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站在牆邊根上的男子出聲道:“道長,道長,這邊!阿奎看著不對勁,剛才好像就是他先喊的!他喊完後,眾人被他驚醒,發現篝火不知何時熄滅了?而且屋內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說完,他用力地左右聞了聞自己身邊,抬手撓著頭,奇道:“怎麽沒味了?”
聞言,其余的人也分別嗅了嗅自己身邊。發現沒有了怪味後,私下左右竊語詢問。
許藍塵撥開眾人,朝一側牆邊而去。只見阿奎受到驚恐的面上,臉色發黑布滿冷汗,兩眼呆滯,全身不斷發抖。他上前蹲在阿奎面前問:“發生何事?”
阿奎蹲坐在地上,不敢看人,牙關緊咬,閉口不答。
許藍塵又道:“看見什麽了?在哪裡看見的?”
阿奎眼珠緩緩移動,向著許藍塵身後殿內正中的房梁上瞟了一眼,就慌忙將目光挪開。
許藍塵不動聲色,從腳邊的地上撿起了一塊小石頭,畫了幾個符文在上面後,翻手攥在掌中。笑著起身,走回人群中,淡定自若道:“沒事,沒事,阿奎是沒睡醒呢!”
眾人隨即,一陣唏噓。
許藍塵抬手招呼王二狗和陳臘梅,將剛才在殿後綁了的兩人提進來。
其余人等竊竊私語,待看清被綁的是姚老大和陶叔,都是一怔!
有人疑惑道:“道長,為何要綁了姚老大和陶叔?”
許藍塵望著做賊心虛的姚老大和陶叔,皺了皺眉道:“那就要問他們二人,剛才鬼鬼祟祟,在殿後商量什麽了?”
見他們二人相互看了看對方,都是不答。許藍塵轉身,笑呵呵地問眾人:“你們送的什麽貨物?丟在門口也不看管嗎?”
一人上前來坦誠直言道:“道長問門口的貨物啊!都是石頭。”
許藍塵眉尖一翹,環看眾人,奇怪道:“石頭?行腳商人送石頭?金礦石啊!”
那人又解釋道:“上個月,我們往北邊去販茶葉。回來的時候,有人托我們幫他帶些東西。我們看也算順路,最多比原先的路多繞個三四日,主要,是給的酬勞到是豐厚,我們實在沒理由拒絕,便答應了。起初一路上都是太平的,可剛到了蒼梧國地界,就有怪事發生。”
另一人上來搶話道:“我覺得應該住在蒼梧林中的,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在作祟,趙金水他弟,趙金土就是跟她說了話後,當天晚上就死了!”
聽了講述,許藍塵方知。前幾日,這些人趕路是突然天降暴雪,狂風更是吹得馬隊受了驚。大夥隻得朝路邊的林中走去,想著能尋個山洞躲避風雪。
誰知眾人在林中兜兜轉轉了一日,既沒碰見什麽山洞,也沒找到能躲避風雪的地方。此刻大夥都是又累又冷,想著不如原路回去,卻發現已經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直到子夜時分,方見前方山林中有一座莊院,便前去敲門求助。
來開門的是一位樣貌美豔的女子。聽了他們的講述後,便開門收留了眾人。隨後她將眾人安排在院子內休息,還畫了張地圖,好指引他們明日天亮走出林子。
許藍塵聽後疑惑道:“如此說來,那姑娘雖然孤身一人住在山中,頗顯可疑。但也並未加害你們眾人啊?”
那人又道:“她不是一個人。趙金土半夜裡起身去小解,誰知?他在院中又遇見了一個女子!據他回來說,這位女子比之前的更是貌美,清水芙蓉,我見猶憐。趙金土此人有些好色!便上去同那女子搭話,一番糾纏,
人家姑娘也未搭理他半句。後來,先前那位女子聽見了聲音,便也過來查看。見趙金土糾纏她師姐,一怒之下,就將我們一眾人等都趕了出來。雪夜路滑,又無月光,火把都被風吹滅了。哎,真是害的我們凍了一夜,清晨時,才依著地圖找到了出路。哎,現在想想,她們卻是很可疑,八成是住在林中的女妖精。” 許藍塵聽後心中感歎:若那對姐妹是妖,也是好心收留,又給你們指了路,到是你們啊!哎!於是,面上不動聲色,又問道:“可還有什麽蹊蹺嗎?”
那人搖著頭,唉聲歎氣後繼續道:“這趙金土見了那美貌女子後,就像丟了魂,入了魔一般,一路上吵著要回去找她。第二天夜裡,他趁我們都睡下了,自己偷拿了那張地圖,悄悄又溜了回去。清晨時,我們發現他不見了,想起他昨夜之話,便掉頭回去找他。誰知,他竟然死在了蒼梧林中。趙金水見他弟弟無辜喪命,這不,也不正常了。”說完,指指此刻窩在牆角,滿臉癡傻表情的趙金水。
王二狗靠在殿門上,抬手咚咚咚地敲敲門後,眾人回頭看他。他將姚老大和陶叔推到大家面前,又指著院外的貨物問:“什麽石頭?能打開看看嗎?”
一位年長者站出來,看看姚老大和陶叔後,對許藍塵他們示了個禮,解釋道:“道長要看自然是可以的,石頭就是些普通的石頭,每個像雞蛋那麽大。就是都裝在盒子裡,盒子是封著的,我們也不好私自打開。”
陳臘梅問:“既然是裝在盒子裡,又是封著的,你們怎麽知道是石頭?”
年長者笑笑答:“當時,是姚老大和陶叔,帶著幾個弟兄去接的貨。他們說是見著貨主裝的石頭,封的盒子。”
許藍塵轉頭望向姚老大和陶叔,語氣一揚道:“噢!那就要回頭來問問這兩位,究竟私底下做了什麽事?不能讓大家知道呢?”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盯看著姚老大和陶叔。
等了半晌,這二人還是沒有人先開口。
許藍塵低頭看看姚老大的靴子,上面沾滿了灰褐色的泥巴。與下午時見到他很是整潔的儀表差異頗大。於是問:“姚老大,不知剛才去了何處呢?”聞言,姚老大緊張地開始冒汗,紅著臉低下了頭,一旁的陶叔,卻時不時的偷偷抬眼瞧看許藍塵。
他圍著他們二人轉了個圈,前後打量一番,猛地一拍姚老大的肩頭。
他嚇得雙腿一哆嗦,旋即抖著聲音喊道:“我說,我說!那位讓我們送貨的客人,讓我和陶叔到了蒼梧國後,一路向西邊走,見了西黃城,就從此城的北門開始,每隔三裡將木盒於大陸邊埋下,直到蒼梧林中,遇見一座莊院。便可以往回折返,剩下的木盒繼續每三裡埋下一個,一直到西黃城外的這間破廟,將所有的盒子全部埋在這間院子的正中心處。我們那日在蒼梧林中迷路,也丟了一車的石頭在林中,此刻也不知都丟在了哪裡。”
陶叔也誠懇的辯解道:“我們真的就知道這麽多了,那三個死了的兄弟,真的與我等無關。前幾日,只是安排他們去埋東西的,起初也是相安無事。可自從在林子中迷路後,才開始有人出事。”
許藍塵趕忙又問:“那三個人怎麽死的?死狀如何?屍體在何處?”
年長者道:“我們將屍體就地掩埋了,那三人死的時候都是面帶微笑,手裡拿著蒼梧林中獨有的白色蒼梧花。對對,趙金土死的時候,也是那個樣子。”
許藍塵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是要走一趟蒼梧林了。”轉頭將一直攥在手中的小石頭往殿內的房梁上一拋,“嗵”的一聲,砸到了什麽東西。“上面的這位朋友,聽夠了,就出來吧!”他抬眼一瞟,對著房梁上之人道。
眾人齊齊抬頭朝上看去,見半天沒有動靜。許藍塵又道:“別折騰了,石頭上我做了些手腳,你此刻是逃不了了,出路只有一個,就是這間大門,還不舍得下來嗎?”
須臾之後,房梁上轉瞬落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他用一件髒兮兮的深色鬥篷,將自己從頭至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面部也用黑色的寬大粗布纏繞了幾圈,隻留了眼睛處一條寬縫隙可以視物。
眾人一陣驚慌,旋即四散而開,紛紛往周圍的牆邊躲去。獨留下蒙面人和許藍塵站在火堆邊。
許藍塵見蒙面人目露凶光,盯著自己,於是道:“既然都露面了,何必再遮遮掩掩?”
蒙面人一開口,竟是低低沉沉沙啞乾裂的嗓音:“讓開!”這嗓音像是曾經被異物封堵了喉嚨後,又用外力強行取出。以至於,傷口一道道裂開,再次愈合也無法痊愈。
王二狗笑嘻嘻的指著身邊的大門,道:“路在這,請啊!”
蒙面人目光掃向門口,略微遲疑,自知必定有詐,於是依舊站在原地不動聲色。
許藍塵道:“剛才我用了鎮鬼符,堵著門的屍體卻沒反應?我猜你應該是隻妖!既然修煉成了人形,為何不在山中清修,一圖大道。何故來凡間作惡?”
蒙面人依舊不答,只是嘲諷地冷哼一聲,沉默須臾。突然就轉身化出陣陣黑煙,抬手一扇,將殿內的火光熄滅。
黑暗中很有利於蒙面人隱藏自己。
一陣騷亂過後,再次點燃篝火,發現殿內中間的地上落著一件髒兮兮的鬥篷。許藍塵走過去,抬腳將它撥開,裡面掉出來一根繪著符文的枯樹枝,地上還多了一個小洞。洞口不大,但是很深。他俯身查看,竟然是一種類似分身術的法術。看來他自己的真身,並未來到此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許藍塵方才查探的工夫,殿內突然變得悶熱起來,竟是越來越熱。漸漸讓人覺得自己如置身在火海中一般!
眾人開始嘈雜,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
呲啦呲啦——
篝火突然緩緩暗了下來,片刻之後,火苗漸漸越來越小,直至灰燼中微弱的火星也全部滅後。
吱~~
西殿大門突然“砰”的一聲,自己關上了。殿內再次變得黑暗一片,眾人皆是瞪大雙眼,大氣也不敢喘得原地一動不動。
“快看牆壁!”一人驚呼著喊道。他發覺自己身後忽然有微弱的亮光,於是回頭查看。此刻指著自己身邊漸漸明亮起來的牆壁,讓其余等人瞧看。
須臾之後,四周的牆壁一個挨著一個,都亮了起來。牆壁中紅色的烈焰不斷閃動,還發出“哢嚓哢嚓”的燃燒之聲。
“是火,是牆在著火!”慌亂中有人喊道。
王二狗和陳臘梅迅即跑來許藍塵身邊,幾人緊貼著彼此的後背,環形站在殿內中央的位置,觀察情況。
“是牆上有壁畫!”許藍塵提醒兩位師弟。
王二狗邊揮手示意眾人,邊高聲喊道:“都往中間來,離牆邊遠點。”
商隊眾人聞言快速朝大殿中間集合。
須臾之間,有幾股黑色的濃煙開始從牆壁中冒出來,它圍繞著牆壁表面漸漸變大,慢慢將整個牆壁籠罩其中。
一時間,殿內的光線緩緩暗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北邊牆邊一聲“啊~~~~!”的慘叫。一名跑得慢了些的男子,不知被牆裡的什麽東西拖了進去。
“究竟,怎麽回事?”人群中有人恐懼地帶著哭腔問。
一陣安靜後,站在他們師兄弟三人身邊的一個壯漢,用粗獷的嗓音,顫顫地從旁道:“妹妹,你能換個人抱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