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掌櫃聞言,驚出一身冷汗。瞅了眼夥計的身後,見只有他一人回來,也沒跟著什麽人,才松了一口氣。
店內的客人也是大驚失色,慌忙朝外望去,想是這家店得罪的什麽人物?此刻對方來尋仇,怕是要砸店?他們若還留在此地,恐會殃及池魚。
旋即店內客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想著要不要起身離開。
掌櫃的見客人們驚慌,趕快笑著熱絡道:“還請諸位見諒,今日怕是有些事情,周先生來不了了。明日,明日周先生一定如約而至。”
店內的客人交頭接耳,嘴裡嘀咕了幾句後,紛紛起身離開。
怕是日後,也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日日爆滿。
掌櫃的見客人都走了,唉聲歎氣地搖搖頭,才想起來問:“你這毛手毛腳的,亂喊什麽?青天白日的,什麽殺人的?”
夥計喘口大氣解釋道:“是有人要殺周先生,像是前幾日,城裡那些闊少爺。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就是瞧見三個潑皮,拿刀圍在周先生身邊,看著凶神惡煞。我就一害怕,先跑回來報信了。”
“你到底看清了沒呢?咱們該不該報官呢?”掌櫃皺眉,心裡很是不爽快,問得猶豫不決。
藍塵和紅鸞聽到此處,旋即飛了出去,兩人來到街上邊走邊說。
“不如我們先去看看,若是晚了,可真就要出人命了。”紅鸞步伐極快,邊拉著藍塵,邊焦急道。
“你拉我跑這麽快作甚?都不知周老頭家在哪?去何處救人啊!”藍塵頗感無奈。
“對啊,”紅鸞猛然想起了,“要不再回去問問?”她說著,就拉著藍塵又要往回跑。
“哎!”藍塵歎氣,翻了一眼,真是心裡一萬個腹誹她沒腦子。
可到了嬋居酒肆的店裡,掌櫃的和夥計都已經不見人影了,想必是去報官了。二人傻了眼,這可如何是好?
嬋居酒肆內供奉著一個小神龕,裡面坐著一位土地公,他正拿起供品,張嘴剛要咬下去,卻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土地公覺得奇怪,凡人怎麽能看見自己呢?可面前這一男一女,好像確實是盯著自己看?
藍塵一把扯住土地公的胡子,將他從神龕中揪了出來,提著土地公一指,問紅鸞:“這個是什麽東西?妖嗎?”
“哈哈,什麽妖!他是此方的土地公,快放手,我問問他。”紅鸞覺得事情有希望了,趕緊讓藍塵松開土地公。
藍塵撒手後,土地公整整自己的胡子和衣服。笑呵呵地一禮後,問道:“敢問兩位小仙是何方神聖?老夫,也沒得罪二位,這是何意呢?”
“我且問你,在這裡說書的周先生,家住何處?何人要殺他?”紅鸞直切主題。
“嗨,這事啊,那周老漢,家住定化巷的一處小院,到了就能看見。”土地慢悠悠地答道。
“他因何事,招惹了殺身之禍?”藍塵緊接問道。
“樊稻城中的首富,霍家公子,霍興隆,看上了周老漢的丫頭。於是給了些錢,想要收為妾室。那老頭寧死也不同意,結果惹怒了霍興隆。他就直接帶人搶走了周老漢的丫頭,這會,怕是派手下,要結果了不識好歹的周老漢,也防著他去報官,再惹出更多事。”土地為二人講述道。
“官府就不管嗎?能這樣放任如此惡徒?”紅鸞怒氣衝衝雙拳緊握道。
還不等土地公再說什麽,藍塵拉著紅鸞就走,邊走邊道:“你還問什麽?等你問完,人都沒了。
……我此刻就是定化巷救人,你往樊稻城去,路上應該能碰上,快些把人救回來。咱們回頭在碧波觀碰面,你可動作快些啊!” “知道了!”紅鸞一笑後,就化作一道紅色的靈光,咻的飛走了。
藍塵也身形一晃,迅即朝定化巷的周先生家而去。
……
定化巷中的周先生家裡。
霍興隆走時,命令自己的手下,尤四、盧小叔和石江明三人,留在此殺了姓周的老漢……
這三人全是不修邊幅的樣子,滿臉胡子拉碴,土裡土氣的小混混樣子。
尤四舉著自己手中的大刀,左右比劃著,演示著砍下去的刀鋒,不知該如何下手。
這位說書的周先生,本是蹲在地上,全身縮在牆角處瑟瑟發抖,根本不敢睜眼瞧看。覺得自己今日,死定了!
可是幾個時辰下來,這三人還未將自己砍了,他也等得沒了耐心。之前的恐懼也漸漸消退了,抬眼瞅著幾人,往地上一坐,饒有興致地問道:“三位好漢,你們是砍呢?還是不砍?老夫的心裡,也是有承受極限的。……哎,幾位這樣換著人舉刀,輪流在老夫面前比劃,究竟是何意?”
“呔!”石江明大喝一指,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疾言厲色道:“小老兒,休要不知好歹。吾等是看你時候未到,所以,暫且不能下手。”
“對,就是的,你急什麽?”盧小叔立馬幫腔,又衝著舉刀的尤四,一陣擠眉弄眼地暗示,見他還是不敢動手,氣得抬手拍著他的腦袋,罵罵咧咧斥道:“你還等什麽呢?他都等不及了,你還不動手?廢物一個,快快快,一刀抹了他,咱們也好回去複命。”
“那你來!”尤四順勢將大刀塞進盧小叔的手裡,自覺地朝後退去,讓出身前最合適下手的位置。
石江明黑唬著周先生,厲聲道:“還有什麽遺言嗎?有就快說,馬上就送你上路。”
“我都念了六遍遺言了,三位好漢,你們給我個痛快吧!”周先生抬手一禮,很是絕望地祈求解脫,不要再折磨他的心神了。
“說過了嗎?”石江明裝糊塗道,“那既然說過了,那就、就開始了啊!你準備好了嗎?”
周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敢問三位好漢,你們準備好了嗎?到底砍還是不砍?”
盧小叔被他一激,上了火氣,“呸呸”對著自己的手裡吐了兩口唾沫,握緊手中的大刀,扎好架勢,雙目怒瞪,迸射殺意,咬牙切齒地怒喝一聲,“啊~~!”舉刀劈來。
周先生雙目一閉,伸著脖子,只等刀落。
“你看這樣行不行?”盧小叔旋即蹲了下來,抬手懟了懟周先生後,放下大刀,從自己懷中掏出些碎銀子,遞上前道:“你拿著錢跑吧,全當我們已經得手了。”
“對對,好主意。”石明江也湊過來道:“以後別回來了,有多遠走多遠。”
尤四見周先生一臉茫然,也不伸手接住。他一把抓起盧小叔手中的碎銀子,塞給周先生後,拉著他站起來,將他朝門口一推, 不耐煩道:“你這人,怎麽這樣?見好就收唄!還想多訛點嗎?我們哥仨身上,就這些錢了。做人要有底線,我們不得留點吃飯錢嗎?”他說著,又從自己懷裡,摸出了幾個碎銀子。捂在手中,很是舍不得。
周先生對這三人的行為,無法理解,一臉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驚愕到兩粒渾濁的眼珠都無法閉合。
這三人,分明是霍興隆走時,吩咐留下了,解決自己的。可他們三人,輪番舉著大刀,預砍不砍的,空做架勢,嚇唬了周先生兩個時辰,愣是沒下手。這會兒,竟然還給自己錢?讓他逃跑?究竟意欲何為?
“三位好漢,若是怕我到了陰司殿,告你們的黑狀,那大可放心,小老兒不會如此。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聽命於霍興隆。哎,我不會供出三位的。放心動手吧!”周先生將手中的碎銀子,放在地上。說完後,閉起眼睛,繼續伸著脖子,等著刀落。
這三人,不僅傻了眼,簡直被這古板的老頭,氣得要吐血了。難道就看不出,他們根本就下不去手嗎?
打架鬥毆,乾怎呼嚇人,倒是可以。可十惡不赦,殺人越貨?既沒雄心,也沒狗膽!
這三人見周先生閉著眼睛,既然瞧不見自己,索性……
他們三人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從周先生身邊挪出門去。瞅了眼,還未發覺的周先生,拔腿就一溜煙跑了。
三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中,塔拉著背大喘粗氣,剛蹲在地上休息片刻,卻忽覺得,頭頂上方多出一個人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