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愣,百感焦灼地疾疾舒了口氣後,快速解釋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較勁,你體內三股力量,必須達到平衡,否則就會像剛才那樣,但要做到平衡,卻是不可能,再或者,你每日繼續吃那些驅散法力的丹藥,以後跟個廢人沒什麽區別。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永無後患,就是你現在就吞噬了金丹周圍的那些力量,讓它和你金丹裡的東西,合二為一。’
‘本君憑什麽信你?’藍塵一駭,疑惑這老者如何得知此方法?他隨即想到了《梵天大荒經》上面的吞噬之法,也清楚地記得,那些警醒的話語,……相互噬食,天道誅之,不知因果幾時報,絕筆於此。莫不是這老者當時,能通過自己,也看見了外界?
‘你我現在同生共死,老夫有必要拿自己的生死,誆騙你嗎?’老者真是對藍塵無語了!
‘你怕是早就已經死了!躲在本君體內意欲何為?’藍塵厲喝質問道。
老者趴在藍塵體內的金丹中,捶胸砸地,抹著老淚道:‘老夫一直都在你體內的宮鈴之中,你先解決眼下之事,之後老夫在同你細說,別再跟老夫較勁了,想要你命的人,馬上就要對你朋友出手了!’
藍塵也知老者此刻說的是事實,難道真的要如此做嗎?天道誅滅,會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兩位師弟已經顧不得許多,陳臘梅一劍朝著欒瑩而去,嗆的一聲,一道快準狠的劍氣,斬斷了她身上的殷紅靈光禁錮。欒瑩脫困後,立刻向血池跑去。
影蠍凌冽地余光一掃,森寒獰笑,迅即出手阻止欒瑩去救藍塵。他抬手一劍就朝著欒瑩面前劈去,欒瑩微微向後一躲,影蠍繼續橫劍逼近,朝著欒瑩脖頸處劃去,陳臘梅立刻抬劍來擋,自己抽身來對付影蠍,留王二狗獨自應戰數量龐大的惡靈群。
欒瑩抽出身了,就急忙跑來血池邊,滿面焦灼地想著快些把藍塵撈上來,望了下方一眼後,旋即呆住!
這血池中的濃稠血水,竟然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向下降著,方才好似就要溢出岸邊的血水,此時怎麽只剩下了半池?
“你發什麽呆?小瑩,快救大師兄!”陳臘梅以為欒瑩又嚇傻了,急忙出聲提醒道。
欒瑩指著血池中,有些茫然道:“不是,這,這,池子好像,快幹了……”
影蠍一驚!怎麽可能?般屠血池何等厲害,怎麽可能乾涸?他旋即和陳臘梅很有默契地都停了手,一前一後朝著血池走來,齊齊站在血池邊上,垂眸朝下一瞧!
般屠血池真的幹了!只有藍塵盤膝閉眸,坐在池地。
影蠍驚愕到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後,再次向下看去,指著藍塵驚呼道:“你究竟是何人?北荒魔域中的魔頭嗎?”
也難怪他會有此一問,這種吸食血池的方法,本就是魔界的功法,渡業堂宗主血嬰,便是每日吸食這血池內的血水,來修煉功法,可血嬰最多每日吸食三指寬的水面高度,且是要整整一日的修練時間。
這才不過片刻的工夫,藍塵竟然吸食了滿滿一池子的血水,難怪影蠍懷疑他是哪位魔頭大人。
藍塵剛才幾經猶豫,還是決定在體內運轉梵天大荒經,吞噬掉包裹在自己金丹外面,那不知名的一種詭譎力量,讓它和金丹內的奇特力量,融為了一體。不過,這兩股力量,好像同祖同源,卻又有些細微差別,就像是同一棵樹上的兩片樹葉,都是此樹的樹葉,長得很像,卻不完全一樣。
少頃,
外界空中風起雲湧,天光乍然雙色流轉後,又被濃厚的雲層遮蔽,隱匿其中,不展真容…… 蒼穹之中,突然降落下一道湛藍和鎏金相互纏繞著的光束,嗡的一聲鑽入地下後,直直落在藍塵的顱頂之上,轟鳴之音陣陣余輝。
它們融入藍塵體內,他的周身亮起了藍色的金光,光芒並不是很耀眼,是一片柔和的熒光,星星點點,閃爍了一會後,倏地凝聚匯集,齊齊鑽入了藍塵體內,旋即在他體內開始融合。他左耳的那顆藍色的海沙痣,漸漸開始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與沉睡在他血脈裡的風息仙元,一起修複著藍色周身閉塞的靈脈。
藍塵吞噬了覆著在金丹上的力量後,體內的靈脈便可暢通的運轉,那些魔氣也全然乖順的和靈氣一分為二,猶如太極八卦圖一般,融為一體,又各自清濁相分,好像兩者之間,再也不相互排斥了,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漸漸恢復,仙體已然蘇醒,但氣海丹田處,好像是一片乾涸了多年的汪洋,急於需要外力來填補滋養。
只是這些魔氣中,絲絲縷縷的細弱靈脈,都連接進宮鈴中老者的身上,好像這老者的元神,也得到了些許的修複一般,而這些絲絲縷縷的靈脈,又連接在自己的靈脈之上,如他自身的靈脈融為了一體。
良久靜寂,微風一沉。
餓!很餓!餓到眼紅!餓倒瘋狂喪智!
是一種饑餓的感覺,就如同一個餓了很久很久的生靈,無論當下看見了什麽?為了暫時填飽肚子,任何食物都願意先吃下去再說。
他緩緩睜開眼眸,抬眼一瞅,見欒瑩,陳臘梅和影蠍,三人都驚愕地看著自己,可他卻覺得,這三人,看著應該勉強可以食用!
藍塵咽了咽口水後,慌忙低下頭,捂著自己的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他趕緊搖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清醒了些後,迅即起身,輕輕一躍,就從池底跳了上來。
影蠍已經下傻了眼,連連跪拜道:“魔尊大人,不知您大駕光臨,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冒犯之處,還望您海涵,寬恕小人。”
藍塵根本沒有搭理他,徑直朝前走去,也不敢多看陳臘梅和欒瑩半眼,即便二人現在都是驚愕到說不出話,愣愣地緊盯著自己,他也不敢余光斜視,怕剛才那個可怕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他見前方王二狗還在應戰一群惡靈,這些惡靈的數量,多的驚人。
王二狗見藍塵平安無事,身上一點傷也沒有,衣服上也沒沾上血池內的血跡,很是驚喜,一邊應戰,一邊笑著道:“大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快來幫忙。”
藍塵看了王二狗一眼,隨即覺得,這個應該味道也還不錯!他嚇得自己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挪開視線,不敢再去看王二狗。
我是瘋了嗎?怎麽看見誰,都有種想吃的感覺?
他閉眸驚愕地一陣糾結後,問自己體內的老者,對他默道:‘死老頭,本君是不是著了你的道了?’
‘何出此言?’老者聽見藍塵同自己說話,不明所以。‘外面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我現在看見人,就有種想吃掉他的感覺,你說什麽情況?’藍塵氣得擼起袖子,閉眸咬牙。
‘噢,那是你丹田氣海都乾涸了,你服用了一百多年壓製修為,驅散法力的丹藥,如今恢復如初,自然覺得體內匱乏,需要滋補。’老者解釋道。
‘一百多年?你知道我當年如何脫險的?’藍塵急忙問道,想知道花溪澗中,自己如何脫險?
‘你說哪一次?’老者略一猶疑,訥訥問道。
藍塵心裡一涼,好嘛!本君這是百年間,都經歷了什麽可怕的遭遇?
老者聽藍塵不說話了,又呵呵乾笑道:‘老夫也不是都記得啊,被灌了藥後,不止你混亂,老夫也是混亂狀態,神智不清,不知發生何事?’
藍塵閉眸深深出了一口氣,淡聲問道:‘何人給我灌藥?’
老者忽得激憤到暴怒,磨著後牙槽惡狠狠道:‘還能是誰?川樂城中,那夥挨千刀的妖精唄!老夫剛有些起色,他們就一碗迷魂湯給你灌下去,之後又喂你吃那些驅使法力的丹藥,哼!走,咱們去端了那夥妖精的老窩,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方可解恨,不,還不解恨……’他氣呼呼地想著,要怎麽樣的殘忍手段,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藍塵緩緩睜開眼睛,思考著老者剛才的話,旋即對老者,提防了起來。
一隻惡靈忽然朝著藍塵衝了過來,陳臘梅和欒瑩剛才見藍塵發呆,也不知他是怎麽了?欒瑩不清楚狀況,陳臘梅倒是知道,以為藍塵又犯了失憶症,見情況危急,慌忙大喊一聲:“小心!”說罷,便提劍朝著藍塵面前擋去,他怕藍塵還未清醒,立刻出手相助。
聞聲,藍塵斂眸一瞥,倏地抬起手,一把抓在惡靈的面門上,指尖一股暖流,流入身體,這惡靈就化作一道黑色的靈息,被藍塵吸食進了體內。
他有種吃了一粒芝麻的感覺,細細一品,覺得這食物有些低劣,但餓成這樣,先將就將就。徐徐抬頭望著其他惡靈,頓感饑餓難耐,思緒已然不受控制,腦中不斷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些卑微的生靈,能被尊貴的聖潔吞噬,是他們的榮幸。
藍塵漸漸眼神變得迷離,盯著這些惡靈,隨心釋放著本能,雙手緩緩抬起,掌心內忽得亮起金藍色的柔光,這些惡靈看見後,就如著了迷一般,奮不顧身地愉悅而來,即便看見了同伴的下場,依舊前仆後繼地朝著藍塵雙手的掌心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