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柱見她說不出話來，以為她是被自己說中了，臉色更難看了:“老大老二雖然不是你生的，可是這麽多年，他們都把你當自己的娘孝順，你呢，這麽多年，給過他們一點好臉色嗎。”

他不否認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他開口說過，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黃老太太整個人都驚住了，氣的臉色有些漲紅，指著趙長柱，手指在發抖:“老頭子，你什麽意思，這麽多年你都沒說過，現在突然間說這個，是在怪我?”

趙長柱沒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

黃老太太委屈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下，對著趙長柱就是一頓撓:“趙長柱，你沒良心，你們父子都沒良心。”

趙長柱被她抓得後背辣疼，忍無可忍猛地站起來，和她拉開距離，滿臉怒火地看著她，眼裡帶著失望。

“我沒良心?我沒良心自從娶了你，我把整個家交給你打理，我沒良心我把你救回來，對你這麽好，我沒良心，我因為你忽略了我兒子女兒，我沒良心，我因為你兒子女兒跟我疏遠。”

黃老太太哭聲戛然而止，楞楞地看著頭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火的趙長柱。

他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她是隔壁村的孤女，那時候她父母都在饑荒中餓死了，她的叔叔伯伯想把賣了換糧食。

她不願意，可是她一個小姑娘怎麽能抵抗的了這麽多人，就在她心如死灰正準備拿根麻繩吊死，被路過的趙長柱救了下來。

這一幕就剛好被她的叔叔伯伯他們看到，說什麽都要趙長柱負責。

五斤糧食，就把她賣給了趙長柱，趙長柱本是不願意的，只不過這麽多人看到他們兩個有了接觸。

他要是不同意，他們就要告他耍了流氓。

那會兒他如果是一個人倒也無所謂，可是他還有幾個孩子。

最後只能用咬牙跟村裡人東拚西湊地把五斤糧食湊齊。

把黃桃也就是黃老太太娶進門。

一開始她對幾個孩子還算是和顏悅色的，只不過後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她就變了。

只不過沒虧待大隊長他們。

趙長柱他上工又累，壓根沒注意到這一點，時間久了就慢慢忽略，那時候的大隊長和他的弟弟妹妹，又很乖很聽話。

知道自己爹每天上工辛苦，從來不會讓他操心。

因為太懂事，所以就容易被忽略。

後來老三老四老五他們出生，趙長柱的壓力更大了，注意力也全在幾個小的身上。

大隊長和他的弟弟妹妹，就更加懂事，每天下工回來，都會幫忙做飯，洗衣服什麽的。

慢慢地，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後娘對他們態度越來越冷淡，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克扣過他們的糧食。

也沒有說虐待他們，只不過是把趙長柱的注意力和視線全部挪到她生的幾個孩子身上。

時間久了，他們父子的關系也慢慢疏遠了。

更別說，趙家村的祖規，結婚後就要分家，除非是獨子，否則都要分開住。

分家後，就更加疏遠。

大隊長給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找了個好人家，王桂花這個大嫂對自己的小叔和小姑子，都把他們當自己的弟弟妹妹。

扯遠了，言歸正傳。

趙長柱把自己的心裡話勸說出來後，心裡的火氣壓下來了幾分，只不過臉色還是很難看。

黃老太太有些底氣不足的爭辯:“是，你當初救了我，可我對你兒子閨女也從來沒虧待，虐待他們。”

趙長柱很失望，甚至有一絲絲後悔當初救了她:“沒虐待，沒虧待，你當真以為我老糊塗了嗎。”

黃老太太心虛不敢和他對視。

趙長柱心裡對大隊長幾個越發愧疚，也很自責。

心裡有多難受，對黃老太太就有多失望。

“黃桃啊黃桃，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不說是因為不想讓幾個孩子對你失望，老大他們不說是因為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兒，鬧得家庭不和。”

黃老太太不敢說話，她跟趙長柱雖然也有拌嘴的時候，可是像今天這樣，是一次都沒有，這讓她很害怕。

他們的爭吵，很清楚地傳出去，趙建柏聽到動靜原本想進屋勸的，可是聽到趙長柱說的話，他停下了腳步。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娘是這樣的人，還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小時候不明白，長大了明白，可是已經晚了，他娘明裡暗裡跟他們幾個兄弟說不要跟他大哥走得太近。

他們不聽，他娘就不高興，次數多了，他們漸漸地也不敢了。

哪怕娘對大哥他們冷淡，可是各方面都沒虧待他們，他也就不勉強了。

可如今聽了爹的話，他娘好像還做了什麽，是他們不知道的。

爹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今天他去了一趟大哥家，娘裝病，不高興。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大哥也是爹的孩子，就算大哥想去大哥二哥那裡住，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娘為什麽要這樣。

別說是爹，他都有些生氣了，趙建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然後轉身離開了，爹娘吵架，他進去有什麽用呢，幫這個不對，幫那個不對。

還不如讓他們自己解決。

柳青草從廚房出來，聽到裡面傳來爭吵聲，又看到自己男人從裡面走出來。

臉上帶著擔憂，問:“柏哥，爹跟娘吵架了?”

趙建柏點了點頭，淡聲說:“沒事，飯準備做好了嗎。”

柳青草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好多問，點頭說:“快了，再炒個鹹菜就能吃飯了。”

趙建柏心情不太好，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到正堂坐下。

柳青草擦了擦手，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聲安撫說:“爹跟娘都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偶爾拌幾句嘴是很正常，你不要多想。”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生活哪有不吵架，拌嘴的。

趙建柏扯了扯嘴角，‘嗯’了一聲。

柳青草握著他的手，故意打趣地說:“好了，別繃著臉了，一會兒爹娘出來看到不好，不知道還以為是我惹你生氣了。”

他們兩個雖然是老夫老妻了，而且都是快當爺爺奶奶的人了，但是他們兩個感情好，半點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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