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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4章
  五日前,言無燦選了匹上好的良馬,變賣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家當,離開暫時居住的院子。這就上路前往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洗梵苑而去。他在趕路的途中,停在一處官道旁的茶棚歇腳。這簡陋的茶棚內,卻是聚集了四面八方的多名武林人士,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慶州的枕安城內,最近在進行武林大會。於是,他便想多休息會,聽聽近日最新的消息。

  他將馬匹栓在路旁的大樹上,取下馬鞍上自己的佩劍,拍拍馬兒讓它也休息會。這便往茶棚內走去。找了個空位置後,就擠在眾人間也坐了下來。他剛落座,這桌上原本歇腳喝茶的三人看了他一眼後,提了各自的佩劍,放下銀錢就起身趕路了。他也不以為然,隨手將自己的佩劍放在方桌上,抬手招呼攤主過來,他問攤主要了碗茶水後。一邊喝著解渴歇腳,一邊聽著旁邊幾桌人的討論著近日大事,洗梵苑大小姐比武招親。

  “聽說武林盟主封程燁的這位千金,封青青!可謂是美人中的美人,標志的都能選妃子啦!”

  “哈!你這比喻,人家封青青大小姐,可是以後洗梵苑的下任主人,能去那皇宮當妾室嗎?”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小弟說錯話啦!各位莫怪啊!”幾人笑笑後繼續剛才的話題。

  “不過,這位大小姐美是美的沒話說,就是年紀大了些,如今怕也有二十六歲了吧!像這個年紀的姑娘早都當娘啦!”

  “這有什麽呀!聽說誰要是能娶了這位大小姐,那天下第一的劍譜‘落影訣’,就是她的嫁妝啊!既能有美人,還能有神功,還在乎什麽年紀,若是得了這些?怕是下任武林盟主的位置,也就能坐穩啦!”

  “難怪這麽多人都往那洗梵苑趕去,這下可不是要搶破頭啊?哎!咱們這樣的樣貌,我看去了,也就是湊個數而已吧!”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武林盟主封大俠,那是看人品,看資質的。怎麽會是這樣膚淺的人?看樣貌擇婿嗎?長得再好,是個草包,要來有何用?那封大小姐也未必喜歡啊?”

  “就是啊!那些長得清秀白淨的,不是書生,就是膿包!像咱們這樣的江湖人士,不帶點殺氣和強悍,哪來的什麽武林啊?都去讀書耍嘴皮子算啦!”

  言無燦這邊聽著噗嗤就笑了出來,將口中的茶也噴了出來,他嗆得自己咳嗽了兩聲。聞聲,剛才那幾名討論的男子,紛紛回頭望向他,想是覺得他是否有嘲諷之意?

  其中一人將放在桌上的佩劍提起後,哐嘡一聲拍在桌上,嗤道:“唉?我說這位少俠,好笑嗎?”說著,他看看言無燦長得清秀俊美,於是上下打量一番後,又不懈道:“我說怎麽笑了呢?原來是個小白臉啊!”

  另一人接話道:“哼!怕是你剛才說小白臉都是草包,有人這邊聽著不是很讚同啊!”

  言無燦單腿支起踩在身旁的一條空長凳上,一手垂落駕於上,側首笑呵呵道:“這位大哥說笑啦!小弟並未有此意,只是想跟各位大哥多討論幾句而已,小弟初來乍到,不懂江湖規矩。剛才多有失禮啦!還望各位海涵!”

  幾人看他客氣謙虛,這便也不多計較啦!又開始剛才的討論。為何這封青青二十六了才開始擇婿?有人說是因為這姑娘癡情,有人說是因為還有位凶手至今沒有落網,等等等等。

  慶州內最為繁華喧鬧的地方就是這枕安城了,城中的洗梵苑內有位絕世高手。此人多年前是位商人,他遊歷各州時,

機緣巧合下救了一位落難的少主,這少主名為許少朦。因為他自幼身體有頑疾,壽命不久,又恐家中絕學就此失落,再無後人可繼承。所以將家中祖傳的斬影劍,及和此劍相配的劍法落影訣,傳給了這位名叫封程燁的恩人。也算是報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他們說完了現今的武林盟主的過往,又開始討論絕世劍譜。

  此事要從十三年前說起,當年的武林中,炎烏門稱霸一方。門主章康野心勃勃,看上了蕪滄谷內的絕世劍譜和斬影劍。於是,在蕪滄谷谷主六十大壽時,收買了谷內的家丁。這家丁偷偷在飯菜和酒水內下了無色無味的化功散,等眾人毒發紛紛變的無力反抗時。大開谷門,放章康帶領炎烏門一眾門徒血洗了蕪滄谷。章康逼死了老谷主和他的家人,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劍譜,落影訣和斬影劍。他一怒之下火燒了整個蕪滄谷。

  熊熊烈火整整燒了三日才熄滅,從此蕪滄谷變為了一片廢墟。

  蕪滄谷的少主,許少朦當日並不在谷中,所以躲過了此劫。

  多年後,封程燁依靠著這套劍法和手中的斬影劍,成為了人人敬仰的武林至尊盟主。

  這位武林至尊的封程燁可謂是俠肝義膽,宅心仁厚,當之無愧當世豪傑英雄。他十三年間帶領武林各方人士,應援擊退外寇滋擾,剿滅四處山匪作亂,建立洗梵苑收留行乞孤兒,細心培養他們成為下一代武林的中流砥柱。

  多年前封程燁在救了那位落難少主時,曾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封青青許配給他為妻。因二人當時都還年幼,婚事訂了卻並未完婚。一年後,這位被救的少主許少朦和封青青出門遊玩,卻不幸被仇家發現,再次被追殺。

  許少朦為了保護封青青,將她藏在草叢中,自己孤身去引開仇家。然而許少朦卻不幸中箭跌落懸崖,身死不明。待封程燁次日趕到時,只見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的封青青。於是,知道了事情經過後,帶領家仆迅速去懸崖下找人。

  經過三天的搜尋,終於找到了許少朦的屍身。他已經摔的粉身碎骨斷氣身亡了,屍身還被野狼啃食的殘缺破爛,整個人面目全非。封程燁多年苦練,終於為許少朦報仇雪恨,將當年追殺他和火燒蕪滄谷的金烏門剿滅。

  言無燦這邊聽完了故事,哼笑一聲,放下銀錢拿起佩劍起身朝著自己的馬匹走去。他翻身上馬拉緊韁繩,用力的拍了馬臀。眸中冷冷的盯著前路,就往枕安城而去。

  ........

  十三年前,蕪滄谷外的三十裡處,座落著一方古鎮,名曰:岐黃鎮。

  岐黃鎮有間著名的月老祠,常年香火旺盛,人流絡繹不絕。因為,凡是到此來求取因緣的男女都能得償所願。此地,更是在每年七月七日的乞巧節時的前三天,就會有各地商販趕來此地擺設集市,這熱鬧的集市會維持五日。每年都會有來自各地琳琅滿目的新奇物件等,在聯排的攤位上出售,可謂是供不應求,價廉物美。

  蕪滄谷出事的那一日,許少朦出谷去了岐黃鎮的月老祠。往年他都會提前三日來此地上香湊熱鬧玩耍,因為若是趕在七月七日那天來此地,怕耽誤了谷中的壽宴。

  然而這一年的七月七日,蕪滄谷中的少主許少朦,年方十四,情竇漸開。也學著那些年長的男女,約了位幾日前見到的妹妹,今日共同來此上香求簽。

  許少朦剛來到月老祠前的集市上,眼見前方不遠處好多人圍觀瞧看。他便推搡著人群往那處眾多人圍觀的地方擠去,待他須臾擠進了前排,發現此地竟然是販賣奴隸下人的攤位!他著實嚇得一驚!往年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此販賣人口,今年倒是新奇的很。他定睛細細觀察那些被鐵鏈拴綁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各個衣衫襤褸,哭喪著臉。還被手拿皮鞭的中年男人驅趕著走上前來,讓買主相看。

  突然,一位個頭不高,看著約莫八九歲大小的小少年,掙脫而出,向前衝了過來,他對著許少朦高喊著呼救。

  那拿著皮鞭的男人慌忙上前來拽住他身上的鐵鏈,一邊抽打著拖他回去站好,一邊怒罵著他。這少年奮力反抗, 舉著手不斷護著自己的頭,可還是依舊朝前挪步過來。他對著許少朦,繼續喊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您看看我,我是阿山呀!”

  許少朦此刻並沒有認出這少年,但是卻不能放任他被人牙子如此對待。他上前抬手握住了即將落下的皮鞭,另一手攬護住這叫阿山的少年。對著拿皮鞭的男人,儼然道:“你別再打他啦!我買了他就是,多少錢?”

  幾番議價後,阿山被許少朦以五兩銀子的價格買了下來。待解了阿山身上的鐵鏈後,許少朦為他整了整凌亂的頭髮,定睛在阿山臉上細看,可還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阿山慌忙抬手擦擦自己臉上的灰塵和汙垢,繼續將頭髮撥開到兩邊,讓許少朦再看看。

  許少朦看後,無奈的笑道:“我說這位弟弟,我是真不認識你啊!”

  阿山熱淚盈眶,抬手擦擦自己的眼淚,啞聲道:“公子,您是好人,是大善人,您做的善事多了,救的人也多了,所以自然不記得小人啦!”

  阿山為許少朦講述著三日前的經過,幫他回憶。

  岐黃鎮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潮川流不息陣陣叫賣聲傳澈而來。鎮口的石牌門下集聚這很多乞丐,他們都是在此地等著一會趕著吉時來上香求願的貴人。

  一名叫阿山的小乞丐,遠遠望見有大戶人家的馬車,被眾人簇擁著趕了過來。他慌忙整理下自己襤褸的衣衫,伸出那雙被乾裂的紅腫小手,擦擦臉上髒兮兮的灰塵和汙垢,笑嘻嘻的就跟著眾多乞丐,一起擁迎上前去,等著金車軟轎內的貴人下來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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