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開口去詢問,卻被周圍眾人圍堵了上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得許藍塵頭都要炸了。本來剛醒,就暈暈乎乎的。這一打岔,也忘了剛才想問些什麽?
支支吾吾了半天,問了句:“我今年貴庚啊?”
四人同時熱情答道:“一百多了吧?”“二十七?”“不詳!”
“是三歲!”
見許藍塵扶額轉身後,若有所思的出神。
他身後屋內的一眾人,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吵鬧。許藍塵蹙起眉聽得實在頭疼,轉身微怒,抬手阻止半天也是無用,隻得高聲喊道:“停~~!都安靜。”待眾人都靜了下來後,他環看一周,指著自己詢問道:“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裡?究竟發生何事?”
聞言,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許藍塵瞧看眾人,目光落在一位長相看著還算清新的中年男人身上,對著他試探著問道:“父親?”
那人不答話,只是尷尬地對著許藍塵咧嘴笑笑。
有一位身材矮胖,頭頂無毛,穿的綠油油的小老頭,笑得似朵花般從人堆中站了出來。他挺直腰板回話道:“我的兒啊!我才是你爹!”許是心中狂喜,此刻他笑得兩隻眼的眼角處,褶子一條條炸裂而開,像極了開屏的孔雀尾。
許藍塵驚愕到失色,微微張著嘴,定睛凝視著這位好似小冬瓜的男人。他抬手從小冬瓜的頭頂比劃著,丈量身高,劃到自己的肩部,奇道:“你能生出我這樣標致的?”他又指著自己的臉,質疑道:“雖說,我現在這臉,腫的有些走形,可是怎麽看,也比你現在俊美幾百個層次!”
小老頭嘿嘿笑道:“你隨你母親,她長得美!”說著,就回頭在人堆中找看,他將一位長相秀美的女子拉了出來。這姑娘被他拉出來時,眼神飄忽,略微扭捏身姿,好似有些不太情願。
小老頭指著她,非常肯定道:“這個就是你母親!劉喵喵。”
許藍塵看著那女子,微微歪頭質疑道:“看她這年齡,怎感覺應該是小姨娘呢?”
小老頭眨著眼睛,裝作一派嚴肅道:“你母親保養的好!”
許藍塵深深歎口氣道:“哎!算了!換個問題,我叫什麽?”
小老頭眉開眼笑道:“吳德!”
許藍塵聽見這個名字後,一臉愕然兩眼呆滯目視前方,緩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來平複此刻難以形容的心情。
他轉頭盯看著父母親,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後,問道:“敢問,這如此有內涵的’無德’二字,是你們二位誰想到的呢?”
小老頭嘿嘿笑道:“德兒真會說笑,你爹爹我叫吳貴,也是一號有名的人物。你的名字,是專程去找了高人,看了生辰八字算出來的,此名是為你量身打造的!獨一無二!這個名就是為你而誕生的!”
許藍塵覺得自己怕是投生錯了地方吧!或者,這應該是個夢?他安慰著自己,微笑著閉上雙眸,心中想著:這一定是個夢,等一會睡醒了,再睜開眼睛時,這些“妖魔鬼怪”一定會從眼前消失。
等了少許,許藍塵滿心歡喜地睜眼瞧看。
這一睜眼,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面前依舊站在一群滿臉呆滯,眼神疑惑的“妖魔鬼怪”!
於是,他小聲自語道:“烏龜!遛貓貓!哎!無德?我是該說這位高人有才呢?還是該誇你們二位有才呢?”說著扶額閉目感歎,這樣的名字是怎樣?和自己相配如此多年的呢?以前的自己,
就沒抗議過嗎?真是欲哭無淚! 沒事沒事,睡得有些沉,等會醒了,這一切就過去了。
可是,這一切沒有過去,因為它不是個夢!
吳貴,吳縣令為許藍塵繼續講述著他曾經的過往......
以及他這腫的像豬頭的半張臉,是什麽情況?
此地是朗州地界上的一個彈丸小國,名為武齊國。這裡是武齊國的一處邊疆小城,川樂城。他們呢?生活在川樂城邊邊上的東平村。吳縣令花重金買通了邊城守將,將周邊三個村都交於他管理。還封他了個縣令當著,為前方邊城提供糧草等補給。至此,吳貴成為了此地的父母官,他已經扎根在此,幾十年都未挪窩了。
吳縣令老來得子,於是多年來縣令府的眾人,將吳德(許藍塵)看似掌上明珠般捧在手心。這些年許藍塵一直在此地,悠哉樂哉的當著他的大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上樹捉鳥下河摸魚,走到哪兒,身後還有一群隨叫隨到聽憑使喚的仆從。
可這愜意的生活,就在一隻遭雷劈的死蟲子嘴下結束啦!
前兩日,許藍塵一如往常,帶著一群仆從出門溜街。今日本是打算去東迭谷中狩獵,剛到村門口,就見了一群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滿臉崇拜的圍堵在一人身邊。
這個被眾人圍堵在中間之人,乃是許藍塵的死對頭,西坪村的趙福茶!
趙福茶一身綾羅綢緞站在人群中,得意洋洋的仰著下頜,對眾人炫耀道:“我表兄現如今是邊疆守城大將軍的少將的知交好友,這位少將對我表兄那可算是非常賞識,不,應該是已將我表兄視為師長般敬重!前幾日,他們一起去狩獵,我表兄那個徒手捉兔子的本事,真的是讓少將看的睜目結舌,連連叫好呢!再等些時日,我表兄準備舉薦我去軍營,也當個少將什麽的。”說著話手也不閑,不斷撫摸著自己掛在腰間的金玉牡丹佩。
一位少年一臉向往道:“真的嗎?趙少將到時可不要忘了我們啊!我也想去!”
趙福茶輕蔑的掃了他一眼後,潑他冷水道:“你?你去能幹什麽?給大家洗衣服嗎?”
那少年委屈的看看周圍哈哈大笑的眾人,又討好著趙福茶道:“趙少將,我能給您端茶倒水。”
許藍塵聽著西坪村假藥販子他兒,趙福茶完全沒有可信度的滔天謊言,心中感歎:一群無知的小民,還是讓本少爺來拯救你們吧!
於是,懶洋洋地負手走上前去,接他短道:“趙少將,昨晚的嚎啕痛哭之聲,可是傳遍了西坪村啊!”說著望向自己身後的仆從,故意問道:“咦?昨晚他喊的什麽話來著?”
一位仆從忙捏著嗓子學道:“趙少將喊道,‘我怕老鼠,娘!快抱著我!我要嚇尿了!’少爺,這是原話,一字不差,整個西坪村的人都能作證。”
許藍塵與仆從一唱一和,道:“張大嬸帶著一群閨中蜜友,此刻正在東坪村口的井邊,認真負責的為趙少將宣揚他的,生平偉績!”生平偉績幾個字說得著重強調。
仆從道:“張大嬸這人,還是比較實事求是的,傳播各家的家長裡短時,從來不添油加醋。”
剛才還圍的密密實實的眾少年,忽得都尷尬笑一笑,邁著小碎步不斷向後散開。
趙福茶一瞅眾人都散開了,氣得咬著後牙槽,磨得吱呀響,扭頭指著許藍塵的鼻子,睜眼說瞎話道:“你血口噴人,你定是妒嫉我的才華,才如此詆毀於本少爺!”又望向少年們,強行辯解道:“不要聽他胡說,我和他的人品,聽名字,你們覺得誰更可信?”
少年們面面相覷,相互傳遞眼神,示意靜觀其變。
許藍塵為了自己這紈絝子弟翹楚的面子,一時不憤也脫口而道:“好呀!那你我就比比。今日本少爺就手到擒來,獵隻野豬讓你開開眼!”又得意道:“你只要能抓到隻兔子,就算你贏!”
眾人一通起哄,趙福茶騎虎難下,硬著頭皮梗起脖子道:“誰怕誰?走啊!”
“我們當見證!”有人興奮的舉手喊道。
這個狩獵的賭約就此敲定。
東迭谷中烏壓壓來了一大群人,一路上嘰嘰喳喳,打打鬧鬧。好似是在為谷中的各種飛禽走獸示警,殺豬的來了!別管自己是不是豬,先都躲好吧!
遊逛了幾個時辰,連隻鳥都沒見到,這次集體狩獵活動,已經轉變為了一場踏青郊遊。
真可謂是“千裡姻緣一線牽”,那隻被豬毛糊住眼睛,還沒帶鼻子出門的毒蜂精!!!
十幾個大老爺們在山谷中溜達,男人家哪個能比哪個更香噴噴嗎?
偏偏這毒蜂精,就覺得滿身臭汗的吳德比別人香,好似還淡淡散發著春天繁花的味道。舍近求遠越過“他”面前眾人,嗯哪嗯哪的就朝許藍塵(吳德)飛了過來。
來就來吧,還如此熱情,對著許藍塵的臉就是一口。
要說這毒蜂精是個母的,許藍塵也能理解,雖然他那不太靠譜的爹娘給自己起了個,與他的氣質和長相完全不搭配的名字,可他畢竟是這邊疆小城一帶,公認的頂好頂俊美的長相。
可這妖精“他”是個公的,待撞到許藍塵面頰上後,許是發現不對,忽得有些不樂意了?
而許藍塵這邊抬手呼扇著驅趕“他”,走開。或是這個動作的刺激,讓毒蜂精瞬間惱羞成怒!旋即就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口下去,許藍塵差點去陰曹地府等投胎。跟隨他到此的一眾仆從前擁後呼,抬著嘴唇發紫,昏迷不醒的許藍塵就往回跑。
這次踏青郊遊,因為這個臨時的意外,提前叫停。
他們從後門回到縣令府後,各種山珍海味,奇花異草,能治人的,能治獸的,都送來試試。畢竟在這凡間的凡人中,沒人能說自己能解妖毒,更何況此地還是個邊塞的偏遠城池旁的村!能有什麽大能異士呢?
折騰了半日多, 依舊是毫無起色,吳夫人是老淚縱橫,出的氣比進的多了,還不忘拍著大腿嚎哭道:“這可、如何、同大王、交代?”。
吳縣令安排管家老王搭靈堂備棺材,好歹如何,後事還是要辦的呀!
吳夫人卻收了眼淚,輕聲自語一句:“若是死了,王上王那邊?是能交代了!”
吳縣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推了把吳夫人的頭,道:“胡說什麽呢?”
吳夫人嘀嘀咕咕道:“萬妖令啊!”
“住口!”吳縣令果斷呵斥,打斷了後面的話。二人眼神對視,不敢再提及後面的話。
當然上面這段對話,吳縣令是沒有告訴許藍塵的。
吳家這邊一張羅後事,那邊村裡閑來無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們,就發揮了她們平時傳播八卦的速度。還在川樂城街口撿菜葉的凱旋真人,就接到了這個消息。還好他趕到的及時,這才讓許藍塵撿回了一條命。命是回來了,可是記憶就有些錯亂了。
既然都有這救命之恩了,在如何也要報答回去吧!可凱旋真人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收許藍塵為徒。這個執念從許藍塵出生那日開始,就苦苦糾纏二人,十七年之久。
吳縣令講完之上的事情經過,望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許藍塵,問道:“德兒,你若是不願意,為父再想想別的辦法,先讓他將你這余毒清除乾淨,之後都好說。”
許藍塵思索少許後,挑了挑眉,嘴角一絲壞笑劃過道:“我去見見此人!”