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帶著一肚子氣,回到家中。
“劉阿鬥做事如此不靠譜,為何主公要任由他胡來?”
“住口!”
糜竺出言訓斥,盡顯族長威嚴:“不就是一千匠人嗎?難道我糜家,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妥,以何顏面覲見主公?”
“兄長,這完全是兩碼事!”糜芳紅通著臉反駁。
“你要記住,我糜家能有如此地位,不僅僅是主公的信賴,還有糜家子弟的辦事能力。我們能為主公辦事,而且妥妥當當,你明白嗎?”
糜竺抿了一口茶,任由甘甜在喉嚨裡回味。
糜芳神色定了定,身子微微一顫。
他僅花了三天時間,便將一千匠人,召集完畢。
糜家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劉禪收攏了成都的銅器,著手打造“直百錢”。
“直百錢”的價值,為流通貨幣五銖錢的一百倍。
作為生活底層的平民百姓,手中是沒有太多的流通錢財。
他們的購買力,十分有限。
為了避免通貨膨脹,劉巴有先見之明,提出了“平諸物賈,令吏為官巿”。
也就是保障民用物資,不會大幅度地提升價格。
“直百錢”也就成為了掠奪商賈、世家大族的神兵利器。
因為只有他們,才會啟動大額資金。
東漢末年,土地兼並嚴重,財富完全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
想要撼動他們的利益,普通的辦法根本行不通。
劉禪接過鑄造的任務,絕非心血來潮。
糜家在徐州的時候,為商賈巨富之家,家中的仆役超過萬人。
這是什麽概念?
東漢一座小縣城的在籍人口,也不過萬人罷了。
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
百姓為了逃避兵災,大都成為了流民。
因此,在三國後期的人口統計中,蜀漢只剩下九十多萬在籍人口。
隱藏的人口,數不勝數。
世家大族的庇護,就是其中一項。
“直百錢”就是官府與世家大族博弈的基礎!
為了維持直百錢的信譽,劉禪需要為直百錢賦予一定的屬性。
最簡單的便是“精美”!
蜀漢後期,直百錢徹底泛濫成災,最後一枚直百錢的重量,還不足半銖。
這樣徹底擺爛,想要再恢復,比登天還難。
因此,“直百錢”的規格,必須要穩定,成“製式”,能夠以流水線生產。
而不是今天“五銖”,明天“四銖”,後天“三銖”。
劉禪以“開元通寶”重二銖四絫、徑八分為模板,上面以簡體字寫上“直百通寶”四字。
並且請諸葛亮出山,以獨特的書法字跡,寫下“直百通寶”。
簡體字清新脫俗,減輕了錢幣的負擔,給人一種耳目一新之感。
“五銖錢”的重量,也變成了二銖四絫,在形勢上更加精美。
接下來,劉禪請匠人中的雕刻大家,配合模具,製造出模板。
經過一次次地失敗,以及一次次地改良。
第一批“直百通寶”終於問世。
劉禪邀請父親劉備,親自觀摩。
“不錯,真不錯!”
劉備撫摸著精致的“直百通寶”,上面的各種紋烙清晰可見。
在款式、工藝上,都有所改良。
於是,劉備宣布,今年的俸祿,就以“直百通寶”,分發給官吏。
他趁勢收攏了市面上流通的五銖錢,改鑄成“直百通寶”,發行至整個益州。
劉禪挪用“公款”,購買了大量的田產、地契,控制了城內三分之一的商鋪。
益州的市場,遭受了莫大的衝擊。
一些世家大族,已經感受到了危機所在。
如何才能撐過這一場金融風暴?
他們瞄準了田產、商鋪,以及糧食等硬通貨。
劉禪以這千名工匠,組建了“直百司”,他親自掌控。
目前直百司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瘋狂印錢!
源源不斷的“直百通寶”被鑄造出來,官府再以這些大額貨幣,強製兌換五銖錢。
以“大錢”換“小錢”,賺得盆滿缽滿,僅僅半個月,府庫充盈。
劉禪將自己掌控的田產、商鋪,慢慢地甩出,隻兌換世家大族囤積的“糧食”“礦產”等等。
他一口氣,掌控了犍為郡十大鹽礦。
自古以來,天府之國都是“井鹽”的主要生產之地。
這些“井鹽”,都掌控在官府手中。天下大亂後,為世家大族所盤踞。
早在戰國末年,蜀郡太守李冰便開鑿鹽井,汲鹵煎鹽。
後來,益州井鹽的生產,幾乎可以供給全國。
正所謂“一泉吐白玉,萬裡走黃金”,說的正是鹽泉的暴利。
益州鹽井被世家大族所掌控後,礦工的生活,可謂是悲慘。
這時期的生產工藝非常落後, 礦工所挖掘的礦洞,常常遭遇坍塌。
東漢已經出現深六十丈的鹽井,一旦出事,沒有生存的可能。
大口井開鑿技術笨拙、粗陋,且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
劉禪推廣了宋代“卓筒井”技術,它的原理很簡單,也很原始。
通過舂米時的杠杆原理,通過人的足踏來帶動一個鑽頭上下運動,從而達到打井的目的。
井口直徑只有十厘米左右。
有了鹽井和“直百通寶”作為依托,劉禪終於在短時間內,籌集了三萬金的軍費。
他在益州境內,張貼告示,招攬新軍。
有錢有糧,自然有人願意投靠,劉禪五千人的編制,很快就滿了。
劉禪麾下的五千人,皆在二十歲上下,身著白袍,被稱為“白袍軍”。
張苞、關興、趙統、趙廣各統千員兵丁,剩下的一千人,為劉禪直屬部隊。
這樣的分配,徹底引爆了糜芳、傅士仁、范疆、張達的不滿。
他們賦閑在家這麽久,只為了追隨“少主”,升官發財。
結果呢?
劉禪並沒有以正臉看待他們,反而讓他們邊緣化了。
“傅某追隨皇叔征戰四方,本為囤兵重鎮公安的將軍。原以為追隨少將軍,能夠獲得重用,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下場!”
傅士仁被關羽輕慢,壓製了很久。如今再次被劉禪冷落,他終於忍受不住了。
他拉攏范疆、張達,準備在白袍軍的成軍儀式上爭權。
他們是益州肱骨,不應該遭受如此不公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