣住了。
對啊!但凡走漏一點風聲,她們就活不成了。
程悠悠見趙司市頹廢的抱著腦袋,勸道:“我有一個建議,你將這些沅砂抵押給我……”還未說完,就感到一股殺氣。
“你別激動,我可沒貪圖你的沅砂。”程悠悠連忙說道。
她空間裡可是有一個沅砂礦的,怎麽可能貪圖這點東西?
程悠悠接著說:“我有一家當鋪,將你的東西典質在那裡,當票你拿著。我就幫你妥善安置那些家眷們。”
趙司市有些不相信:“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且不說你是不是當鋪東家,就這兩包沅砂,只要一打開查驗,就會走漏風聲。”
“誰說要以沅砂的名義典當了?”程悠悠說著拿出一個布袋,輕輕松松就把兩大包沅砂裝進去。
就跟變戲法一樣,這麽多的沅砂,怎麽可能裝進那麽小的布袋中?
眼瞅著,想不明白的趙司市要抓狂了。
程悠悠又反覆示范給他看,保證沅砂一點不少。
“這是乾坤袋,再大的東西,放進去都沒問題,瞧你那緊張模樣,我這袋子比你的沅砂值錢多了。”程悠悠說。
“你這麽做,總有所圖吧?”趙司市問。
“當然,我也有要求。”程悠悠說。
“你說。”
“我現在遇到點問題,可能會借用你的沅砂當做誘餌,具體怎麽辦不能跟你說。但是我可以保證,當期以半年為限,若是用不上它,半年後就還給你。若是用了,會相應的給你補償,或者補償給你兄弟的家人。”
程悠悠見趙司市還是有些猶豫,說道:“你應該知道‘恆典當’吧?”
“知道,平江伯府程家的產業。”趙司市說。
程悠悠笑笑,有些驕傲的說:“那就是我說的當鋪,我父親就是號稱‘財神爺’的程二爺。”
借老爹的名聲辦事就是好!
“你是程二爺的女兒!”趙司市難以置信。
“不信,你跟我走一趟。”程悠悠信心十足,“也拿著沅砂,等確定了就放在當鋪。”
“我再施個障眼法,省得別人打開布袋看見。”
程悠悠都準備好後,就帶趙司市去了恆典當,以二兩錢活當空布袋一個。
有了鄭朝奉作證,趙司市也確定了眼前的“伍先生”真的是程二爺的女兒,恆典當的東家。
但在程悠悠的建議下,還是稱呼她為伍先生。
“伍先生,我帶你去筒子街見見這些孤兒寡母。”趙司市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