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劉禪顯得格格不入,乾脆與糜威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商討互市的細節。
“法孝直太不要臉了,竟想摘桃子。”糜威心有余悸。
若不是劉備一言九鼎,說不定還真讓法正摸了空子。
互市將獲得龐大的利益,這是毋庸置疑的。
劉禪完全是印錢,去和江東做生意。
怎麽可能有虧本的道理!
只要循序漸進,讓江東的商人、世家上套,他們只能被劉禪要挾。
湘水之盟後,孫劉的矛盾暫且被擱置。
但以孫權的野心,絕對不會放棄獨霸長江天險的機會。
劉禪若是能夠綁架江東的富商、世家大族,掌握一定的話語權,呂蒙還敢白衣渡江嗎?
為了利益,這些富商、世家大族恨不得把呂蒙的船給拆嘍。
“區區孟達我還不放在眼裡,他敢到荊州,我就敢讓叔父收拾他。”
劉禪成竹在胸,肆無忌憚。
沒了糜芳、傅士仁的桎梏,關羽在荊州一言九鼎,壓製十個孟達都不在話下。
“還是公子考慮周全。”糜威嘿嘿一笑道。
“放心,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封書信,到了荊州先拜訪我叔父,有他給你撐腰,江東也去得!”
劉禪對關羽非常有信心,這可是三國斬將最猛的狠人。
“如此一來,在下也就放心了。”
提到關羽,糜威肅然起敬。
這可是威震九州的義士!
“等到宴會結束,我就回去準備準備,爭取明年春天就前往荊州。”糜威躍躍欲試道。
劉禪提供給他的理論知識,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
直百通寶的信譽還沒有建立起來,需要糜威可勁地忽悠江東商人。
這場大戲他必須慎重以待!
“表兄知道要準備什麽嗎?”劉禪詢問道,神色非常認真。
“公子這是要考校在下嗎?”
糜威眉宇之間,燃起無限的自信。
糜家世代為商,到了糜竺這一代厚積薄發,奠定了士人風骨。
這是數代努力的結果!
糜威不從商,但對於商貿的運行模式,一清二楚。
商人的各種小套路,也都誆騙不了他。
“初步互市,最重要的是與江東商人接洽。”
“蜀錦和精鹽、濛山酒都是極佳的商品,江東商人一定會感興趣。”
“獲得江東商人的信任後,才是貿易的開始!”
糜威的思路,非常清晰。
商人,驅之以利。
只要他能夠提供利益,江東商人一定會趨之若鶩。
“小了!”
“格局小了!”
劉禪搖了搖頭,打斷糜威的孤高自負。
“錢無止境,縱使聯合劉糜兩家之力,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依公子之言,到底該如何做,才算成功?”糜威作揖請示,態度非常真誠。
“當然是組建商會,既是互市,商品必須琳琅滿目,才足夠吸引人。”
“何為商會?”糜威觸及到知識盲區了,虛心請教。
“簡單地說,就是讓蜀中商人抱團取暖。”
“還記得黨錮之禍嗎?士人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宦官亂政。”
“商會的道理,亦是如此,同富裕,共進退。”
劉禪描繪出了一個“大和諧”世界,令糜威心生向往。
“光是這樣當然還不夠,
商會的存在還可以調節同類商品的價格,防止惡意競爭。” “而且,商會要設置門檻,不是所有商人都可以加入,比如說,每年繳納一千金商會費。”
糜威霎時目瞪口呆,這可是一千金,誰會舍得出?
商會只要聚集十名會員,每年都可以白嫖一萬金。
這是何等美事?
一般這種美事,都會面臨巨大的阻礙。
似乎看出了糜威心中的疑慮,劉禪剖開來談:
“只有加入商會,才有資格進入互市,以及和江東進行貿易,明白嗎?”
糜威心中一凜,這樣的話,的確會有商人咬牙出這一筆巨資。
“不是商會的物資進入荊州,都可以扣留,官府以低價格折現,再賣給江東。”
“所以,到了荊州以後,表兄一定要和叔父搞好關系,只有得到他的支持,商會才能持續發展。”
劉禪的目標,不僅僅是如此,比如穩定階級,轉移矛盾。
直百通寶掠奪蜀中富商、世家大族的財富,他們苦不堪言。
突然。
他們發現自己可以加入掠奪的隊伍,那還反抗個球啊!
恨不得直百通寶鑄造越多越好。
這就是人心。
必須讓一部分人嘗到甜頭,堅定地站在劉備這一邊。
因此,互市不是簡單的互市,而是各方的博弈。
劉禪主動提出,就是掌控了先機。
誰想染指他的蛋糕,做好斷手斷腳的準備!
劉禪與糜威徹夜暢談,竟連宴會散了都不知道。
糜威擁有了更清晰的思路,對於互市也愈發重視。
“在下終於明白,為何公子直言論商事,亦是國事。”
“受教了!”
糜威作揖長拜,被劉禪的睿智所折服。
“別看我說得多好,多巧妙。一切還得表兄親自去執行,具體的困難交由表兄去解決。”
“禪與表兄共勉,縱使前路困難重重,亦當砥礪前行!”
劉禪一番煽情的話,讓糜威受益無窮。
“與其苟且立身,枉然出世一場,不若發憤為雄,卓然自立,流芳百世之為愈也。”劉禪威嚴朗誦,給糜威又灌了一次雞湯。
哪怕一夜未眠,糜威照樣精神抖擻,恨不得立即乾出一番大業來。
依依不舍地與劉禪告別後,糜威回到了家中,一路上都在消化知識與重點。
剛進府門,恰巧碰到糜芳,他陰沉著臉,神色不善的樣子。
“叔父!”
糜威拱手行禮,一副文質彬彬的乖巧模樣。
“聽說大哥非常器重阿鬥?你也與阿鬥關系莫逆?”
糜芳神態嚴肅,像是在審問糜威。
“不錯,我糜家對主公忠心耿耿,公子是主公的長子,當然親近,叔父為何有此一問?”糜威微微躬身。
“呵,沒什麽,我只是關心什麽時候能夠恢復官職罷了。”糜芳冷冷地道。
糜威也品味出來了,自己的叔父似乎對劉禪頗為不滿。
“父親有提過,叔父只要等待一段時間,主公一定會委以重任的。”
“嗯,知道了。”
糜芳快步離開後,糜威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